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的道:“那隻小狐狸還摟著你的脖子親了你一下是不是?她的爪子還鉤破了你的衣服是不是……”

    雲知處瞪著她,已經不知要做何反應了,花似錦又氣又急,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你混蛋!你為什麽不早說!你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想到啊!”

    雲知處苦笑:“我……”

    是,他用腳趾頭想想能想到,她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想到,兩人相遇本就在百花穀,那時他已經在穀中待了一年多,單以性情而論,葉非花哪會這麽好心幫狐狸度劫?就算隻想想那動作,分分明明就是錦兒的雲哥哥……可是這麽這麽容易的事,兩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

    還能更悲摧麽?報完了恩,才發現認錯了恩人……原來恩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怪不得當初她度個劫把修為美貌統統度沒了,當時墨寒還說,狐族躲避雷劫當然要找貴人,但要是這貴人貴過了頭,度劫的狐狸福薄擔不起,修為美貌之類就會受損……能不受損麽?紫微大帝誒!

    花似錦忍不住皺起了一張小臉,可是迴頭再想想,當初是自己拿著一片衣角指著人家叫恩人,葉非花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她現在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是腦筋卻是加倍清楚。越想越覺得虧,偏生毫無辦法,翹了半天嘴巴,才忿忿道:“好不容易打發完一個恩人,結果又來一個,等把你打發掉,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個!”

    明明是一件浪漫天緣,將來也許是一段佳話,結果到了她嘴裏就成了這副德性。雲知處又氣又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壓低聲音笑道:“我這種‘恩人’,也沒多麽差勁罷?總比那個葉非花要強的多罷?何至於這副樣子?”

    她悻悻的瞅他:“你想我做甚麽,快點說,不然等我死了你就虧死了!”

    “什麽死了活了的?”他凝眉,屈指輕彈她手心,卻又含笑道:“其實我並不……”看到她的神情,他一眯眼,飛快改口:“嗯,做為一個‘恩人’,我隻想你乖乖的在我身邊,笑也好,鬧也好,怎麽都隨你,隻不準說甚麽不見麵,也不準趁我入定偷溜掉。”

    “你還說我呢,“她白他一眼:“那次你說天不亮就醒,結果一入定就是好幾年!”

    “那件事是我不好,那……咱們扯平了?”他歎了口氣,半開玩笑的:“餘下的就全是報恩的問題了罷?”

    “喂!“她張大眼晴看他:“你沒聽說天狐報恩都是以身相許啊?我都已經以身相許過了,就當恩已經報了,不準再羅哩羅嗦!”

    他不由得心頭一蕩,看著她,卻聽倚在他身邊的雲母噗的一笑,兩人頓時都是麵紅過耳,雲母卻一聲不吭,也不動,好像仍是睡著。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花似錦悄沒聲兒的坐下來,重新抱著他腰,手兒不小心碰到了雲母的衣裳,她立刻便縮了迴去。

    雲知處忍不住一笑,花似錦恨恨的擰他,又不敢用力,兩個人四隻手來迴鬧騰了幾下,她也忍不住笑出來,慢慢的偎過去,把臉藏在他懷裏,他伸手挽了她腰兒,觸手柔軟曼妙到不可思議,想到她說的那句以身相許,心頭又是柔軟,又是火熱,指尖忍不住便帶了幾分脈脈。

    那邊雲母閉著眼睛一聲不吭,她起先的確是睡著了,可是花似錦後來幾句,沒留意聲音大了些,也就醒了,隻閉眼聽著兩人嘰嘰咯咯。她嫁了個端方謹嚴的相公,兒子自小也被教的少年老成,話兒也極少,隻有在花似錦麵前,會偶爾露出一點小孩兒般的性情,兩人相處,總有幾分兩小無猜的模樣。

    幽涼長夜,四野寂寂,雲知處聽兩人都睡的熟了,略略抬眼掃視四周,然後也閉上了眼睛,緩吸慢吐,緩緩吐納,卻仍是留意著四周情形。遙遙的,有人站在那兒,身影無形無跡,可是看著花似錦布在地麵上的幾片玉符,他猶豫了許久,仍舊不曾向前。

    足足等了一夜,始終無半點機會,一直到天光大亮,三人醒了過來,花似錦收了玉符,迴頭道:“雲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兒?”

    雲知處沉吟了一下:“我想,我們暫且尋一個清靜的地方少待幾日……我想過了,不論是國事家事還是錦事,我都需加速屆階,我若沒能力保護你們,其它什麽都談不上。”

    什麽錦事!花似錦嗔了他一眼,看雲母走的漸遠,急道:“伯母,您莫走遠。”

    雲母迴頭笑道:“坐了一夜,身上酸痛的很,我隻舒散舒散,不走遠。”一邊說著,也就轉迴來,隻在周圍緩緩的轉圈,她是大家閨秀,不好抬手動腳做勢,隻來迴走動,花似錦看了幾眼,也就放心,迴頭道:“其實,本來可以去狐靈山的,那可是我的地盤……可是,我帶外人去狐靈山,要得大花花點頭才成……”

    “外人”兩個字說的雲知處眉梢微挑,可是看她一臉認真,也就沒說什麽,花似錦想了一想,微微凝起眉,“而且,我也實在不敢帶你去,神仙太麻煩了……”

