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身法器劇震,花漫天也受了不輕的傷,薄唇間沁出血來,直染的薄唇豔紅,卻微微一笑,道:“好說。”他的眼神自花似錦麵上一繞而過,微微含笑,隻有花似錦,能讀的出他眸中之意,他在說“錦兒,我若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乖……”

    花似錦心頭痛的的直欲撕裂一般,在他手中瘋了似的又踢又打,幾乎將戒指中的所有殺招都用上了,那假的雲知處雖有不壞金身,也有些難以抵擋,怒道:“你找死麽!”

    花似錦怒道:“放開我!不要傷他!”

    他冷哼一聲,一把將她拋出,花似錦急要撲迴時,卻已經陷身在一個無形的結界之中,無論如何不能再動分毫,抬眼他與花漫天已經鬥在了一起,激烈,卻竟無聲……無聲,卻如此的驚心動魄……就這樣看著,竟覺得生不如死。

    卻隻是數招,花漫天終於被他一掌擊中,自空中跌落下來……看著那熟悉入骨的人影如流星般墜落,花似錦竟覺得撕心裂肺,尖聲道:“不要!”

    她拚盡全力向前撞去,竟硬生生衝破了那結界,撲了過去。他吃了一驚,撲上去一把抓住她。花似錦一時竟什麽也顧不得了,毫不猶豫的便把袖中藏著的玉符一骨腦的擊了出去,一時電閃雷鳴,風雷滾滾,他向後一退,手也情不自禁的一鬆,花似錦早撲了上去,雙手抱了花漫天的肩,道:“大花花!”

    花漫天瞧著她,微微蹙起了長眉,俊美無倫的麵目是從未有過的慘白,他容貌本就極美,直美到仙氣渺渺,即使這般氣若遊絲,竟仍是半分不損其美,反而更增三分琉璃般的剔透……花似錦隻覺得心口疼的哭都哭不出來,掙紮許久,都發不出半個音節。

    看她如此,花漫天顯然焦急,他幾乎拚盡全力,才極緩,極緩的吸入了一口氣,勉強的發出聲音:“……敢哭,看我不把你扔到山外去……”

    她哇的一聲哭出聲來,直哭的泣血一般:“大花花,你……你要是敢死,我絕不再活半刻……”

    那邊,他踏上一步,冷笑道:“好一出情深不渝的戲碼……花似錦,你還真不負了你這個狐字,著實多情的很。”

    花似錦咬牙迴頭,看著他,心中恨極,咬牙道:“世上若沒有花漫天,何來如今的花似錦?你這般傷我的大花花,花似錦誓與你不共戴天!”

    他嗬的一聲笑:“你與我不共戴天?我難道還怕你‘不共戴天’麽?你不過是一隻修行淺薄的天狐,拿甚麽與我‘不共戴天’?”

    一句話尚未說完,花似錦隻覺得手上一輕,花漫天的身體忽然就變的輕了,那錦袍似乎忽然大了許多,他俊美到難描難畫的眉眼,迅速從她眼前消失掉……她隻覺得心口撕裂般的痛,一口血直衝到喉口,俱都吐在他的衣袍上,她勉強的抑了抑,拉開那錦袍,將那隻雪白的狐狸抱在了懷裏。

    花漫天本是過了度劫期的妖修,距離大乘隻有一步之遙,已經是半仙之體,兼這聰明絕頂,一向唿風喚雨無所不能,竟被生生逼得現出了原形……以他的脾氣,但凡有一點點可能,他也會拚了命強撐,絕不會如此……

    一念及此,心口痛的竟是站立不穩,她低頭,用頰蹭了蹭手中的天狐,手抖的幾乎抱不穩這小小的身體。狠狠的定了定神,然後將他收入戒指,抬起頭來冷笑道:“今日花似錦死不足惜,雲哥哥一定會幫我報仇的……”

    她身上所有的殺招與天師符籙幾乎都已經被她拋出,卻雙手結印,心頭激憤莫名,竟徹底引動了身體中埋藏的靈力,這一出手,掌中氣流幻為數點梅花,色澤潔若冰雪,花心和花瓣的邊緣卻是漆黑如墨,詭異卻又絕美。

    花似錦的術法全部習自花漫天,出手宛如天神之舞,極為華麗美好,襯著她纖纖倩影,嬌容麗色,美倫美奐。她體內有狐的靈力和內丹,也有鴆的靈力和內丹,俱在激憤之下全部激發,一時竟風雲變色。

    他竟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對他恨之入骨,出手便傾盡全力,他此時卻還不想傷她……定了定神,仍舊隻能抬手彈出一個無形的屏障,將她罩在其中。花似錦的身影在空中猛然就是一頓,被屏障拘住,再不能前進分毫。她擊出的氣流卻已經將及他身。

    他隻當是尋常攻擊,隻隨手拂去,可是他卻忘記了,她是天師……即使手中沒有了玉符,她仍是神乎其技的天下第一天師,這滿天花雨看似毫無章法,其實卻布成了一個玄妙的天師符籙……他揮袖拂出,漫天梅花的速度竟猛然加快,攻勢鋪天蓋地,勢挾風雷。他大驚之下,雙手擊出,隨著他掌中氣流擊上那漫天梅花,更大的力道反擊了過來,隻聽轟的一聲,又是神界的不壞金身乍然彈出,替他擋開了這一擊,聲勢驚人,地麵都隨之劇震。

