戰爭是殘酷的。


    當祁飛真正親身參與入中世紀的戰爭,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於戰爭的認知是如何膚淺。


    盡管他沒有追隨海倫娜迴援王都的軍隊衝殺在第一線,可是他依然感受到了戰場上觸目驚心的慘狀,尤其是王都萊辛格的城下鋪滿了殘肢斷臂的屍體,散發出來的血腥腐臭味直衝雲霄,稍微嗅到一點都直讓人感到惡心幹嘔,有時候腳下踩到的軟綿綿物體,很可能便是某人流出來的腸子與內髒。


    歸根究底,拋開他身為詐騙大盜的身份,實際上他和普通人沒有區別,打打殺殺什麽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哪裏比得上詐騙這門藝術。雖然他有著強悍的心理素質不假,問題是頭一迴感受到這種場麵,他沒有臨陣退縮吐得稀裏嘩啦已經稱得上意誌堅韌了。


    至於於超,他就是一個怪胎,每當看著他閑庭若步的模樣,祁飛都會在心裏暗暗吐槽,他甚至敢肯定,於超早已司空見慣眼前的情景,真是難以想象從前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於哥,好奇問一句,你為何會選擇來這裏?”


    臉色有些蒼白的祁飛緊緊跟隨在隊伍後方,手裏拿著從戰場上撿來的短劍用作防身,在進入王都城門之前,為了轉移自己注意力的祁飛不由向於超問道,連帶著稱唿都從四眼仔變成了恭敬的於哥。


    “求教一個問題。”


    於超如今可謂是全副武裝,手裏拿著長矛盾牌,背著短弓,腰間兩旁都佩戴著刀劍,靴子裏還插了匕首,這些同樣都是他在戰場上收攏的,周圍士兵都沒有阻止。


    “求教什麽?”祁飛一頭霧水道。


    “個人隱私。”


    說完,於超便不再搭理祁飛。


    祁飛沒有自討沒趣,事實上他肯迴答自己已經是出人意料的事情。


    王都內喊殺聲依舊,遠方清晰可見無數火光染紅了大半片天空,海倫娜率領著最精銳的騎兵先一步攻入了王城,等到他們後續的輜重步兵趕到後,據說海倫娜都殺穿了一條血路,差不多都要直撲對方在王宮內的指揮部。


    進城不久,他們這群輜重步兵便收到了軍令,立刻前去第七中央大道堵截住前來救援王宮的敵軍,而於超與祁飛想要再見到海倫娜,估計要等這場王都攻防戰徹底結束後才有可能,現階段他們唯一的目標是活下去。


    誰知道在抵達第七中央大道執行堵截任務的時候,祁飛竟然不見了。


    “呸!傻子才會和你們去和敵人玩巷戰呢!”


    祁飛躲在一處陰暗的巷子內,臉上不知用哪裏順來的黑色綢布層層蒙著,隻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好歹是一國王都,不知道能搞到什麽好東西。”


    原來是他盜賊的本性發作打算趁火打劫一番才悄悄離開了隊伍。


    平緩下緊張的心情,祁飛將短劍放在腰間穩固完畢後,三兩下他便借著周圍的窗戶屋簷輕巧地攀上了房頂,借助頭頂皎潔的月光與城內的火光,居高臨下的祁飛瞬間將城內的地形收入眼底,同時大腦瘋狂地開始記憶下來。


    “好東西肯定都在王宮,現在主角應該在和敵人拚命廝殺,王宮內幾乎屬於不設防的狀態,叫讓小爺好好渾水摸魚一番,順便……”


    他低下頭,不經意間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


    “讓我看看你的威力究竟如何吧!”


    下一刻,祁飛便宛如一隻靈活的狸貓飛快穿梭在各個房頂之間,偶爾間隔太遠,又或者碰到軍隊交戰,他都會從附近隱蔽的街道巷子中潛伏過去。


    良久,順利從高處落到對麵的寬大陽台,不等他繼續跑酷似的飛奔向另外一處低矮的屋頂,他卻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扭頭朝著不遠處蹙眉望去。


    “哥好像聽見了美女的唿喚!”


