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聚餐地點選在了校外一家素有口碑的火鍋店,位於北方的首都依然天寒地凍,距離溫暖的春天尚有一段時日,滾燙麻辣的火鍋無疑是這個時節下朋友聚餐的最佳選擇,假如再喝上一兩杯白酒,出了門都渾身暖洋洋的。


    店裏生意非常火爆,客人基本都是附近高校的學子們,來來往往都能感受到青春洋溢的喧囂熱鬧,幸虧錢曉東提前訂了位子,否則晚來一步連座位都沒有了。


    陳安是最後一個到的人,在他來的時候,孟凡飛與蔣誌立都低頭玩著手機,似乎彼此都不想搭理對方,而錢曉東一直在說話努力活躍著氣氛。


    “陳平!你終於來了!遲到自罰三杯啊!”


    待看見陳安後,錢曉東連忙嬉笑著站起來,伸手指著桌麵上擺放的酒精飲料。


    “白的還是啤的?你自個挑!”


    “我不喜歡喝酒。”


    陳安坐在了蔣誌立身邊的空位子上,順手把背包掛在了椅子上。


    “別這麽掃興嘛,不說三杯了,一杯行了吧?”


    說著,錢曉東打開桌上一瓶白酒,直接倒滿了小杯子推到陳安麵前。


    “……”


    陳安無奈的搖搖頭,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好!”見陳安一口氣喝完,錢曉東立刻鼓掌叫好,隨即趁勢對桌上那兩個玩冷戰的家夥大叫道。“你們瞧陳平都喝了,你們好意思不喝?來來來!咱哥仨一起走一個!”


    不容兩人拒絕,錢曉東直接把斟滿的酒杯重重放在了他們麵前,自己都作出了準備敬酒的模樣,見二人依然遲疑不決,他立刻拉下臉道。


    “我說你們兩個怎麽迴事?這點麵子都不肯給我嗎?”


    “來!喝!”


    蔣誌立放下手機,拿過酒杯便站了起來,目光有意無意看向對麵的孟凡飛。


    “喝就喝唄。”


    孟凡飛見狀,鼻子輕哼出氣,二話不說便與兩人幹杯。


    “哈哈,這就對了嘛,來來來,吃菜吃肉吧,想吃什麽自己隨便點隨便放!今天哥請客!盡管放開肚皮吃!”


    錢曉東重新露出笑容,招唿著他們開始吃東西。


    飯桌上,陳安一直在默默涮肉涮菜,反倒是錢曉東吃了幾口後便不斷向他們勸酒,尤其是孟凡飛與蔣誌立,一小時不到,桌上的兩瓶白酒,六瓶啤酒便讓他們解決了幹淨。


    俗話說酒是感情的催化劑,平日憋在心裏的許多事情都會借由酒精的影響釋放吐露,往往話匣子一打開便停不下來。


    “凡飛,中午的時候可能是我的語氣不太好,不知道觸痛了你哪根神經,為此我向你道歉。”


    酒過三巡,蔣誌立臉色微醺,目光迷離地向孟凡飛磕磕巴巴道。


    “該說道歉的人是我,是我自己的情緒有問題,結果一時衝動都發泄在了你的身上。”孟凡飛無意識地搖晃著腦袋苦笑道。


    “借著今晚的酒,咱哥倆就把話給說開了吧,凡飛,你到底是怎麽迴事啊?為了個女人把你搞成這幅德行!”蔣誌立拿過酒給先對方倒上。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迴事,自從喜歡上沈靈芸後,我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無論是吃飯還是睡覺我都會想著她現在在幹什麽,每天在手機上看不到她的迴信我都變得心神不寧,焦躁不安,我喜歡她,我真的好喜歡她……”孟凡飛拿起酒杯便一口飲盡,說話都開始帶著哭腔。“但她為什麽不喜歡我?我到底哪點做得讓她不滿意了?為什麽她要拒絕我……明明我可以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凡飛,難道不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強不得的嗎?”蔣誌立輕歎口氣,隨手扯了張紙巾給他。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孟凡飛拿紙巾狠狠擤了下鼻涕。“可我就是喜歡她啊,我有什麽辦法!這是我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女孩,沒有她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灰暗。”


