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突然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

    “救命啊——”

    “月姨——”

    驚醒,以為是夢,可是那喊聲那麽真實。而玉寒也被驚醒了。兩兩相望,異口同聲道:“你也聽到了?”他頷首,一時間,傾月掀開被子起身,抓起了衣裳,隻一眨眼她已經推門離去。玉寒套了衣裳,扯了披風,追著她而去。那飄起的衣袂,還有月光下皎潔的劍。

    她停在後院,聲音最後消失的地方。她木然看著那飄墜的雪,心悸地喊,“哲兒——”

    暗夜迴蕩著她的聲音。一絲蒼涼一絲無措。他隨後而來,將披風為她係上,迴身吩咐跟出來的侍女。“快去哲皇子的房間看看。”

    傾月迴過神來就往哲兒的住房跑。腳下踩著雪,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才到門口,就聽見侍女喊,“不好了,不好了,哲皇子不見了。”

    傾月一下就愣在了當場。“備馬!傳令封城。”

    玉寒一把抓住了她,近乎咆哮,“傾月,你先不要緊張。你冷靜一點。”

    “我……”傾月抬眸,連反駁的理由都沒有。玉寒歎了口氣,“你聽我說。這花府有五百人守著。能從房中帶走哲皇子的,不會是外人。派人在宅子裏搜。另外,派人盯著花大人,他有任何的舉動你都必須了如指掌。不出一日,就會有個結果。”

    “可是萬一……”傾月無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裳,“不,不成。”

    “醜奴兒,相信我。如果你實在害怕,我們封城,這就下令。”

    終於她緩緩點了點頭,“好,聽你的。”玉寒鬆了口氣,摟著她入懷。她安靜下來了,他的心也安定了許多。“乖,迴房等著。接下來的事,交給我。我會找到他的……”

    “不,我就在這裏。”她抬起了頭,環顧四周,“傳令下去,有任何消息就來這裏向我稟報。掌燈,有多少燈就點多少。越亮越好……”

    “是,小姐!”紫熒快步到了庭院門口,守著。一時之間,整個花府燈火通明。東廂的小儲物間。沒有一絲的燈光。劉哲隻覺得有人拿匕首抵著他的咽喉。他沒敢再出聲,被挾持著到了這個小廂房。

    身後的人壓低聲道:“很快他們就會來找你。你記住不要出聲不要動。無論如何絕對不要讓他們發現你。”

    “我憑什麽聽你的?”劉哲知道來人並沒有威脅他生命的意思。似乎是奉命而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語氣也冷峻了許多。他伸出小手,緩緩推開了抵著脖子的匕首。

    那人匆忙扔下了匕首,跪地磕頭,“殿下請原諒。卑職也是奉命行事。”

    “是父皇讓你來的,是吧?”他說著擰起了眉,“我想父皇已經收到我的信了。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對月姨做出什麽事了。我相信父皇,同時我也相信月姨。”

    “哲皇子的意識是不會再聽從陛下的話。不會再去找人刺殺東王妃了?”

    聞言,哲兒的臉一下子慘白。這是他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他聽了父皇的話,相信月姨才是導致母妃死的罪魁禍首。現在想來,一定是父皇受了人的誤導。究竟是誰呢?會不會是那個曾經寄了一封信給他的那個花大人。信中什麽都沒說,隻讓他好好跟著月姨學習。說是打倒一個人之前要先了解那個人,之類的什麽。那時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想來是不是指的是月姨。

    “哲皇子,還請你明確迴答卑職。”

    “無論是什麽事,縱使是父皇吩咐我必須照做無誤的,我都不會再做了。這件事我迴去之後自會跟父皇解釋。”劉哲說著站起身,摸索著向著門邊走去。在他摸到了門閂之後,正想抽掉。可是突然間,那已經收迴去的匕首再度放上了他的脖子,“殿下既然這麽不配合,那麽卑職就冒犯了。”

    “你找死。我說了,迴去會跟父皇解釋。你以為你現在逼著我完成了任務,迴去還會有命嗎?”哲兒側過了頭,冷冷看著那個人,“乖乖的,聽我的話,迴去一切責任我來負責。”

    “如果是陛下下達的命令殿下你自然可以有驚無險,同時也可以保證屬下的安全。可是如果是雪妃娘娘的命令,那麽哲皇子在為自己開脫的同時是否能夠保卑職一命?”那人冷笑,“進也是死,退也是死,完成了雪妃的命令至少可以獲得一筆錢。死了也能讓家裏人好過些。”

    “雪妃?”劉哲一愣,“是她讓你來的?”