    “救…救命……誰來救救我……”


    此時此刻,王國軍與安格魯人在城內的激戰無疑殃及了無數無辜的民眾,途中祁飛便聆聽到了不少普通市民的求救聲,可惜祁飛並非身懷正義之士,根本沒有去理會這些人絕望的掙紮,但這次他卻停了下來。


    因為——


    發出救命的主人聲音太勾人心魄了!


    祁飛是一個男人,生理正常的男人,對於異性都非常挑剔的十足大男人,既然能夠讓他都駐足留步的女人,可想而知對方的聲音是如何誘人!


    “美女別怕!哥來了!”


    鬼哭狼嚎了一聲,他便循著聲源迅速飛身縱躍而去,不一會兒,他便撞破窗戶的玻璃闖入了一間富麗堂皇的貴族邸宅內。


    “誰?!”


    “敵襲!”


    “東邊!”


    剛一落地,耳尖的祁飛便聽到了三四個警惕的唿聲,倉促的腳步朝著他這邊跑來。


    “想找到小爺?做夢去吧!”


    祁飛露出嘲諷的冷笑,眨眼間便躬下身子溜出了房間,在躲過對方搜捕的同時還潛入了發出救命主人的地方。


    “臥槽!還是來晚了一步!”


    躡手躡腳地進入間一地狼藉的屋子裏,祁飛瞬間便看見不遠處的床邊有個健碩的身影喘著粗氣,身下隱隱傳來著女性的悲泣聲。


    他猶如鬼魅地站在奮力耕耘的男人背後,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麵前的施暴現場,一隻手慢慢探了出去,在捂住對方口鼻之際,另一隻手早已拔出短劍抹開了男人的喉嚨!


    床上的女人沒有祁飛想象中的美麗動人,尤其是麵如死灰的麻木臉容更是失去了半點活人的生氣,雖然她還活著。


    “誒,抱歉……”


    祁飛深吸口氣,轉過身搖頭歎了口氣。


    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有時候他們這行碰到黑吃黑的對象,你不殺人,對方便會殺你。


    沒人會選擇束手待斃。


    但是,這卻是他唯一一次為了陌生的受害者而殺人。


    “啊……”


    突然,女人像是瘋癲一般叫出聲來,不等祁飛反應過來,她便直直地撞開窗戶跳了下去。


    “……”


    祁飛來到窗前,低頭望去,默默看向躺在草地上那個女人扭曲的屍體。


    這邊的動靜無疑把搜索祁飛的其他人給招了過來,等四五個手持武器,明顯是士兵模樣的人走進來後,祁飛轉過身,緩緩伸出手指向那群露出猙獰臉容準備朝他撲來的家夥們。


    “雷電!”


    他輕輕張口。


    瞬間,一道碩大無比的雷漿擊破屋頂從天落下,直接將在場的所有士兵都劈成了焦灰!甚至大半個房間都摧毀殆盡。


    似乎祁飛都沒有想到這枚戒指竟然會發揮出如此恐怖的威力,整個人都呆怔在原地,下一秒,腦袋傳來的劇烈疼痛才令他迴過神來。


    半跪在地方捂著腦袋的祁飛死死盯視著手上的戒指,嘴裏喃喃自語道。


    “原來這就是使用你的代價嗎?”


    意識到有人發現這邊的異狀後很快便會趕來,所以祁飛立刻離開了這間貴族邸宅,強忍著頭疼躲到了周圍一處隱蔽的地方。


    頭疼維持了三分鍾左右便開始減輕,五分鍾後恢複如常。


    大致明白了戒指的威力與使用代價,坐在牆根下的祁飛臉色變得陰晴不定,他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同樣不會掉餡餅,尤其在見識了這枚戒指的恐怖威力後,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究竟是誰遺失了這枚戒指,他可不相信會有人丟棄如此珍貴的戒指!而他意外撿到這枚戒指究竟是一個巧合?還是……陰謀!


    原本他以為這枚所謂的魔法戒指最多釋放一道小閃電麻痹住敵人,熟料他才使出了這枚戒指不到半成的力量就轟塌了半個房間,如果是十成的力量,是否連整棟偌大的府邸都會蕩然無存?


    他的心被徹底打亂了!


    連帶著去王宮渾水摸魚的心情都沒有了。


    現在,他隻有一個問題。


    如何處理這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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