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瓏看著大榕樹下的一大一小，不禁露出無奈的笑來。
想當初——
隻是在大榕樹下休養了半年，白玲瓏就又能化迴人形了。
而大榕樹，則是有五成的枝葉枯萎掉。
就好像榕樹的靈力有一半轉嫁給了白玲瓏。
白玲瓏時常望著榕樹，心想這大概是茂才留下的後手吧？
身後大瀆裏遊動的佘姬，這些年早就不愛化成人形了，對於榕樹枝葉的衰落，對於這種無形之中的轉嫁靈力，她也隻敢暗地裏對著白玲瓏吐吐蛇信子，一個字不敢多說。畢竟如今的白玲瓏，即便十條大尾都沒了，可好歹還是個仙隱境。
對於榕樹，白玲瓏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好歹是茂才當初棲身之所，如今竟然枯掉一半，這哪裏成？
她曾經跟衛軒打過商量，既然這棵榕樹當初是從天山派五老穀中的“榕祖”身上掰下來的一枝，那麽再去天山派掰下根榕祖的根莖，能不能使這棵榕樹複原呢？
當時衛軒其實也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無奈說道：“其實以咱們跟葉奈落的交情，去掰根榕樹根莖，不算什麽大問題。但關鍵是，葉奈落雖然貴為天山派掌律，可未必管得了榕祖。想一想櫻祖，論出身，可是當初李玉壺從玉虛天那棵大櫻花樹上折下的一枝，跟你我之間的關係應該更密切才對，可你看在大戰之中，她可曾對你我有過格外的好臉色？擺明了就當互相不認識嘛！這就是明擺著告訴我們，別想著拿從前之事討要不該要的好處。櫻祖都這樣，何況榕祖？”
白玲瓏想了想，問：“要不咱們去……偷？”
衛軒嘴角一跳，道：“好不容易跟天山派搞好關係，難道真的要惹怒那幫道士？”
“……”
“這棵榕樹又沒死，大不了再等上個幾百年，枯枝掉落，新綠煥發，就又是遮蔽整座圖南島的好大一棵樹了。”
“幾百年哪……”
幾百年的光陰很久，白玲瓏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在圖南島上悶個幾百年。
可是幾百年還沒到，沒過多久，白玲瓏的肚子裏便多了一個小寶寶。
……
胡曲特意趕在白玲瓏產子的前一天來到了圖南島。
衛軒不讓他進狐狸洞，這讓胡曲很是不高興。
“不管你是誰，眼下小白不大適合見人。”衛軒擋在狐狸洞外，手按劍柄。
胡曲翻了個白眼道：“佘姬怎麽就行？”
“好歹是個母的……”
“……”
胡曲無話可說，一屁股坐在地上，揪了棵草放在嘴裏胡亂嚼著，心裏著急的很。
衛軒也不好就這麽晾著他，更何況他心裏其實也亂的很，碩鼠佬這些天安慰了他好些日子，總覺得那隻大耗子說了片湯話屁用也不管。
索性沒話找話道：“你現在好歹是雲夢澤之主，就這麽出來，不怕大妖們作亂？”
胡曲嗤道：“他們敢嗎？就算我這個名義上的主子眼下沒多少實力，鎮不住他們，可是他們又不是傻子。有一個忠心耿耿的鞏山看顧著不說，雲夢澤離著圖南島也不遠，隻要我喊一聲‘救命’，你們能不救？就算是相柳有九個腦袋，也不夠你砍上幾劍的吧？更何況，魅侯又沒死。”
衛軒深深看了眼胡曲，點頭道：“也是……”
胡曲突然抬頭，問道：“前一陣雷師貌似來過圖南島？”
“你注意到了？”
“這不是廢話？”胡曲哼道，“是叫你上天？”
衛軒點了點頭，無所謂道：“說讓我迴去坐鎮玉虛天。”
“恐怕不止是玉虛天吧？”
“大概吧……”
“天界這是想扶持一個傀儡，既安定了天界眾仙大戰之後起伏不定的仙心，也借此對人間展示了善意。”胡曲淡淡道，“不過對你和小白來說不算壞事，身居高位，權柄在握，從此三界還有誰不得看你們臉色？”
雷師也是這麽利誘的，三催四請，但衛軒還是拒絕的很幹脆。
衛軒道：“我跟他說，天界不必設什麽共主之位，有四師協調，不會出亂子。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當得起三界共主的位子，公正無私，兼愛天下。”
胡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最終還是忍不住哼了聲：“但願吧。”
……
白玲瓏產子的這一天，狐狸洞外守了一幫小妖，鴉雀無聲，緊張兮兮。
洞裏白玲瓏嗷嗷直叫，撕心裂肺。
