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阿曆克斯發現巴林斯驚喝出聲的時候,睡在帳篷裏的陳安當即便清醒了過來,因為哪怕身體再疲憊困倦,他都不可能在一個危險的環境裏酣睡如泥,以免出現意外情況後無法第一時間作出防備。


    事實證明他的顧慮是對的,沒想到真的有人會在他休息之際追蹤到了他們的下落。


    躲在遮掩得嚴嚴實實宛如墳包的帳篷裏,陳安將阿曆克斯與巴林斯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從而了解到追蹤之人竟是阿曆克斯原來追隨的神眷者前輩,而且對方話裏還表明這次行動並非他一個人,叢林迷宮附近鐵定徘徊著對方其餘尚未出現的同伴。


    兩人的戰鬥廝殺頃刻間便已展開,縮在帳篷裏的陳安閉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自己的異動造成了阿曆克斯在戰鬥中的分心,同時心裏無比擔心阿曆克斯的情況,萬一阿曆克斯戰敗了,他自身也難逃一死。


    這場戰鬥來得快,結束得也快,從打鬥聲裏明顯可以聽出阿曆克斯一直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劣勢裏,直至阿曆克斯猛然間倒在帳篷附近的時候,陳安差點都要控製不住自己衝了出來,可理智告訴他,即便自己衝出帳篷都無濟於事,因為他不可能打贏阿曆克斯都無法戰勝的敵人。


    耳邊聽著阿曆克斯痛哭流涕的求饒聲,敵人心狠手辣的殘忍決定,此時此刻,急中生智的陳安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然後,他便不顧一切地破開帳篷衝了出去,一下子死死抱著了近在咫尺的敵人,並且大喊著阿曆克斯殺了對方。


    假如,阿曆克斯比對方的反應要慢上了一秒,那麽,死的人必然會是他們。


    或許是幸運女神的眷顧,結果是陳安他們無比僥幸的贏了。


    “阿曆克斯,你還好吧?”


    得知巴林斯死訊的陳安漸漸鬆開了緊抱著對方的雙手,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心髒仍舊緊張得砰砰直跳難以平靜下來。


    “我……我……”


    阿曆克斯一使勁拔出了捅在巴林斯眼眶的匕首,整個人頓時仰後倒在了地上,癱軟無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阿曆克斯……我想,我們這次終於逃無可逃了。”


    陳安看著眼前巴林斯一齊轟然倒下的屍體,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地笑容。


    “……不,我們不行就這麽放棄了……如果現在再不走……等會諾萊德他們追上來了我們便真的沒有活路了。”阿曆克斯聽後咬著牙掙紮著站起身道。


    “我……”看著阿曆克斯那張倔強死撐的模樣,陳安深吸口氣,顧不得渾身酸軟默默起身向破裂的帳篷處走去。“我去收拾一下背包行李。”


    阿曆克斯慢慢走到死不瞑目的巴林斯跟前蹲下身子,一言不發地將對方手裏的短刀給收為己用,同時上下摸索著屍體身上有用的東西。


    “安!麻煩你把帳篷的破布拿過來一下。”他突然道。


    陳安沒問原因,直接將帳篷布用力一扯下來丟給了不遠處的阿曆克斯。


    阿曆克斯接過帳篷布,正準備將帳篷布覆蓋在巴林斯屍體上的時候,他突然耳朵一動,扭頭便望向了叢林迷宮中的一個方向。


    “阿曆克斯?怎麽了?”察覺到異樣的陳安立刻問道。


    “噓——”


    阿曆克斯麵色嚴肅地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著,然後繼續保持著警惕似在觀察聆聽著什麽。


    陳安見狀,沉下心感受著周圍的動靜。


    不一會兒,他仿佛聽到了風聲,又仿佛聽到了蟲鳴。


    “不好!這是隊裏傳訊集合的信號,有人要過來了!”


    隨著怪異的聲音愈來愈近,阿曆克斯神色瞬間大變道。


    “嗯?!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陳安下意識緊張問道。


    “多虧巴林斯和我說過,之前我追隨的小隊在行動的時候為了不引起魔物的注意,會特意使用一些聲音作為隊友間聯絡的信號,剛才我們聽見的聲音便是隊裏的其餘人員聯絡巴林斯的一個唿叫信號!”阿曆克斯連忙說道。“不行!我們不能再帶下去了,快點離開這裏!”


