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瓏悶悶不樂地跟在衛軒身後,不緊不慢地追趕著在前方的淩霄弟子。


    衛軒迴頭喝道:“你敢不敢再慢點?”


    “再餓下去我不敢也得敢。”


    “混賬東西,等再經過城鎮,你想吃什麽都行!”


    “那感情好!”


    一聽到有吃的,白玲瓏立時就來了精神,感覺渾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勁,拉著衛軒快步走去,嘴裏還嘀咕道:“若是有烤魚那就好了,想當初我可是最喜歡吃胡曲烤的魚了,隻可惜好久都沒迴圖南島了,實在想得很哪……”


    衛軒無奈的搖頭,繼而迴首望向南邊,心中升起一個疑問:不知道平沙島的廣元真人破境成功了沒有?


    若是平沙島真的有了仙隱境大能,南海怕是再難有太平。屆時狐狸心心念念的圖南島,怕是也要遭殃。最好遭殃,最好整座圖南島都被廣元真人打的沉入海底,打死那青衣輕佻男,也打死那個叫什麽胡曲的小妖……省得狐狸待在他身邊老是不夠安心。


    衛軒心中作如此惡毒之想。


    ……


    博鎮是中原皇朝東部邊境處最大的城鎮,一個博字,可見鎮中所蘊無論人還是物都廣博到了極點,身處要塞,來自天南海北的三教九流全都匯集在此,熱鬧而且故事多。


    陶文亮帶著一隊人在博鎮集市上亂轉,容達等淩霄弟子東望望西看看,好奇心都洋溢在臉上。


    陶文亮抱肩而行,覺得自己這根本就不是帶隊去參加百年盛會,而是帶著幫孩子出來趕集遊玩來了。不過他自己玩的也挺開心就是了。


    抬頭看看陽光明媚的天空,心中默算一番,陶文亮聳了聳肩。反正師長們對菩提寺觀感不佳,那麽他們隻要別耽誤了最後期限就是,路上玩玩就玩玩了,好不容易出宗一趟,也趁機好好見識見識紅塵俗世的熱鬧。


    陶文亮正翻看著扇子攤上的幾把扇麵頗佳的折扇,想著自家師尊那麽愛拿扇子裝風流又偏偏字畫上的造詣不高,那麽他這身為弟子的,自然要多幫師尊準備點可堪一用的扇子。


    突然,他的眼角餘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等他轉頭打算細瞧的時候,那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陶文亮揉了揉眼睛,心道他如今也算修行有成,還能眼花了不成?


    一旁的容達抱著卷挑來打算裝飾到自己住處的古畫來在陶文亮身邊,奇道:“師兄,咋的啦?”


    “我好像看到了個熟人。”


    “喲,師兄在外麵還有熟人啊?”


    陶文亮瞅了容達一眼,“師兄我瞧著剛剛那身影,有些像縹緲峰白大人。”


    容達愣了愣,方笑道:“別開玩笑了,那位可還在縹緲峰禍害一峰山水呢。小師叔看得又緊,怎可能讓他出來亂竄?”


    陶文亮想了想,覺得容達說的也對,便不再去多想方才之事。


    衛軒忍不住屈指彈了白玲瓏腦門一下,“你也不知道小心點,萬一露了行蹤怎麽辦?”


    白玲瓏痛的呲牙咧嘴,迴頭看了眼淩霄弟子們所在的那片,撇嘴道:“怕啥?我還沒見過給人家保駕護航的還要偷偷摸摸呢!再者說了,如今我那套夢中神仙所傳的身法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無人可敵,就憑他們這些小年輕,哪有可能看出我的形跡?”


    衛軒輕挑眉頭,覺得狐狸的本事也就那麽迴事兒,可是耍嘴皮子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本事卻是實打實的天下第一了。


    白玲瓏抱著個大紙兜子,從裏麵挑出個最大最圓的包子塞進嘴裏,咬一口,肉汁險些迸濺出來。


    眼見白玲瓏一個包子一個包子地往嘴裏塞,好似那層肚皮之下就是個無底洞,衛軒皺皺眉頭。該不會狐狸修為越高飯量就越大吧?那他……縹緲峰還能養得起?


    白玲瓏注意到衛軒的視線,拿起個肉包遞到衛軒麵前問:“來一個?”


    衛軒哼了聲偏過了頭去。


    白玲瓏撇了下嘴,不吃更好,她自己一個人包圓了更爽!


    一邊吃肉包子,一邊抬頭看了眼遠處那幫還在逛街的淩霄弟子,輕聲道:“你瞧他們這悠閑勁兒,這是去辦大事的樣嗎?”


    瞟了眼已經下去大半袋子的肉包,衛軒哼道:“你也好意思說這話?”


    “我又不是專程去參加什麽萬法仙會的……”白玲瓏嘀咕道,“我就是被你硬拉上順道來看看熱鬧的。你要是不拉我來,現在我還忙著調理縹緲峰山水氣運呢。”


    衛軒狠狠瞪了白玲瓏一眼。他要是不趕緊將狐狸拉出山來,縹緲峰就真的要被她給玩壞了!