洞外衛軒雙手攥拳，一顆心都好似揪了起來。
大榕樹嘩嘩作響，枝葉摩挲間全是焦躁不安。
許久之後，洞中傳出佘姬的聲音：“生了，生了！”
衛軒領著一幫小妖衝進洞中，便看見白玲瓏滿頭大汗抱著個娃娃衝他笑，地上躺著累到現迴蛇形的佘姬。
那裹在百福被（一幫小妖費了大半年工夫才縫製出來的）中的娃娃，正瞪著大眼珠子咯咯直樂。
衛軒愣道：“這怎麽迴事兒？”
白玲瓏尷尬道：“我咋曉得？”
娃娃一生下來就睜著雙眼，不哭不鬧隻是笑，怎麽看怎麽覺得，那笑很是輕佻得意。
娃娃的眉心，生有一點紅痣，皮膚不皺，白嫩出奇。
他攥了攥小手，地上的佘姬就被抓進了他的手中。
白色水蛇貼在娃娃臉上，溫順的不像話。
那一點涼意，讓這娃娃笑的更加歡樂了。
胡曲嗬嗬兩聲，道：“這家夥……還以為他甘心從此留在魔界，沒想到早就留了後手。”
白玲瓏一怔，突然想到了什麽。
喚出那支茂才送給她的鞭子，低頭看了看，又看看懷裏拿著蛇玩的娃娃，心頭明了，一切都弄明白了。
“茂才？”
白玲瓏試探著叫了一聲。
娃娃不理，隻是笑的很歡實。
衛軒腦門兒青筋直跳。
他覺得，從此之後，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大概不會太好。
這真是愁人哪！
洞外大榕樹，枯掉的那一半枝葉，刹那間迎著春風煥發新綠。
綠意盎然。
……
平沙島上的修士們，看著南邊那道綠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三五成群的集結在一起，打算前去看看。
魏铖出麵壓下騷動，喝阻道：“靜心修行，管那麽多外界閑事做什麽？”
看著一眾新收的平沙島弟子強壓著好奇心散去，魏铖臉上雖然嚴肅，實則心中也感到欣慰。
經過接連的大難，平沙島終於在人間挽迴了些許名聲，這幾年以及接下來的很多年，估計會有越來越多的有誌青年願意拜在平沙島門下了，即便不能再複昔年修真界五大門派之一的榮光，至少也是欣欣向榮之勢，這就很好了。
魏铖看著圖南島的方向，眼中映著那道綠華，苦澀一笑。
年輕人不懂這種“綠”，到底意味著什麽。
曾經見識過的魏铖，卻深深忌憚著這種顏色。
他歎了口氣道：“又是一年春哪……”
想當初——
隻是在大榕樹下休養了半年，白玲瓏就又能化迴人形了。
而大榕樹，則是有五成的枝葉枯萎掉。
就好像榕樹的靈力有一半轉嫁給了白玲瓏。
白玲瓏時常望著榕樹，心想這大概是茂才留下的後手吧？
身後大瀆裏遊動的佘姬，這些年早就不愛化成人形了，對於榕樹枝葉的衰落，對於這種無形之中的轉嫁靈力，她也隻敢暗地裏對著白玲瓏吐吐蛇信子，一個字不敢多說。畢竟如今的白玲瓏，即便十條大尾都沒了，可好歹還是個仙隱境。
對於榕樹，白玲瓏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好歹是茂才當初棲身之所，如今竟然枯掉一半，這哪裏成？
她曾經跟衛軒打過商量，既然這棵榕樹當初是從天山派五老穀中的“榕祖”身上掰下來的一枝，那麽再去天山派掰下根榕祖的根莖，能不能使這棵榕樹複原呢？
當時衛軒其實也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無奈說道：“其實以咱們跟葉奈落的交情，去掰根榕樹根莖，不算什麽大問題。但關鍵是，葉奈落雖然貴為天山派掌律，可未必管得了榕祖。想一想櫻祖，論出身，可是當初李玉壺從玉虛天那棵大櫻花樹上折下的一枝，跟你我之間的關係應該更密切才對，可你看在大戰之中，她可曾對你我有過格外的好臉色？擺明了就當互相不認識嘛！這就是明擺著告訴我們，別想著拿從前之事討要不該要的好處。櫻祖都這樣，何況榕祖？”
白玲瓏想了想，問：“要不咱們去……偷？”
衛軒嘴角一跳，道：“好不容易跟天山派搞好關係，難道真的要惹怒那幫道士？”
“……”
“這棵榕樹又沒死，大不了再等上個幾百年，枯枝掉落，新綠煥發，就又是遮蔽整座圖南島的好大一棵樹了。”
“幾百年哪……”
幾百年的光陰很久，白玲瓏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在圖南島上悶個幾百年。
可是幾百年還沒到，沒過多久，白玲瓏的肚子裏便多了一個小寶寶。
……
胡曲特意趕在白玲瓏產子的前一天來到了圖南島。
衛軒不讓他進狐狸洞，這讓胡曲很是不高興。
