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逗的一笑,又隨即垂了眼,低低的道:“雲哥哥,其實你不必哄我開心。不管怎樣,我都會賴著你的……隻除非……”

    “沒有除非,”他打斷她,眼神漸漸堅定明朗,拉過她手兒,輕吻她的手背:“信我,不會有除非的……我當然知道錦兒會一直在我身邊,我隻是怕你會胡思亂想,弄的自己不開心……”

    花似錦忍不住歎了口氣,張臂抱了他的腰,把臉兒埋進他的懷裏:“雲哥哥,我真的很怕,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邊,我……真的會活不下去。”

    “不會的,不會的!”他一次一次的重複,清淩淩的聲音滿是溫柔,低低的說出一個誓言:“好錦兒,再信我這一迴……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會永遠陪著你,不管是人是神,不論是人間還是其它任何地方……”

    第二天,嵩山論道大會便正式開始。參加天師大會的隻有花似錦一人,參加煉器大會的也隻有花漫天一人,而雲知處、東方天籟和墨離,都需要參加藥師大會。

    藥師大會五階以上才可以參加,墨離是八階,同階的花漫天沒有參加,他就沒有對手,隻需要等最後的絕賽就可以了,而東方天籟是七階,同階的人一隻手用不完就數完了,也同樣很閑。雲知處此時是六階,雖然六階已經算得上很不錯,可是人數便相對便比較多一些,就會很忙。

    而花似錦參加的天師大會,分為初,中,高三階,初級的符籙,有鎮宅安家符,辟邪驅鬼符,護身保命符等等;中級的符籙,便如五行陰陽符,枯木逢春符等;高級的符籙,則如那天的逍遙幻步符,或者類似唿風喚雨符,花似錦之前刻出的真言符,隱身符之類,已經是世間所不知的,極高階的學問。可是她的悲摧之處在於,她是無階的,這種情形就好像有人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卻沒有去考試,所以就連秀才都不是,隻是一介白丁,需要從初階開始考起,若不是她身後有響當當的一個藥王閣,她這種無階的所謂天師,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煉器大會、天師大會和藥師大會的初賽是交錯進行的,且在不同的場地。所以初賽時,天師大會的觀眾通常是最多的,因為煉丹煉器動輒幾個時辰,看起來沒甚麽意思,天師大會則相對執鬧些,而且今年的天師大會,又有天佑公主鬧了這一出,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跑來觀摹這個天師大會。

    初階中階的考試,響當當的往屆第一天師慕紫當然不會出現,所以人都在在等著看花似錦是何許人也。

    大概是期望太大,花似錦入場的時候,所有人都大失所望,這位藥王閣的天師姑姑長的毫不起眼,且毫無品階!可是看看她身後芝蘭玉樹般的雲知處,宛若謫仙的花漫天,眉目如畫的東方天籟,麵如冠玉的墨離,風流妖嬈的池畫月,這樣強大養眼的後援團,沒有人敢對這小女孩兒置半句微詞,但也沒人認為她能有甚麽真本事,隻是借著身後這夥人的東風得了如今這個身份。

    其實池畫月完全沒有人認識,花似錦也不知道花漫天為什麽肯放了池畫月,而花漫天也一直沒有告訴她一件事,他與池畫月費盡心思,終於又闖進了眾星之塢的結界,可是到了封存星主石的山洞之後才發現,原來星主石已經全都被取走,而最後三枚星主石並未留下姓名……根據種種情形推斷,取走最後三枚星主石的,很可能就是那個慕紫……如此的處心積慮……

    來參加天師大會的,多半是中階或以上的天師,初階的反而極少,所以第一日,初階的十四人便一起參加,隻考一場,相當於入門試題,考的是繪製四方淨化符。五城各指一人做為評判,限時一個時辰,隻要繪的端正無誤,便算是過關。

    依例說過了規則之後,花似錦便領了黃裱紙和朱砂筆退了下去,迴到靜室中一揮而就,磨磯的人還沒有進到靜室,她便捧了出來。

    大概因為葉扶秋身在藥王閣,錦瑟城的評判有心賣藥王閣一個人情,遙遙笑道:“花小天師若是一時筆劃失誤,可以再領一份重畫,反正時間還來的及。”

    花似錦微微一笑:“謝謝,不過不用了。”一邊把手中符籙送上,那評判隨手接了,瞥了一眼,然後訝然,與旁邊四人傳看了一圈。

    這四方淨化符在初階來說,已經算得上複雜,她畫的如此輕而易舉,且如此美觀端正,顯然實力遠在初階之上。那評判的神情立刻就親熱了許多,將中階玉牌雙手送上,高聲宣布她已經通過了初階的考試,旁觀眾人的看的很不過癮……

    中階的天師相對最多,共有三十一人,便分了三組,每組十人,卻有一人輪空……眾人矚目之下,三十一人上前抽取名簽,花似錦一拈到名簽,便是一怔,上麵居然是空白……

    錦瑟城的評判急站了起來,含笑道:“恭喜花小天師可以直接跳過這一階的考試。”

    放水放的如此直接,看來錦瑟城是鐵了心要賣這個大大的人情給他們了……雖然完全沒有必要,花似錦仍是謝了,退了下來。旁觀眾人的已經有些群情激奮了……

    再隔一日,便是高階天師的考試。今年通過中階天師的三人,加上往年的四人,還有花似錦和慕紫,一共九人。初試時花似錦雖然是一揮而就,可是中階卻是被人放水輕鬆度過,所以這高階天師的比賽,所以都對這小女孩兒沒甚麽信心。