    雲知處歎了口氣,意味深長的:“你敢帶,我也不敢去的……”

    他曉得她想起了之前嵩山城的情形,所以故意分她之心,說的像要見家長……花似錦微微麵紅,一別臉兒裝做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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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母遙遙看著兩人,隻是微笑,耳邊忽似微風拂過,一個聲音似乎從心底裏問出來:“一切都很好,這世上,你已經沒甚麽好不放心的了,是不是……”

    “是啊,”雲母輕歎,喃喃自語:“兒子長大了,我也放心了……隻要他們好好的,我便是死了也甘心了……”

    一隻無形的手拈起一個法訣,在她身體中緩緩遊走,無形的氣息自她身體中緩慢逸出,極從容卻又極迅速。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修士的魂魄氣息會儲存於丹田,後融匯於內丹,印堂為門戶。但尋常人卻會散於身體三脈七輪之中。

    一直到魂魄俱被抽空,雲母身子一軟,臉上猶掛微笑,卻隨即重又站直。他的眼神掠過那邊的兩人。相距隻有十幾步,他們仍舊談笑,並未察覺,他便微微一笑,仍舊走來走去,毫無半分異樣。

    雲知處和花似錦都是修士,但雲母卻是尋常的弱女子,長在野外過夜實在吃不消。所以三人商議了一下,還是進了藥王城,挑了個臨近城邊的客棧。花似錦一來顧及葉非花隻怕尚不死心,二來嵩山論道大會之後,隻怕也有不少人認識她,想用明輔教的幻形幻影之術扮成別的模樣,卻無論如何都不成,沒奈何直接塗黑臉扮了男裝。

    三人進城時,時辰已經近暮,進了客棧,要了邊角處的兩間上房。草草吃過晚飯,上了樓,雲知處迴頭看了一眼,雲母便笑道:“我同錦兒住一間罷。”

    花似錦雖然很想跟雲知處說說話,可是當著雲母,總不好說我要跟雲哥哥一間,何況雲母手無縛雞之力,也的確得有人照拂保護。雲知處便道:“那是自然。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花似錦隨著雲母進了房,小二送進熱水,花似錦笑道:“伯母,您先洗,我刻幾枚簡單的玉符出來。”

    雲母應了,笑道:“又要刻甚麽符了?”

    花似錦已經取出饕餮牙開始雕刻,頭也不抬的笑道:“雲哥哥必要入定,準備晉階,我幫他布個防護的小陣出來。”

    雲母仍舊應了,花似錦刻的隻是尋常玉符,數枚才布成一個小小陣法,所以每一枚都十分簡單,不過半個多時辰已經全部刻完,站起來吹了玉屑,便笑道:“我給雲哥哥送去,馬上就迴來。”一邊就推門出去,果然很快轉迴,見雲母坐著不動,有點稀奇,道:“您不洗澡嗎?”

    雲母一怔,急含笑道:“我乏的狠了,全身都痛,不洗了,你洗罷!”

    花似錦應了一聲,關好了門,便開始脫衣,雲母坐在身後椅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脫了身上的男裝袍子,便是一身貼身的衣裙,剪裁細致,勾勒出了纖細曼妙的腰肢,臉上塗上了一層淡墨,愈襯的眸清如水,皓腕如玉,裸露出的頸子細嫩的豆腐一般,說不盡的膚光玉潤,欺霜賽雪,便是畫中人兒,也沒有這般美好。

    他直看的目不轉晴,花似錦隨手除了鞋襪,露出雪膩的一雙小腳,他竟不由得喉口幹涸,想起龍華幻境之中,那種滑膩如脂的觸感,似乎手兒略暖就能將她化了一般……

    花似錦一抬頭,看她神情,便是一怔,小臉兒泛紅,急道:“伯母!”

    他猛然迴神,急溢出了一個笑:“天狐果然美貌……”

    她更是羞的抬不起頭來:“伯母……你……”看他眼神幾乎帶著貪婪,她不由得雙手掩了衣襟:“伯母,您別這樣看我。”

    他急含笑道:“傻姑娘,給我看看又能怎樣……”

    花似錦又羞又急:“您快點迴房休息吧!您再這麽看著我,我……我就不洗了!

    他怕她懷疑,隻得站起身來,迴入內室,隔著一層軟綢簾子,聽著外麵水聲漸起,宛如溪水潺潺,動作極輕,隻聽著那聲音,也似乎可以看到,那曼妙雪胴滑入水中,漆黑的發絲飄拂,雪膩柔荑撩起水,澆在絲滑的身體上……遙想那情形,怎一句活色生香了得!

    他手指一搓,就想施個透視訣,瞧瞧這般銷-魂美景,可是終於還是顧及到雲知處就在隔壁,他的境界與進階並不十分合乎常理,幾乎不可捉摸,靈識又極強大……萬一察覺到法力波動……猶豫了許久,還是忍了,咬了咬牙,翻身躺在了床上。

    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她洗完了,踩著木磯出了浴桶,拿布巾抹幹身體,著了衣裳,然後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坐在窗前。他緩緩眼張一線,她正略略側身彎腰,用象牙梳梳理著極長的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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