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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個小鎮?有多少人?”


    塞巴斯塔遠遠望著小鎮,沒有迴頭,對身後的斷鋼與吉安娜問道。


    “因為害怕打草驚蛇,所以我隻能在外圍觀察。”斷鋼對塞巴斯塔躬了躬身,迴答道:“數量大約是一百多人,再精確的話,就沒辦法了。”


    “人數倒是不多。”塞巴斯塔點頭:“既然這樣,那就趕緊動手吧。快速清理掉,你們也好早些迴去複命。”


    “是。多謝塞巴斯塔先生出手相助”吉安娜與斷鋼恭敬點頭,齊聲道。


    “嗯……雖然人數不多,但麵積倒是有點大了。要……花上一點時間。”


    塞巴斯塔說著,已經伸出了雙手。右手的食指上,指甲飛快地生長出來,形成了一根鋒銳的刀刃,在左手的掌心輕輕劃出了一道傷口。


    幾滴深紅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流出,落在了地上。血滴接觸到了幹燥的土壤,卻沒有立刻被吸收,而是如同一條遊蛇般,蜿蜒地向著小鎮的方向遊去。


    隨著血滴的行進,在它們的身後,都留下了一道道深紅的印跡。但偏偏不論它們遊走了多遠,自身的體積卻沒有半點減少。


    那血滴遊走得飛快,在接近了小鎮之後便四散分開,仿佛在用那血色印跡繪畫著什麽圖案一般,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


    在那血滴遊走之時,塞巴斯塔一直半閉著雙眼,不言不動。


    ……


    在自己的住所之中,楊林麵前的桌上放著一把拆散的突擊步槍,仔細擦拭著。


    除了這挺班用機槍之外,桌上還有三把不同式樣長短的槍械,身旁放著半箱子彈。


    丹尼爾與格蕾絲兩人坐在楊林的對麵,手裏同樣各自捧著槍械。


    “楊林……”丹尼爾打破了沉默:“你真的覺得……藍海說的事情有可能發生?”


    “我信他。”楊林擦幹淨了機槍部件,開始組裝起來,頭也不抬地迴答道:“在曼哈頓那裏,你們也都見過了那些家夥。”


    “但……這個世界畢竟很大。我們……也不一定就會被他們找到吧……”格蕾絲臉色很難看。


    楊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如果被找到了呢?你打算毫無防備,像殺雞一樣被他們殺掉?”


    “但就算做了防備……又怎麽樣!”格蕾絲突然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槍重重摔在了麵前的桌上:“看著這玩意!再想想我們曾經見過的那些怪物!如果他們真的出現的話!你真的以為靠著這種東西,就能對抗得了麽!”


    “能不能是一迴事,做不做又是另一迴事。”楊林看了一眼格蕾絲:“我們天朝人有句古話,叫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格蕾絲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目光死死盯著楊林:“那如果,我不願意玉碎呢?”


    “隻怕……那也由不得你。”楊林淡淡道:“藍海臨走之前告訴過我,那些漏洞者要的是恢複這個世界盡頭的刷新,來保證他們的存活。你能拿什麽來跟他們討價還價?何況……就算是我們躲過了追殺,世界盡頭恢複了刷新之後,我們也依舊會被抹殺。”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管怎麽樣都死定了?”格蕾絲死死瞪著楊林:“那你準備的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格蕾絲,你是瑞士人吧。”楊林看著格蕾絲,聳了聳肩:“對於一個在上一次大戰中,虛與委蛇,抱著中立國的名號,卻和納粹暗通款曲的國家的國民來說,我想你或許不懂一個詞,叫做氣節。”


    “你……”格蕾絲滿麵羞怒,正要開口反駁,楊林的眉頭卻突然皺了起來,轉過身望向牆角,同時伸出手掌,在身後虛虛一按:“別說話!”


    一道淡淡的血腥氣鑽進了楊林的鼻子。


    目光順著那血腥氣傳來的方向搜索而去,楊林看見了一道血線飛快地從身後的地板上穿梭過去。


    兩道木板材料的牆壁下方,各有一個小洞。血線正是自一頭穿進,再筆直地從另一頭穿出。


    “這是……什麽東西?”丹尼爾警覺地立刻站起身,將槍端了起來,瞄準了那道血線。


    “出去看看。”楊林毫不猶豫地拎起班用機槍,推開門走了出去。


    那道血線果然從屋內延伸了出來,依舊是沿著一條筆直的方向,穿過草坪和街道,又紮進了道路對麵的另一座屋子。


    “終於還是來了。”楊林麵上沒有絲毫表情,拉動了一下槍栓。


    “那……那我們怎麽辦!逃麽?”格蕾絲慌了。


    “逃得掉麽?”楊林淡淡看了一眼格蕾絲。


    ……


    “好了。”


    塞巴斯塔緩緩睜開眼,左手抬起,掌心對著身前的小鎮。


    手上的傷口原本早已停止了流血,但在塞巴斯塔抬起手之後,傷口處卻隱隱滲出一道血光來。


    隨著那一道血光的亮起,方才血滴所畫下的印跡也唿應著亮了起來。


    從高空看去,那些血滴所留下的印跡,正好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六芒星法陣,將整個小鎮都籠罩在了其中。


