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世界改變的一天,但卻絲毫沒有影響普通民眾的生活。


    每天世界各地都會爆發各種各樣的兇殺案新聞,可在事不關己的前提下,絕大多數人都漠不關心,你要知道,根據科學界的統計,世界上每秒有1.8人死亡,每分鍾就有106人死亡,一小時是6360人,一天152640人,一年55713600人……在這樣冰冷的大數據下,你才會深刻認知到,原來死亡是多麽稀疏平常的事情,隻是平常的生活裏,人們往往不會意識到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而已。


    某個夜晚,陳安消除幹淨了覆蓋在大氣層上稀薄的靈力。


    沒有人阻止,因為沒人有能力阻止。


    而太陽在第二天依然照常升起,地球依然沿著自己的軌道自轉公轉。現世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毫無波瀾,除卻無數從絕望中驚醒過來的靈能者們,普通人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的世界已經翻開了新的篇章,一個真正屬於人類的曆史篇章。


    小小的蘆城已經恢複了正常,曾經深陷新聞輿論風暴中心的陳母二人卻神秘消失無蹤,詭異的是所有認識他們的鄰裏街坊又或者同學同事都仿佛集體失憶般忘了他們的存在。


    “媽,我迴來了。”


    南方一座小城學校附近的文具店裏,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抱著書本走了進來,他看著櫃台前計算著賬本的中年婦女,微笑打了聲招唿。


    “陳安,你迴來了啊,飯菜都在鍋裏,你自己用微波爐熱一下吃吧,媽媽還要忙會兒。”中年婦女埋頭按著計算器頭也不抬,習慣性地說道。


    “我知道了。”


    年輕人說著,徑直從樓梯處走上了二層閣樓。


    簡單吃完了飯菜,年輕人便在迴到臥室看起書來,許久,放在桌前的電話突然響起,他順手拿起接聽,不一會兒,他掛掉了電話,收拾了下背包便走出了房間。


    “媽,我出去一趟,晚點迴來。”


    離開的時候,年輕人不忘和櫃台忙碌的母親說道。


    “我知道了,注意別玩太晚了。”中年婦女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年輕人道。“零花錢還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給你點。”


    “放心吧,我的錢夠花的。”年輕人擺擺手道。


    “那好吧,不夠再向我要吧。”中年婦女道。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啊!”年輕人道。


    “嗯,路上注意安全。”中年婦女提醒了一句。


    走出文具店,沿途向前繼續走了不到五十米左右,年輕人在一處公交車站前駐留等車,時值下午三點二十分,這個時段學生沒有下課,上班族沒有下班,車站都見不到幾個人。


    搭上行駛過來的14號公交車,坐過七個站,最後在市內的森林公園站,年輕人下了車,他不顧頭頂火辣的陽光,一步步向著森林公園的上山走去,途中,時常會見到一些騎著自行車的男女上下穿梭來迴,又或者是停在半路自拍的行人,待到半山腰處一座供人休憩的無人涼亭,年輕人看似有些疲憊地走了出去。


    他坐在石凳上,從背包裏拿出礦泉水喝了一口,然後又掏出一本書安靜觀看起來。


    這時候,一輛上山的越野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車門打開,走下了一男一女,男的成熟穩重,女的青春靚麗,兩人見到涼亭中的年輕人後立刻快步走來,身後的越野車則繼續開動朝山上駛去。


    “陳平…不對,陳安,好久不見了。”


    女孩走入涼亭後直接朝看書的年輕人打了招唿。


    “的確好久不見。”陳安點點頭不動聲色道。“兩位請坐吧。”


    待兩人剛一落座,男人便神色嚴肅地看著陳安道。“陳安,聽說你準備要離開了?”


    “你們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陳安淡淡道。


    “有關你和侯雯君的事情我們都已經有所耳聞,不久前我們得知,侯雯君搭乘上了飛機,明日便會前來與你會和。”男人沉聲道。


    “你們的消息真是靈通啊!”陳安心不在焉地翻著書本道。


    “陳平,你要求我們做的事情我們都幫你做了,現在,我們隻想請求你一件事。”女孩趁機說道。


    “什麽事?”陳安問。


    “既然你有能力帶走侯雯君,是否可以多帶幾個人。”女孩深吸口氣道。


    “抱歉,你們不符合我的要求。”陳安搖頭道。


    “為什麽她可以,我們不可以。”女孩不忿道。


    “我隻會帶走對這個世界無牽無掛的人,而不會帶走別有用心的人。”陳安終於抬頭正眼看向兩人。“蘇盈袖,薑愁,你們還有其他事情嗎?”


