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軒急急而奔,一顆心焦急難安。


    龍靈劍在其手中不斷揮舞,於其身前不斷亮起金色波浪。


    那些波浪層層疊疊很是好看,也很是危險,因為那是極其濃鬱的劍氣。


    明明他是勢單力孤的外來者,偏有蠻橫過江龍的架勢。


    所有在他前行道路上的魔物,不管是有意攔阻還是碰巧出現,全被他極其不講道理地出劍斬殺。


    即便有護體罡氣,可那一襲白衣之上,依舊沾染了腥臭的魔物鮮血。


    若是擱在往常,有些潔癖的衛軒是肯定忍受不了的,可是眼下他卻已經不在乎了。


    所有一切,都沒有找到小白重要。


    因為鎖心咒的緣故,他能感應得到她就在不遠處。


    即便如此,可他偏又有咫尺天涯的恐懼感。


    右手狠狠攥緊劍柄,鋒利的劍尖兇狠霸道地穿透一頭攔路魔物,衛軒咬牙急衝。


    他要尋她,山攔斷山,海阻斬海。


    ……


    白玲瓏跑的太急,跑的時間也很久,覺得自己喉嚨裏就好似有團火在燒,又有那鐵鏽味漸漸在嗓子裏蔓延。


    她很怕,怕死,怕再也迴不去人間,也怕再也見不到衛軒。


    怕到極致便是憤怒。


    一旦憤怒,那就算身體再累,也能抽出精神來罵罵咧咧。


    “奶奶的,水淩你個小娘皮,居然這麽害我!化神期了不起嗎?有種壓低境界跟老娘幹啊,我抓不爛你的臉……混賬衛軒,全他媽是你惹出來的風流債,你他媽不染塵埃,到頭來偏要我吃苦受罪,還不趕緊來救我是等著老娘死了你好再勾搭其他人吧……”


    罵來罵去,左右不過那一段話車軲轆似的來迴倒,既是提神,亦是借此排解身處異界的恐慌,這一手當初她下地界找尋衛軒元神的時候就學會了,如今不過是一迴生二迴熟。


    就這麽一邊罵著一邊逃著,身上越來越多的傷痛逐漸從白玲瓏心中遁遠,她的精神反而越發清明起來,開始借機思考怎麽就淪落到眼前境地了呢?


    白玲瓏對水淩的觀感算是一直不錯,可是也想不到人心之變竟是快過歲月變遷。原先的水仙子再也不見,如今的水淩變成了個瘋婆娘,殺心竟是那麽熾烈,再沒半點兒仙子從容,思卿仙劍出手時根本不留情。


    雖然白玲瓏早就知曉水淩對衛軒的情意,可這也不是水淩對她下死手的理由。


    對於由愛生恨這一點,白玲瓏頗為不屑。一廂情願而又過於瘋狂的愛,那不過是自私的占有欲,哪裏是愛了?


    可她終究不是水淩,沒辦法完全理解對方,也不能公正地評斷對方。也就隻好逃,一邊逃一邊罵。左右水淩要殺她,那就是生死大敵,情勢如此,要她再感念從前種種那也是笑話。


    “當初居然還為水淩說過好話,真是愚不可及,早知道會被她害的這麽慘,早找機會禍害她了……”


    再一次險之又險地避開魔物的攻擊,看著麵前這托著長尾,尾端尖刺攢簇、渾身上下鼓著膿瘡的醜陋魔物,白玲瓏低聲幹嘔了一瞬。


    那魔物抬起淌著腥涎的爪子,向著白玲瓏麵龐橫空抓來!


    “魔界這都些什麽狗屁玩意兒,難怪人間對魔族這麽恐懼,光看一眼就得惡心的損掉數成修為……”


    吐槽一句,白玲瓏拔足狂奔。


    要打是肯定打不了的,要逃倒是還能逃上一會兒。


    隻可惜,要躲開水淩倒還不算難事,可為何會有這麽些魔物前來圍追堵截?


    就好像,魔物們在受水淩的操控一樣。


    ……


    陰魔其實早就墜在了白玲瓏身後,但她一直都沒有現身。


    腦海中尚有水淩瘋癲一般的囈語不斷響起,“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衛軒就是我的……”


    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陰魔嗤笑兩聲不去搭理。


    水淩的作用已經沒什麽了,可陰魔就是要留著她那一點靈光。將來魔界霸占三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時常聽一聽水淩的瘋言瘋語,說不定更能助它打起精神頭來?人性之執著,可悲可憐又可笑,留著這道殘存的靈識,倒是個解悶的好玩意兒。


    壓下腦海中的囈語,看著遠處邊逃邊罵的白玲瓏,陰魔輕輕拍了下雙手,微聲稱讚:“勇氣不多膽子不大,但倒是有點兒急智……”


    在它猜到白玲瓏的出身之後,便已經有了對久遠之後的謀算,所以它不露麵,因為陰魔清楚,若是真將白玲瓏逼到極致,說不定要豁出命去跟自己鬥。白玲瓏要是死了,可不就得不償失了?所以說,但凡行事,不可太過。就好比釣魚,魚兒咬餌之後,萬不可死命地收線,必要一緊一鬆,任憑魚兒懷著逃走的希望一點點耗光氣力,然後才能收線。


    陰魔便是在等白玲瓏耗光丹田裏的真元,隻要她落到隻能束手就擒的地步,那就是陰魔為所欲為的時候。


    因此陰魔召來一大批低等魔物,不斷的圍追堵截可又偏不曾真正對白玲瓏下殺手。


    隻不過,陰魔注意到白玲瓏來迴逃竄不假,可是逃跑的路線卻是一直在打轉,這麽長時間過去,並未離開那條魔界縫隙很遠。


    它輕輕笑道:“這樣可不行啊……”


    世人隻知雲夢澤有那外澤和內澤之分,卻不知魔界也有那內外之別。


    魔族極其講究血統貴賤,像陰魔這種出身高的魔族,是根本不願跟那些低等魔物共處的。在它們眼裏,低等魔物是牲畜、是口糧、是奴隸,所以隻能居住在魔界外圍。


    陰魔抬頭望了望天,極遠極遠的地方才可以看見一丁點兒的血月光輝。


    血月光輝遍地之處,便是魔族之中血統高貴者居住之所。此地血月光輝寥寥,當真是魔界中的貧瘠之地了。


    “小狐狸,你這是在等著人來救你嗎?嗬嗬,在我麵前抖小機靈,可是行不通的……”


    陰魔站起身來,輕輕排掉身上的浮土,“算了,反正我也戲耍夠了,該讓你往魔界深處去了……”


    陰魔拇指食指扣在嘴前唿哨一聲,四周立時便有低等魔物吼叫連連,似乎在響應它的召喚。


    同一時間,白玲瓏也察覺到了四周氣氛的轉變。


    她覺得腳下有那微微震顫之感,好像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驚駭地望了眼遠方,煙塵滾滾,魔物成群。


    “你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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