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間,陳母最早請了三天假專門悉心照料陳安,待從醫生口中確定陳安傷情穩定,尚需住院觀察後才依依不舍的迴到廠裏繼續上班,畢竟廠子經濟效益不好,隨時都有下崗的可能,請假請多了很容易給上級造成不好的印象。


    雖然他們得到了黃釗家的賠償,七萬看似很多,可陳母不可能會坐吃山空,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這個錢,更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畢竟醫生說了,誰也無法預料這次頭部腦震蕩是否會有後遺症,要不然黃釗家如何會賠償七萬之多。


    陳平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倘若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導致學業一落千丈,將來考不上大學,陳母絕對會認為這與腦震蕩後遺症有關。


    “平平!今天好些了嗎?”


    中午,早已和同事調了夜班的陳母拎著保溫壺來到病房,憔悴的臉上帶著關切地笑容坐到陳安床邊。


    “媽媽今天給你煲了雞湯,你趕緊趁熱喝吧。”


    說著,陳母打開保溫壺的蓋子,吹了幾口氣後才小心翼翼地將保溫壺遞給陳安。


    “謝謝媽媽。”


    陳安笑了笑,雙手接過保溫壺直接一口喝了幹淨。


    “你這孩子,小心燙,別喝太急了。”


    看著陳平胃口大開的喝湯模樣,陳母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臉。


    “媽,現在我感覺自己身體已經沒什麽事了,這兩天你便可以幫我辦理出院手續了。”喝完雞湯,陳安趁機說道。


    “可醫生說你的情況還需要住院觀察!”陳母頓時蹙眉躊躇道。


    “但我真的已經沒事了,何況如果再不迴學校好好聽課複習,到時候中考可就麻煩了。”


    陳安迅速找了個理由,他知道,陳母是非常看重陳平的學習情況,借助這點有很大可能說服陳母。


    “……我再想想,稍後我會就這事諮詢下醫生的。”陳母思索片刻,臉容又慢慢變得沉重。“平平!都是媽媽不好,當初我就不應該省錢讓你讀十三中,如果讓你去讀一中二中,哪怕是五中八中都不可能會發生今天的不幸。”


    自陳平受傷以來,陳母經常會陷入自責的情緒,她曾聽聞過十三中校風不好,最早擇校的時候,十三中是戶口所在地分配的學校,如果讀其他中學還要繳納多餘費用,為了省下將來讀高中大學的學費,她才沒有選擇讓陳安去讀更好的中學。


    她想著初中對將來高考無關緊要,一間好的高中才會影響高考的成績。


    結果正因擇校錯誤,陳平才會發生今天的不幸事件。


    “媽,沒事的,你看我現在不好著嗎?我會努力爭氣,到時候考上好的高中大學的!”陳安連忙安慰道。


    “平平真是乖……”說著,陳母抽了抽鼻子。“真不知道咱家造了什麽孽,讓你遇到了這種事情。”


    “媽,沒事的,放心吧……”


    陳安嘴裏繼續努力安慰著陳母,心裏卻無奈歎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如今他不單單是要代替陳平活下去這麽簡單,同時有責任肩負起好好孝順照顧陳母的責任,再加上本體殘留的思維意識影響下,陳平的母親就是自己的母親。


    每每想到母親,他的心理便不禁傷感。


    流落到平行宇宙,或許他再也找不到迴家的路了。


    想到現實父母因為自己失蹤傷心流淚的畫麵,感性思維上湧下眼眶都情不自禁會充滿淚水。


    他真的,真的對不起他們。


    我想迴家。


    這便是陳安重獲新生後的唯一念頭。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直撫養照料陳母閉眼逝世為止。


    因為這是他代替陳平活下去無法逃避的責任。


    ……


    ……


    時隔二十一天,陳安重新迴到了校園。


    當他進入校門,走入教室,隨處都能感受到無數投來的異樣眼神,發生了如此嚴重的事情,盡管校方在明麵壓了下來,但學生私下裏早已傳播開來,然而事不關己,大多數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真正會去關心陳安的沒幾個人。


    由此從側麵可見陳平的人緣有多差,光是住院期間,連個看望的朋友同學都沒有。


    陳安的心態非常淡然,說實話,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上學,若非顧忌到陳母的關係,他是懶得整日與眼前這幫心智都不成熟的青少年們待在一塊。


    所幸平常陳平給人沉默寡言的內向性格,即便他不與眾人交流都不會有人感到奇怪。


    中考將近,有誌於上高中的同學都進入了緊張的複習階段,班裏的差生們都經過了談話,如果他們不想考高中可以直接放假,等通知返校,順便會推薦相關的中專技校給他們選擇,在這方麵老師倒是尤其熱情,因為每推薦成功一個學生,老師都能拿到三五百的中介費用。


    對於陳安而言,他現在的知識儲存量在大學當個教授都綽綽有餘,簡單的中考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在熟練掌握考試的方法與技巧後,剩餘時間他把初中三年的課本全都翻了一遍,一方麵是鞏固基礎知識,一方麵是深入了解當前世界各方麵的現狀。


    深藏在陳平潛意識內的時候,雖然他可以被動接受外界的訊息,但中學生的社會接觸麵較為狹隘,難以支撐他全麵係統的了解當前社會,所以他不得不抽出時間進行惡補。


    陳安迴歸校園引發的波瀾很快便平靜下來,無論是老師和學生都仿佛選擇性失憶般淡忘了他,上課期間沒有老師會提問他,課間休息沒有同學會主動搭理他,完完全全像是孤立成了一個透明人。


    毫不在意的陳安在生活作息上開始變得異常嚴格規律,每天清晨四點半起床鍛煉身體,晚上十點鍾準時入睡,周末休息要麽泡在圖書館,要麽去黑網吧搜索資料,如同饑餓的饕餮瘋狂汲取著各方各麵的知識信息。


    當中考結束,成績公布。


    誰都不會想到全市中考第一的人會是陳安。


    所謂一鳴驚人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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