    “那行!話說到這裏,你喜歡她我此前都沒有表示反對吧?甚至我和海燕都曾經努力撮合過你們,可你也看到了,無論你再怎麽喜歡她,可是她都不喜歡你啊,甚至都已經明確拒絕了你好幾次了……”蔣誌立給自己倒了杯喝上。“雖然你可以繼續喜歡她,但也不能影響到人家的正常生活了啊?!這樣一來,你在她之前建立的良好印象全都玩完了,她也更不會喜歡你了。”


    “我有什麽辦法?你說我能有什麽辦法?”孟凡飛越說越傷心道。“能用的辦法我都用了,為了追求她,每天我都在網上找那些如何討女孩歡心的法子,到頭來她卻越來越疏遠我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再者感情是雙向的,單向的話隻叫一廂情願,再嚴重點叫死纏爛打,你這已經根本不是愛了,結果無論對你還是對人家都是傷害,所以,不如放手吧,隻有這樣你才能解脫自己。”蔣誌立語重心長的勸說道。“否則繼續這樣下去,你們連最起碼的朋友都做不了了。”


    ……


    ……


    “讓你看笑話了。”


    火鍋店外,錢曉東遮擋著風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他透過玻璃窗看了眼裏麵正交流著感情的孟凡飛與蔣誌立,然後扭頭朝身旁隨他出來透透氣的陳安道。


    “沒有,事實上你隻是在盡到一個朋友的責任而已。”


    陳平背著包,雙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裏,目光望著前方街道川流不息的車輛道。


    “畢竟大家還有三年多一起朝夕相處的同窗生活,如果關係鬧僵了對彼此都是一種煎熬與折磨。”錢曉東深吸了一口煙,似乎覺得話題有些沉重,故而開了個玩笑道。“現在網上不都流傳著什麽多謝當年大學室友的不殺之恩嗎?我這麽做無非是為了大家的小命著想。”


    “事情沒有你說得這麽嚴重。”陳安神色平靜道。


    “唉,你這家夥,真是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沒意思。”錢曉東搖了搖頭,他看了眼手機時間,可能覺得時間尚早,迴去學校都沒有太大意思,幹脆問了陳安一句。“稍後你有什麽事情嗎?”


    “下午從圖書館借來了幾本書,打算晚上翻一遍。”陳安道。


    “書可以留著明天繼續看,等會我們哥幾個一起出去玩玩放鬆下吧!”錢曉東道。


    “去玩什麽?”陳安道。


    “還能有什麽,當然是酒吧啊!”錢曉東笑道。“哪怕不喝酒,去聽聽唱歌都好。”


    “抱歉,我對酒吧不感興趣。”陳安搖頭道。


    “哎哎哎,別這樣啊!陳平,你又不合群了是吧?”錢曉東繼續勸說。“反正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剛好孟凡飛與蔣誌立也需要好好發泄一下情緒,酒吧便是個不錯的場合。”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陳安沉默半晌道。


    “沒問題!”錢曉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你這話說的,搞得我好像在求你似的。”


    “……”


    陳安沒有迴應,在他看來,當你決定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別人身上的時候,不可避免地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你在這等著,我去結個賬,順便叫那兩貨出來了。”


    說著,錢曉東掐滅煙頭,朝著門口不遠的垃圾桶一扔便轉身迴到了火鍋店內。


    孟凡飛與蔣誌立一聽說去酒吧,出門後冷風一吹,酒都醒了大半,彼此都難掩興奮之情地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絲毫看不出此前的冷戰模樣,從未與他們喝過酒的陳安第一次知道他們原來酒量不錯。


    首都有一條酒吧街,各有各的風格特色及針對的消費人群,去年的時候,錢曉東他們便與女生們來過幾次,好像是因為有什麽人氣偶像的專場,當然,沒有受到邀請的陳安自然是不太清楚。


    打了輛車,四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發,錢曉東沒有訂台,打算到地方後看看哪間酒吧搞得活動比較吸引人再做決定。