    “現在走的話恐怕也來不及了吧。”陳安遙望著聲音傳來的源頭低聲道。


    “……是的!”即便阿曆克斯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他都無法否則這個事實。


    “阿曆克斯,你可以易容偽裝成他的模樣嗎?”陳安忽然伸手指向地上巴林斯的屍體道。


    “有點困難,但不是不可以。”阿曆克斯道。


    “很好,現在你立刻扒了他的衣服給自己換上,然後用帳篷布遮掩住他的身體,而你則變成他的模樣故作重傷倒在地上,待對方同伴接近你的話……你就伺機殺了他!”陳安神色毅然決然道。


    “這……”阿曆克斯實在想不到陳安居然會打算行這種極其冒險的方式來麵對眼前的困境。


    “沒辦法了,既然他們都想我們死,我們也無需再有任何顧忌,凡是阻礙我們活命的家夥,我們便不惜一切代價的解決他們!”說出這句話的陳安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瘋狂的行事作風完全與他原來的性格背道而馳。


    “萬一來人不止一個呢?而且隻要有人掀開了帳篷布,這樣一來我們不就暴露了?”阿曆克斯怔怔地看著判若兩人的陳安道。


    “那就放火燒了他的屍體!”陳安當即狠下心道。


    “可是……”阿曆克斯心裏打了個顫,仍舊試圖打消陳安的極端念頭。


    “不要再說了!這是我們唯一可以活命的辦法!”陳安粗暴地打斷了阿曆克斯想要說的話,然後快步走到他的身旁。“把你的匕首給我一下。”


    阿曆克斯不明所以地將自己的匕首遞給陳安,緊接著便見他拿起匕首便朝地上巴林斯的屍體心口處用力刺去。


    “安!你在做什麽?!”


    “用他的血液來偽裝昏迷,偽裝死亡。”陳安強忍著不適,伸手擠壓著巴林斯心髒傷口處不斷流出的血液,順勢開始用手中沾染的鮮血塗抹在脖子與衣服上麵。


    “你還愣著幹嘛,快點用他的血來給自己製造流血重傷的偽裝。”見阿曆克斯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陳安沒好氣地說了一聲。


    “我……我知道了。”


    阿曆克斯覺得自己再難改變陳安的決定,隻能無奈的遵照行事了。


    做完一切偽裝,陳安拿出火石直接點燃了蓋在巴林斯屍體上的帳篷布,他慢慢走到遠處,麵朝地上趴下身子。


    “阿曆克斯,一切都看你的欺詐演技了。”


    說完,他便放緩唿吸,一動不動。


    “……”


    事到如今,阿曆克斯的思維完全都是懵的,他感覺自己像是傀儡師手裏的木偶,陳安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完全沒有自己的自主性,他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好是壞,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看著身旁巴林斯屍體上熊熊燃燒的火焰,空氣中都散逸著一股燒焦難聞的人肉味,在殺死巴林斯的時候他都沒有太多害怕的情緒,可是現在他卻對燒焦的屍體產生了恐懼。


    他稍微遠離開屍體躺了下來,目光卻一直盯視著遠處地上裝作昏迷的陳安,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巴林斯?!”


    直至一聲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偽裝成巴林斯的阿曆克斯立刻聽出聲音的主人是他原來追隨的小隊隊長諾萊德。


    “隊長……是我……”


    阿曆克斯循聲望去,待見到諾萊德獨自一人的身影後不禁“虛弱”地叫喚一聲,同時心裏疑惑,隻有他一個人來了嗎?


    “巴林斯?!這是怎麽一迴事?”


    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諾萊德發現“巴林斯”後立刻衝了上來問道。


    “我……我在發現阿曆克斯他們的下落後……不慎被阿曆克斯發現了……然後我就忍不住打算擒住他們……可是……可是……沒想到阿曆克斯會成長得如此強大……我一時不慎便受了重傷……”


    阿曆克斯在諾萊德上前後立刻心跳加快了起來,在解釋的過程裏,腦海中不斷思考著偷襲殺死諾萊德的對策。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衝動的嗎?”諾萊德聽後不由氣怒道。


    “嗬嗬……隊長……你是知道我性格的……這麽好的一個機會,萬一放跑了他們怎麽辦?”說完,阿曆克斯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巴林斯!你……”


    諾萊德見狀,立刻抱起地上的巴林斯,沒想到就在這一瞬間,阿曆克斯手中的短刀突然朝著諾萊德的腦袋捅去,沒等諾萊德作出反應,那柄短刀已經貫穿了他的腦袋。


    “諾萊德隊長……抱歉了……”


    阿曆克斯的臉容在諾萊德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漸漸變迴了原來的模樣,眼眸裏的生命之火由此徹底熄滅。


    “基特……你的預感果然是的真的。”


    推開倒在身上死去的諾萊德,阿曆克斯枯坐在地上喘著氣,他呆呆地看了眼手裏殺死對方浸血的短刀,似乎感覺一切都猶如夢幻。


    我就這麽輕易地殺死了諾萊德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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