    “我隻有一個問題,你,還會迴來嗎?”薑愁目光複雜地看著陳安道。


    “當然。”陳安道。“畢竟,這裏還有我放不下的人。”


    “恕我冒昧,如果你的母親百年以後呢?”薑愁道。


    “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自然不會再迴來。”陳安道。“何況,我終究不屬於你們的世界。”


    “我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麽不可以帶我一起離開?”蘇盈袖緊握秀拳道。


    “你和侯雯君不同,她是一個心存死誌的人,而重獲新生的你卻擁有更好的未來。”陳安解釋道。“簡而言之,你的意誌沒有她的純粹……我不知道你們從外界聽聞了多少風言風語,但我隻想說,這一次離開非常兇險,即便是我都難以保證自己能活下來。”


    “打擾了。”薑愁聽聞後起身道。


    “對了,這個給你。”


    兩人準備離開之際,陳安從包裏掏出一個u盤遞給薑愁。


    “這是什麽?”薑愁接過u盤好奇道。


    “一些研究心得,當作我對你們的人情感謝吧。”陳安輕聲道。“至少在處理我和母親的事情上,辛苦你們了。”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薑愁看著手裏的u盤苦笑道。“看來我需要重新認識你了。”


    “等價交換而已。”陳安平靜道。


    “那,各自保重吧!”薑愁朝著陳安拱了拱手道。


    兩人離開了,相較於薑愁如釋重負的灑脫,唯獨蘇盈袖有些依依不舍地迴望了陳安一眼,她知道,或許,這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了。


    “在想什麽?”


    車上,薑愁打完一個電話後,小心翼翼地收好陳安給予的u盤,雖然他沒有明說u盤裏的具體內容,但薑愁卻有預感,這對他們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不可思議卻十分真實的夢。”蘇盈袖呆呆地望著車窗外的風景道。“如同親身參與的一部電影,一本書,我一直以為自己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誰知道夢醒後才發現,原來這些都是我的錯覺,實際上,我始終都是一個看客。”


    “你這個年紀就喜歡胡思亂想,還是迴學校好好把書念完,盡情享受自己的青春吧。”薑愁搖搖頭道。“過段時間九處便要取締了,你我也都清閑了。”


    “國家準備怎麽安排我們?”蘇盈袖道。


    “選擇很多,從政,從軍,從警,哪怕離開下海經商都可以,反正國家會給我們安排好後路的。”薑愁道。“所以這點不用擔心。”


    “薑隊你呢?你未來有何打算?”蘇盈袖問。


    “不知道。”薑愁道。“大概會休息半年和老朋友們經常聚聚再說吧。”


    “感覺沒有了靈能後,人生都變得迷茫了。”蘇盈袖歎氣道。


    “至少,我們都不必再肩負那份沉甸甸的責任喘口氣了。”薑愁笑道。


    “是啊!我也可以一身輕鬆好好去讀書了。”


    ……


    ……


    次日,同樣的時間,不一樣的地點。


    侯雯君下了飛機後便搭乘火車直接抵達了陳安所在的城市,電話聯係後兩人約定在了森林公園的門口處相見。


    “不需要休息嗎?”


    陳安看著孑然一身亭亭玉立的侯雯君道。


    “不需要。”侯雯君神色冷淡地搖頭道。


    “隨便走走吧。”


    說著,陳安便帶著侯雯君行走在通往山頂的平坦道路上。


    路上,彼此都保持著沉默,一直來到山頂的觀景台,陳安雙手扶在欄杆處,山下的城市景貌都一覽無餘,周圍有不少人,或許拍照留念,或許散步休息,或許追趕打鬧。


    “準備好了嗎?”


    陳安突然說道。


    “現在?”侯雯君秀眉一挑。


    “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擇日不如撞日吧。”陳安道。


    “我有些忐忑。”侯雯君如實道。


    “保持平常心即可。”陳安手掌一翻變出那顆金屬小球,隨即便見小球緩緩漂浮在掌心上方,奇怪的是周圍人都對他們仿佛視而不見一樣。“事實上我都不知道我們會前往一個怎樣的世界。”


    “會碰到他們嗎?”侯雯君問。


    “很難。”陳安搖頭。“但大幾率會碰到類似他們的人,到時候切記聽從我的指示,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一旦身份暴露,你我都非常危險。”


    “為什麽?”侯雯君道。


    “因為,我們就是潛入別人家的賊啊!”


    說完,陳安手心的金屬小球騰空飛起,瞬間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旋渦。


    “把手給我。”


    牽過侯雯君毫不遲疑伸手的柔夷,完成一係列的信息遮蔽偽裝,陳安最後看了眼山下的城市後便縱躍向頭頂上方的黑色旋渦,當兩人進入旋渦後,旋渦也隨之消失。


    “誒?彤彤,你剛才看見那有兩個人嗎?怎麽眨眼就不見了?”


    “哈?沒看見啊?阿凱!你會想嚇我吧?!我告訴你!老娘不是嚇大的!”


    “真的,不騙你!騙你我是小狗!”


    “乖!來叫聲汪汪汪聽聽。”


    “這個……兩位,難道你們不知道,去年這裏曾有一對情侶殉情自殺過嗎?”


    “臥槽?不會真見鬼了吧?!彤彤,走走走,趕緊下山離開這晦氣的地方!”


    “哼哼哼!兩個蠢貨,這都信?一直在我麵前秀恩愛!真當我單身狗好欺負的?……不對,我怎麽感覺莫名有點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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