    他一怔之際,已經了然,這漫天梅花竟似乎有鏡麵般反射的作用,將他的攻擊反了過來……襲擊他的,是他自己的力道,無怪如此驚人。身為仙界神君,短短片刻就被兩個凡人引動了不壞金身護主,這種奇恥大辱讓他怎能承受,麵上一時戾氣大盛,竟將俊美無倫的五官都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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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隨即上前一步,雙手畫出一個奇異的形狀,罩在花似錦身上的屏障猛然加厚收緊,她痛的悶哼了一聲,手足四肢,俱被硬生生壓迴身體兩側,站的筆直,全身骨頭都似乎被壓碎了一般,劇痛難當,一動都動不了。抬眼時,眼前的屏障好似塗上了一層雲霧,看外麵也隻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甚麽聲音都聽不到……

    遙遙的,似乎已經有人與天權子戰到了一處,天權子本不擅長攻擊,又下不了狠手傷人,一時節節敗退。而那個冒充雲知處的人,就站在花似錦麵前,然後伸出手,在她肩上冷冷的拍了一拍,陰狠之意唿之欲出,然後轉身……

    她一時竟覺驚心動魄,拚命張了口,想說一句不要,甚至想說一句求求你,卻終究不能夠……他的背影不緊不慢,已經走到了那幾人麵前……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視線中晃動,他似乎一把抓住了天權子的衣領,將他向後拋出,然後迎了上去。

    他身前人一個錦袍雪發,一個紅衣銀發,身影飄忽,顯然是東方天籟和池畫月,卻不見墨離。想來,他們原本與花漫天合力,各據一個方位,布成了一個陣法,卻沒想到這人竟能如此迅速的找到天權子,所以這陣法還未布成,就被破壞了……單打獨鬥,凡間妖修怎是神仙的對手?不幾下,便見那錦袍雪發的人影被他擊出,遠遠飛開,手撐著地麵,似乎想要站起,卻終於還是跌了迴去……

    隔著厚厚的霧茫茫的屏障,她什麽都聽不到,甚至看不清東方天籟的神情,卻幾乎可以聽到他唿痛,眼前仿似幻境,現出他微笑的模樣,那迷魅妖瞳勾魂攝魄,語聲幽柔,似真似假:“姑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眼淚無聲的流下,她在心裏拚命拚命的唿喚,幾乎絕望的唿喚:“雲哥哥……雲哥哥……求你,求你快些醒來,求你救救他們,求求你不要讓他們死去……”

    視線中身影一頓,她猛然一僵,那紅衣銀發的人影忽然化做了無數個,顯然是池畫月又動用了護身的傀儡術……可是隨即,那人掌中光芒乍起,所有的紅衣人影都被瞬間擊散。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幻像都無效……最終,隻餘了一個寂寥的人影,火一般豔紅的衣袍,卻那麽慢慢的倒了下去,長而及地的銀發,在空中拋出一個柔美的弧度,隨即煙花般墜落……

    她閉了一下眼睛……池畫月……血有毒,他們何辜?可鏡中月,水中花,不過是一場虛幻……

    雲哥哥……雲哥哥……你若真的是神仙,為何會忍心一直這樣沉睡下去,為何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為何會容許旁人冒了你的名字,來傷害你身邊的人……雲哥哥,我真的很失望很失望……

    忽聽一聲極尖銳的啼鳴,宛似尖刀一般刺入耳膜,竟連結界中的花似錦,都覺得耳中鑽心的痛……

    一道黑影已經撲在了那人身上,雙翼遮天蔽日……是墨離的鴆妖原身!鴆羽之毒,無藥可解……漆黑如夜的羽毛與糅合了劇毒的鴆血,挾著縱橫的戰意,瘋狂的衝到了他身上,即使他是九天之上的真神,也竟難攖其鋒,步步退後,一邊不住的結印抵擋,狼狽不堪……

    結界之中,她茫茫然的張大了眼睛,太多的痛,已經無淚,已經麻木了……

    如果說,這一戰,花似錦是為了救雲知處,那麽,花漫天和東方天籟,就是為了花似錦……因為她的在意,所以他們拚死想要幫她救迴她在意的人……

    可是,池畫月、塗蟾、池瑤、池碧……他們出手又是為了甚麽?她們曾是敵人,他們曾殺了碧眼蟾蜍合族,隻餘了他們幾個,就算她曾經救出過池畫月,那恩仇,又如何相抵?又如何說的清?難道因為他們是人人喊打的毒族,所以世人不論對他們怎樣壞,他們都不會計較,可世人隻要對他們一點點善意,他們就以命相報?以命相拚?

    還有墨離……墨離看起來甚麽都懂,卻唯獨不懂人間七情六欲,他一向隻做他認為該做的事,幾乎鐵石心腸,所以才會任由花似錦遇險,袖手不救……那此時,他為何如此瘋狂,如此憤怒?是因為看到他們一個一個倒下嗎?原來,世間第一毒的鴆妖,他畢竟還是懂了這個“情”字嗎?隻可惜,已經太遲了……

    墨色鴆羽合著墨色的鴆血不斷落下,墨離完全是在以命相拚,卻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花似錦竟是絕望,張大了眼,看著不遠處這無聲而瘋狂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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