    高階的比賽共有三場,三場全都通過的,便可以參與爭競第一天師。因為天師之學在藥神大陸並不風行,高階天師極少,來做評判的幾人,修為也隻是中階,所以高階時所刻的玉符,都是外征明顯的符,換句話說,是效果看上去很威風的符。也就是說,製符時,不止要考慮到玉符本身的效用發揮到極致,還要多少考慮一下外行人的觀感。

    比賽時,賽場上幾乎稱的上人山人海,九名天師中,隻有慕紫和花似錦兩個是女子。慕紫一身富麗堂皇的紫色天師袍,雲鬢高挽,珠圍翠繞,將自己的美貌和護國天師的赫赫威勢發揮到了十成十……反觀花似錦,仍舊一身簡單衣袍,發上一枚小小玉釵,隻在腰間懸掛了藥王閣的金色腰牌,餘外無任何裝飾,看上去簡直土的掉渣。

    中階所考的,多半是五行之學的運用,而高階所考的,便是五行之學的延伸。共有三場,前兩場是指定題目的考試,第三場則可以自選。

    第一場考的是倒海移山符,相當於一種搬運術,簡而言之,便是用玉符之力,把一個地方的東西,搬到另一個地方。

    這種符因為太過實用,乃偷懶利器,所以花似錦在毛狐狸的時候就已經刻的很熟,刻的毫無興致,很快刻完,走出靜室時,時間還早的很。

    平時高階天師能在規定時間內出來的就算不錯了,哪有像她這樣早早出來的,所以場上也沒有參賽者的休息區,看在藥王份上,給她特設了一桌,花似錦也不去管周圍人的議論紛紛,足足喝了三碗茶,才聽雲板響了三聲,時辰到了。

    慕紫當先而出,餘下的幾個天師也陸續走了出來,見花似錦坐在一旁,都有些驚訝。展示台上已經堆好了一些青磚,幾個天師相繼展示之後,慕紫便上前一步,走到展示台上,揚手拋起了玉符,玉符離手,迅速化為一道白色的流光,便如一把無形而巨大的鏟子,將台上青磚連根鏟起,然後平移數步,轟隆隆一聲倒在了地上,一時塵砂飛揚,居然一塊都不曾漏下。

    眾人齊齊驚歎,慕紫也不由得自得,微微一笑,收了玉符,挽了裙裾,款款走下台來,旁邊人免不得一番恭惟,眾人目光便都聚到了花似錦身上。

    花似錦走上台,將玉符略略拋起,玉符離手亦化做雪色流光,卻遠不及慕紫的耀眼生輝,看上去,幾乎融入了陽光之中,無形無跡……眾人屏息等待,可是隔了許久,台上青磚都一動不動……

    這下子眾目睽睽,想放水也放不得。五個評判麵麵相覷,錦瑟城的評判輕咳道:“花小天師,你可以開始了。”

    花似錦道:“我已經開始了啊!”

    他愣了愣:“你搬了幾塊?我為什麽沒有看到?”

    花似錦格格一笑:“我又不是泥瓦匠,搬青磚做甚麽,我搬的是你們啊!”

    五個評判愣了許久,才猛然發現不對,他們本來坐在展示台的左手邊,現在居然到了右手邊,可是他們中間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是什麽是被搬動的,奇的是觀眾也沒有人看到,被她一言提醒,才忽然發現……花似錦收了符走下來,慕紫忍不住道:“這……這不可能!”

    花似錦笑道:“有甚麽不可能的?”

    慕紫咬了咬唇,指著台上:“何必弄那些花巧?你好生搬一下青磚看看,這兒的人都是外行,你耍那些花巧手段,他們看不懂。”

    雖然觀眾的確不怎麽懂,可是來看的都是多少有點兒經驗,感興趣的人,被她這麽一說都頗有點兒悻悻,花似錦微微一笑,道:“我說了我不是泥瓦匠,不搬青磚,但是讓大家看看還是沒問題的。”

    一邊說著,一邊將玉符重又拋起,小小手指在空中略劃了半個圈,指尖晶瑩如玉。眾人驚唿聲中,五個評判連人帶桌椅,同時拔地而起,平平的移到離地一人之處……看他們的神情,竟似乎仍無所覺,茫然的左顧右盼……花似錦含笑道:“這樣大家看清楚了沒?”

    眾人抽氣聲中,那玉符大片的白光略略右移,將整個評判席重又移迴,妙在始終無聲無息,連一點土都沒濺起。一直到腳尖落了地,錦帆城的評判才驚唿了一聲,道:“太神奇了!居然如此平穩,我完全感覺不到!”

    花似錦笑道:“我們家花長老說過,搬運術最重要就是無形無聲,若弄到唏哩嘩啦,那不叫搬運術,那叫劫掠術。”

    搬運術與五鬼搬運大法同類,的確是無形無影,無聲無息的,所以才會經常被人用來偷盜。其實這句話很多人都聽過,可是這時候說出來,眾人難免要想到慕紫剛才搬青磚時那轟隆降的巨響,大片的塵砂彌漫……慕紫臉上實在掛不住,冷笑道:“果然是偷兒世家,搬運術這種學問,學的這般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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