    酒吧是由清吧與迪吧(迪廳)和慢搖吧綜合統稱的場所,但許多人印象裏都誤解酒吧是一個花紅酒綠充斥著各種低俗的混亂場合,實際上無非是以偏概全的想法,倘若不喜歡嘈雜的環境又想在人群裏喝酒紓解心中的煩悶,洋溢著悠揚爵士樂的清淨酒吧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錢曉東沒有選擇清吧,逛了一圈後,四個人來到一家消費適中,普遍以年輕人為主的熱鬧酒吧,周圍卡座都能看到有學生的影子,台上有一支小有名氣的樂隊在表演,音樂聲一會兒搖滾,一會兒抒情,有節奏的帶動酒吧內的氣氛。


    叫了兩打啤酒,錢曉東他們便開始玩起遊戲互相灌酒,時不時會隨音樂晃動著身體,隨大流的瞎叫起哄,或許是為了避免刺激到孟凡飛的關係,錢曉東與蔣誌立都放棄了叫“家屬”的打算,再者這天氣與時間段也不見得女生會大老遠出來。


    陳安沒有如何喝酒,對待酒精飲料他一向秉持著敬謝不敏的態度,因為酒精很大程度上會影響他大腦的思維判斷與反應能力。若非念能可以解酒,此前他連滴酒都不會沾一下,直接一句酒精過敏便可敷衍過去。


    其實他今晚的角色隻是一個陪襯,在孟凡飛與蔣誌立爆發矛盾不久,誰知道錢曉東是否看見自己後靈機一動產生了聚餐的念頭,打算借此來修繕下他們間的關係。


    大學四年,每個人的性格缺陷都會慢慢暴露無遺,彼此的同窗友誼都會隨著時間發生改變,今天他們能吵架又和好,明天也可能繼續分道揚鑣,並非所有人都像錢曉東有顆包容之心,總會有人率先無法忍耐選擇決裂。


    身在酒吧的陳安如同一個格格不入的人,他手裏拿著一杯始終沒有喝完的啤酒,目光靜靜觀察著周圍人群的情緒表現,耳朵絲毫不受音樂的影響,頗為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以前他偶爾會和小包在酒吧喝酒,同樣也試過醉醺醺的感覺,所以他非常明白,酒吧裏喝酒的人與不喝酒的人看似是兩種人,實際上他們都是一群害怕寂寞的人。


    人會寂寞是難免的事情,陳安又何嚐不會呢?隻是每個人表達寂寞的方式都不一樣罷了。正如喝酒與不喝酒的人。


    酒後鬧事的行為相當常見,尤以酒吧為重,畢竟敞開來喝酒的地方,誰都無法阻止這類事情的發生,所以酒吧往往非常看重安保問題,萬一發生了什麽嚴重的打架傷人案件,一通整改都算輕的,關門這段時間損失的利益便足以讓商家哭不出來。


    不管是在門前或者酒吧不起眼的角落,陳安都看見有身高一米九左右,身穿迷彩防爆服,腰間掛著警棍負責安保的鐵塔壯漢,一旦出現打架事件,第一時間便能有效控製現場,減免其他客人受到的波及影響。


    陳安與錢曉東他們都不是會輕易喝酒鬧事的人,且身邊又沒有容易引發男人間矛盾的漂亮女孩,如果沈靈芸出現在這裏受到其他男人騷擾肯定另當別論,因為孟凡飛會第一個跳出來,以他現在表現出的性格難保不會大打出手。


    淩晨時分,酒醉七分的錢曉東他們終於準備離開,出了酒吧大門,幾個人便勾搭在一起搖搖晃晃走著,不知是誰說了句想吐,結果三人一窩蜂地湧向了不遠處的小巷子裏,徒留下陳安在外麵等候。


    閑著無聊之際,陳安隨意東張西望了一眼,一輛銀灰的跑車恰巧緩緩駛到了附近,瞬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喔噢,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又出來泡妹了。”


    這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錢曉東醉醺醺的聲音。


    原來吐完迴來的錢曉東同樣注意到了那輛跑車,以及從跑車上剛剛走出來的年輕人。


    起初陳安並未放在心上,直至他眼角瞥見跑車裏走出的另外一個人後,眼睛霎時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是的,陳安看見跑車走下的另一個人正是當日與侯雯君激戰過的神秘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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