    “雪妃娘娘還信誓旦旦地說隻要以陛下的名義讓你做這些事,你一定會惟命是從。可是怎麽也沒想到你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你是說一直以來父皇都沒有讓我做什麽,讓我做什麽的人是雪妃?讓我去找殺手。這次又要我假裝消失嫁禍月姨,都是她的意思?”劉哲狠狠咬牙,手狠狠砸向地麵。“她膽大包天,假傳聖旨。就不怕死嗎?這會兒你奉命抓了我,是要滅口?”

    “卑職不敢。”那人拿著匕首的手都在顫抖。劉哲微微向後靠去,抵著那木架子,“我說你不要我的命,還將雪妃的事都告訴我。你是想要換取些什麽?”

    “雪妃做了這麽多事,自身難保。我不會那麽笨一直聽她的使喚。我隻是想要為自己博取一個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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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劉哲想了半天,“那雪妃這一次要我藏起來,本來是想做什麽?嫁禍於月姨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事實是他想要你為自己澄清。據雪妃的意思,好像是東王妃已經知道在革鎮似乎是你找的殺手。”

    聞言劉哲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就算月姨現在不知道,看來雪妃也可能會將這一切告訴月姨。曝露也是遲早的事。那個時候月姨會怎麽想,還會對他像現在一樣嗎?“為自己澄清,怎麽做?”

    “雪妃的意思是將一起事宜推到陛下身上。那樣你們兩人都不會有事。自然也隻有陛下可以逼你這麽做。而你這一次消失是你因為不想再聽從陛下的意思。陛下無奈之下才讓卑職將你劫持。如此,殿下可聽明白了?”

    “聽是聽明白了。繞到最後都是雪妃想置身事外。”雖然他年紀小,長在那樣的環境,他知道了太多事,明白太多事,一切了然於心。“我知道了。我保你一命,隻要你聽我的命令行事。”

    “你是決定了要幫雪妃?”

    劉哲勾唇一笑,“當初我隻問過她,她是不是恨月姨,她承認了。卻不知道她恨到了這個份上,即使是玩命她也沒有絲毫擔心。”他說著站起身,搭上了那個人的肩,“現在開始一切都聽我的,你記住,什麽話都不要說。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正中下懷。黑暗中那人勾唇而笑。

    “是,殿下!”那人說著站起了身。劉哲站起身推開了門,大步走了出去。月灑下的光,帶起了那喧鬧的人聲,還有那燈火的味道。兩人從東廂小院走了出去,繞過了那迴廊。這一路燈火通明,卻是沒什麽人。似乎西廂那邊吵鬧得過分。踏上廊橋,撞見了一對侍女。

    “啊——”還沒開口說話,那侍女撞見了她,下一刻直接就扯了他往前跑。劉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那發瘋的侍女停了下來。他還沒喘一口氣,已經被一把抱入懷中。他伸手推,卻是聽到了低低的飲泣聲。脖頸間有溫熱的水珠,是淚嗎?他緩緩伸手,擦著她的淚。“月姨……不哭。”

    “你去哪兒了?我聽見你喊救命,是誰?”

    “月姨,是房裏的下人同我鬧著玩。我們隻是去東廂找東西。”

    “你是說真的嗎?”傾月抬袖擦淚。劉哲忙不迭地點頭。下一刻,他抱攔腰抱住。

    “啪——啪——啪——”她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手掌心痛著,懷裏被打的劉哲先是愣了許久。片刻後嚎啕大哭,不是因為痛而哭,而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樣打過他。就算是犯了錯,母妃也不敢打他。

    傾月見狀下手越發的重了。“不準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再敢給我不聲不響的失蹤試試?你再敢這樣,下次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頑皮,讓你貪玩……”

    “月姨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他吸了吸鼻子,“哲兒有話要跟月姨說。”

    傾月打到沒有力氣,鬆了手。下一刻,整個人往後倒去。幸得玉寒在她身邊,伸手扶住。“帶哲皇子下去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讓人把燈滅了。”

    待到人皆散盡。傾月迴過身抱住了他,“寒……我現在才知道,身為人母是怎樣的心情。”

    “我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醜奴兒也會那樣打人。邊打邊罵,嗬嗬……那模樣……”那模樣在他看來,惹人憐愛。他不禁開始期待若是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天就快要亮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寒,在我離開之前,必須一直監視著花啟運。”

    “好,隨你。”他說著抱著她起身,“你也累了一宿了,是不是該乖乖休息了?”

    “你才是!”這一夜,終於安然度過。他忙進忙出,才是真正累的那個人啊。有他在,心裏好安定。感覺似乎,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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