    “咦,他們是哪個修行宗派的人?”為了轉移話題,白玲瓏突然指著街上一小隊人問道。


    這一小隊人衣著整齊劃一,氣度高傲不凡,瞧著頗有些道行。


    衛軒淡然道:“中原地區地廣人多,修行勢力門派自然也多,說不定這些人就是哪個小宗門的人,也打算前去參加萬法仙會吧。”


    白玲瓏點點頭,“哦。咦,那一幫子是山澤野修?他們也去萬法仙會?”


    順著白玲瓏的手指看了一眼,衛軒嗤道:“怎麽,你個山野出身的狐狸精,也敢瞧不起人家山澤野修了?”


    “你這不是打自己臉呢嘛?我現在可是跟著你混的。”白玲瓏腆著臉笑,“我的意思是這些山澤野修他們路子多有不正,難免被正道大派瞧不起啊,到時候不是自己上趕著被人削麵子?”


    “哼。”衛軒輕哼,心中卻有些美滋滋的,於是耐下心來為白玲瓏解釋道,“萬法仙會是整個修真界百年一度的盛事。這些山澤野修,隻要到時候敢在盛會上露上幾手,不管結果怎樣,賺來的名聲也夠他們受用無窮了。受點冷臉,賺大麵子,十個人中十個人願意做。”


    ……


    就在淩霄等人繼續趕往中原菩提寺的時候,南海邊來了一群人。


    這幫人模樣瞧著年輕,全都穿著素淨的道服,長裙大袖,束著高高的發髻。


    有人望著聽潮觀的廢墟喃喃道:“我們追蹤孔邵那逆賊的蹤跡來到這南海邊,沒想到孔邵已死不說,竟然還碰上這麽一遭子事。”


    從這話語一聽,方知這些年輕道人竟然都是天山派的弟子!


    當頭一個最是器宇軒昂的青年道士,頭頂帶著紫金蓮花冠,他望著聽潮觀的廢墟,歎道:“之前那尊驚天動地的法相我們也都看到了,想不到廣元真人居然真的破境功成。隻不過,怎麽也料不到他一出關便將聽潮觀給打殘了收攏到自己手中了。看來,這南海是要有一陣子的不太平了。”


    身側有人歎道:“這南海太平不太平的與我們倒沒多大關係。隻不過,公冶平師叔的遺憾,我們是沒辦法幫他了了。”


    紫金蓮花冠道士輕輕一笑,“師叔說他當初在圖南島上,見過一棵大榕樹,比我們天山派五棵祖樹之一的那棵榕樹還要好。師叔他一生都在懊惱,當初未能成功將那樹遷迴天山,就連不久前羽化之際,都在念叨這件事,聲稱有了那棵樹……本來我們此行除了追蹤孔邵之外,最大的任務便是來看看那棵榕樹,到底是個什麽模樣能讓公冶師叔念了一輩子。隻不過如今啊,平沙島行事這麽霸道,我們可不能再撞上去找麻煩了。”


    “那師兄,我們……”


    紫金蓮花冠道士看了眼自己一隻手上拎著的一件衣服,這衣服正是從孔邵屍首上扒下來的。


    “如今孔邵不知道怎麽迴事,死在了望歸山中。關於此事,我們也能跟師門有個交代了。”他看了眼南方,不無遺憾道:“眼下嘛,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去中原菩提寺,畢竟萬法仙會是百年盛事,我們若是誤了時間,豈不可惜?”


    ……


    圖南島上。


    芳華君將一條小白蛇在胳膊上纏來繞去,玩的很是開心。


    小白蛇自然是佘姬,一雙三角眼正笑眯眯的像是開心極了。


    胡曲看不慣往日的大蛇精佘姬,如今淪落至成為他人掌上玩物卻還要諂媚歡顏的奴才模樣,微微翻了個白眼。


    “不久前的那場動靜可真大啊。廣元老兒,倒是抖了場好大的威風。”


    胡曲一愣,看了眼芳華君,說道:“人家現在好歹是屈指可數的仙隱境大能了,自然要威風威風。”


    芳華君冷笑一聲:“連聽潮觀都被他收下了,那聽潮老道倒也願意給他人做狗了。嗬嗬,廣元老兒他這是想將南海附近的所有強者都拉攏到平沙島啊。”


    胡曲再愣,這芳華君平時也沒出去過,怎麽知道這麽多事的?


    仔細看了看芳華君的側臉,胡曲撇了撇嘴,得,人家本事高,他就別多管了。


    隻不過想著平沙島往日行事,胡曲心中便有些不開心,索性哼道:“隻可惜廣元真人再能拉攏能人,也難免平沙島一眾良莠不齊,魚龍混雜。”


    “魚龍混雜…哪有龍?全是雜魚罷了。”


    芳華君目望南海,神色不屑。


    胡曲一看他這樣,也負手而立,臉上擺出一副不屑的模樣。


    隻是他的心中卻難免有些忐忑。廣元真人,仙隱境,實在不是好小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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