“不管你是誰，眼下小白不大適合見人。”衛軒擋在狐狸洞外，手按劍柄。
胡曲翻了個白眼道：“佘姬怎麽就行？”
“好歹是個母的……”
“……”
胡曲無話可說，一屁股坐在地上，揪了棵草放在嘴裏胡亂嚼著，心裏著急的很。
衛軒也不好就這麽晾著他，更何況他心裏其實也亂的很，碩鼠佬這些天安慰了他好些日子，總覺得那隻大耗子說了片湯話屁用也不管。
索性沒話找話道：“你現在好歹是雲夢澤之主，就這麽出來，不怕大妖們作亂？”
胡曲嗤道：“他們敢嗎？就算我這個名義上的主子眼下沒多少實力，鎮不住他們，可是他們又不是傻子。有一個忠心耿耿的鞏山看顧著不說，雲夢澤離著圖南島也不遠，隻要我喊一聲‘救命’，你們能不救？就算是相柳有九個腦袋，也不夠你砍上幾劍的吧？更何況，魅侯又沒死。”
衛軒深深看了眼胡曲，點頭道：“也是……”
胡曲突然抬頭，問道：“前一陣雷師貌似來過圖南島？”
“你注意到了？”
“這不是廢話？”胡曲哼道，“是叫你上天？”
衛軒點了點頭，無所謂道：“說讓我迴去坐鎮玉虛天。”
“恐怕不止是玉虛天吧？”
“大概吧……”
“天界這是想扶持一個傀儡，既安定了天界眾仙大戰之後起伏不定的仙心，也借此對人間展示了善意。”胡曲淡淡道，“不過對你和小白來說不算壞事，身居高位，權柄在握，從此三界還有誰不得看你們臉色？”
雷師也是這麽利誘的，三催四請，但衛軒還是拒絕的很幹脆。
衛軒道：“我跟他說，天界不必設什麽共主之位，有四師協調，不會出亂子。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當得起三界共主的位子，公正無私，兼愛天下。”
胡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最終還是忍不住哼了聲：“但願吧。”
……
白玲瓏產子的這一天，狐狸洞外守了一幫小妖，鴉雀無聲，緊張兮兮。
洞裏白玲瓏嗷嗷直叫，撕心裂肺。
洞外衛軒雙手攥拳，一顆心都好似揪了起來。
大榕樹嘩嘩作響，枝葉摩挲間全是焦躁不安。
許久之後，洞中傳出佘姬的聲音：“生了，生了！”
衛軒領著一幫小妖衝進洞中，便看見白玲瓏滿頭大汗抱著個娃娃衝他笑，地上躺著累到現迴蛇形的佘姬。
那裹在百福被（一幫小妖費了大半年工夫才縫製出來的）中的娃娃，正瞪著大眼珠子咯咯直樂。
衛軒愣道：“這怎麽迴事兒？”
白玲瓏尷尬道：“我咋曉得？”
娃娃一生下來就睜著雙眼，不哭不鬧隻是笑，怎麽看怎麽覺得，那笑很是輕佻得意。
娃娃的眉心，生有一點紅痣，皮膚不皺，白嫩出奇。
他攥了攥小手，地上的佘姬就被抓進了他的手中。
白色水蛇貼在娃娃臉上，溫順的不像話。
那一點涼意，讓這娃娃笑的更加歡樂了。
胡曲嗬嗬兩聲，道：“這家夥……還以為他甘心從此留在魔界，沒想到早就留了後手。”
白玲瓏一怔，突然想到了什麽。
喚出那支茂才送給她的鞭子，低頭看了看，又看看懷裏拿著蛇玩的娃娃，心頭明了，一切都弄明白了。
“茂才？”
白玲瓏試探著叫了一聲。
娃娃不理，隻是笑的很歡實。
衛軒腦門兒青筋直跳。
他覺得，從此之後，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大概不會太好。
這真是愁人哪！
洞外大榕樹，枯掉的那一半枝葉，刹那間迎著春風煥發新綠。
綠意盎然。
……
平沙島上的修士們，看著南邊那道綠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三五成群的集結在一起，打算前去看看。
魏铖出麵壓下騷動，喝阻道：“靜心修行，管那麽多外界閑事做什麽？”
看著一眾新收的平沙島弟子強壓著好奇心散去，魏铖臉上雖然嚴肅，實則心中也感到欣慰。
經過接連的大難，平沙島終於在人間挽迴了些許名聲，這幾年以及接下來的很多年，估計會有越來越多的有誌青年願意拜在平沙島門下了，即便不能再複昔年修真界五大門派之一的榮光，至少也是欣欣向榮之勢，這就很好了。
魏铖看著圖南島的方向，眼中映著那道綠華，苦澀一笑。
年輕人不懂這種“綠”，到底意味著什麽。
曾經見識過的魏铖，卻深深忌憚著這種顏色。
他歎了口氣道：“又是一年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