    而塞巴斯塔三人,此刻正處在六芒星的一角上。


    “走吧。從現在開始,這個小鎮上的人,再沒有人能夠踏出一步。”


    塞巴斯塔轉過頭,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當先邁出了腳步。


    斷鋼與吉安娜兩人麵露喜色。斷鋼從懷裏掏出了一根短棍,手輕輕一抖,那根短棍便從兩頭各自放射出一道光刃來。


    吉安娜則從儲物裝備中取出了那塊飛行滑板,縱身跳了上去,手裏也端上了一門火箭炮。


    “儲物裝備,飛行滑板……這一次的刷新周期,你倒是撿到了不少好東西啊。運氣不錯。”塞巴斯塔瞥了一眼吉安娜,笑了笑:“不過,你飛行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別撞到邊緣去了。法陣……可沒長眼睛。”


    說完,塞巴斯塔一招手,從儲物裝備中掏出了一麵厚實沉重的合金盾牌,向著法陣的邊緣拋去。


    就在合金盾牌飛到血線上空之時,一道光幕突然自血線上浮現出來。盾牌撞上了光幕,頓時纏繞上了一道紫色的電光。


    轉眼間,盾牌便被電光燒灼融化,變作了一灘鐵水落在了地麵上。


    “是……我一定會小心的!”吉安娜望著那道光幕,打了個寒噤,連忙點了點頭。


    “那麽,出發吧,去清理掉這個副本裏的覺醒者!”


    ……


    一枚火箭彈從天而降,射中了一座房屋。木製的屋子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殘餘的一半也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一個渾身冒著火的男人慘叫著從屋子裏狂奔出來,但迎接他的卻是一道光刃的斬擊。


    斷鋼咧開嘴大笑著,看著地上被切成了兩半的屍體。傷口因為高溫的灼燒,在被切開的同時就已經碳化,甚至沒有血液從屍體中流出。


    “行了,下一棟。”


    塞巴斯塔沒有出手,雙手背負在身後,緩步向前走去。在他的左眼上,掛著一個玻璃的單片眼鏡,鏡片上正顯示出一個個光點。


    頭頂上空,吉安娜踩著飛行滑板,手裏端著火箭炮,瞄準了塞巴斯塔指定的下一棟屋子。而斷鋼則大步向前,衝了過去。


    又是一枚火箭彈射中屋子,這一次,沒有人再衝出來。


    “下一棟。”塞巴斯塔鏡片上的光點又消失了一個。


    此刻,小鎮上更多的房屋裏,居民開始衝了出來。


    方才的兩聲爆炸,已經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算了,隨意開火吧。”塞巴斯塔看著鏡片上的光點開始了雜亂無章的晃動,衝著天空中的吉安娜擺了擺手:“讓他們逃。”


    “是,塞巴斯塔先生。”吉安娜點了點頭,端起手中的火箭炮,瞄準了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連續扣動了扳機。


    爆炸聲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小鎮瞬間便變成了一片火海。


    從高空望去,下麵的覺醒者像是一群炸窩的螞蟻一般,瘋狂四散奔逃著,再被爆炸與火焰吞噬。但吉安娜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波瀾,隻是冷靜地瞄準,擊發,再瞄準,再擊發。


    這隻是簡單的清理工作而已,不需要摻雜太多的個人情感。


    在現實世界之中,漏洞者本來就是最特殊的一類存在。無論對開發組,對玩家,還是其他覺醒者來說,他們都必須隱藏起自己的身份。


    而對於進入世界盡頭,已經渡過了漫長時間的漏洞者而言,這裏已經失去了一切記憶與能力的覺醒者,就與螻蟻並沒有什麽兩樣。


    ——甚至沒有人會去故意地殺戮他們。即便是不去管他們,在固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來一次的刷新周期之後,這一批次的覺醒者都會被徹底清空。


    除了現在這樣的非常時期。


    下方的覺醒者很快就發現了天空中那個踩著飛行滑板的女人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開始驚惶地向著小鎮四周奔逃起來。


    而吉安娜手中火箭炮開火的方向,也開始刻意地將這些覺醒者向著小鎮的邊緣驅趕而去。


    很快,出現了第一個跑到六芒星陣邊緣的犧牲者。


    光幕亮起,電芒閃爍。那個毫無防護的覺醒者轉瞬間就被電成了一堆焦炭,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然而這個小鎮相對於普通人的視野來說,還是太大了一些。更多的覺醒者沒有意識到腳下法陣的存在,仍然在前仆後繼地撞上法陣邊緣,化作飛灰。


    而那些奔跑在一處的覺醒者,即便是看見了前麵的同伴在電光中被燒焦倒下,想要轉頭逃跑時,也會發現後路已經被燃燒著的火焰封堵住。


    “你可以不用出手了,在這裏等著就是。”


    看著正手握光刃,躍躍欲試的斷鋼,塞巴斯塔微微一笑,淡淡道。


    眼前生命探測儀上的光點,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減少著。


    有空中的吉安娜在不停開火,驅趕著地表的覺醒者,近戰係的斷鋼已經沒有出手的必要了。


    “是。”斷鋼點了點頭,就在同時,一聲沉悶的槍聲響起。


    空中的吉安娜突然像是被重錘錘了一下般,從飛行滑板上摔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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