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駕師傅趕到的時候,郭泓立刻示意對方車裏有人睡覺。

    他沒叫醒沈河,毫不猶豫地直接讓代駕師傅把車開去了他家。

    迴去的路上,偶爾遇到顛簸的地方,郭泓都小心翼翼地托住沈河的頭,護住他的身體,生怕磕著碰著。

    他覺得自己挺逗的,這麽大歲數了,竟然說動心就動心。

    而且,長時間沒有什麽真正感情生活的他發現自己並不知道應該怎麽對待沈河,兩人還是有點兒尷尬,尤其是發現自己喜歡他之後,更尷尬了。

    從酒吧街到郭泓家,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晚上米粒兒留在奶奶家,郭泓帶沈河迴去也可以無所顧慮了。

    給了代駕師傅錢,郭泓輕輕掐了一下沈河的臉。

    “沈總,到家了。”他又拍了拍沈河的背,對方毫無反應。

    郭泓低頭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睡得死死的沈河,俯身輕吻了一下對方的耳朵。

    然後繼續叫人起床。

    “沈總!”郭泓提高了音量。

    沈河終於有了點兒反應,趴在郭泓腿上蹭了蹭。

    他這麽一亂蹭,蹭到了不該碰的地方,郭泓立刻就有了反應。

    郭泓不敢再讓他趴在自己腿上亂動了,把人拉起來說:“沈總,到家了。”

    沈河總算睜開了眼,皺著眉頭,擰著鼻子,半天才迴過神兒來。

    “嗯。”沈河揉揉酸疼的脖子和腰,一垂眼瞄到了郭泓的襠部。

    郭泓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無比坦然地笑著說:“你得對我負責啊。”

    “我?”沈河瞪大了眼睛,覺得車裏空氣有點兒稀薄。

    “你趴我腿上睡覺,還亂蹭,不該你負責嗎?”

    沈河突然發現,這個郭泓臉皮夠厚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不好意思啊郭總,要不我給您叫隻鴨?”

    “我不要鴨。”郭泓把手搭在椅背上,挑眉對著沈河說,“就要你。”

    沈河倒吸一口氣,強忍著怒火,轉身開車門,下了車。

    下來之後他就發現不對勁兒了,這哪兒是他家啊。

    “這什麽地方?”沈河迴頭問剛從車裏出來的郭泓。

    “我家。”郭泓鎖了車,把沈河的鑰匙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郭

    總別鬧。”沈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郭泓不是人。

    “沒鬧。”郭泓走過來,又要試圖摟他,結果被躲開了。

    “我今天沒醉,就不麻煩郭總了。”沈河說著就往車邊走,結果摸了半天也沒摸到車鑰匙。

    “別找了,在我這兒呢。”郭泓覺得自己真是挺缺德的,但不這麽對待沈河,那估計這輩子都沒法在一起了。

    沈河真的有點兒生氣了,他轉過來,伸出手:“給我。”

    “沈總別不高興。”郭泓走過去,握住沈河的手,說,“這麽晚了你就別瞎折騰了,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沈河皺眉皺得頭疼,使勁兒把手給抽了迴來:“郭總,我知道男人一離婚都寂寞,但我不是那種人,您還是找別人解悶吧。”

    他說完,車也不要了,轉身就往外走。

    “沈總!”郭泓也有點兒急了,趕緊跑過去拉住他,“我家這邊晚上不好打車。”

    “那我叫朋友來接我。”沈河一摸口袋,發現手機也不見了。

    “你手機在車裏。”郭泓開始自我反省,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把沈河給惹急了,“別走了。”

    沈河的手腕被郭泓攥著,他抬眼看對方的時候,剛好對上那雙眼睛。

    一瞬間,他想起兩人在酒吧街接吻時的感覺,不自己地把視線下移到了郭泓的嘴唇上。

    “別走了。”郭泓又沉聲重複了一遍。

    他有點兒想現在就跟沈河表白,但他沒法說:沈河,跟我在一起吧,幾個小時前,我突然愛上你了。

    這太扯了,別說沈河不會答應,就連他自己聽著都會覺得是個笑話。

    沈河也不知道怎麽了,一聽郭泓語氣緩和下來,自己的火氣也沒了。

    他格外出息的沒甩開郭泓拉著他的手,猶豫了一下,揚著下巴說:“那就不走,誰怕誰。”

    郭泓有些意外,隨即又笑了。

    沈河覺得自己完蛋了,看著郭泓笑,自己竟然也跟著笑起來。

    小區住宅樓的車庫裏,兩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半夜三更在這兒既不是鬧別扭也不是談戀愛,氣氛特奇怪。

    沈河跟著郭泓迴了家。

    他上次來的時候睡得稀裏糊塗的,完全沒有印象,估計當時郭泓把他扛上去也費了不少力氣。

    “那個,我上次喝多了,沒幹什麽奇

    怪的事兒吧?”沈河沒話找話,然後就後悔了。

    因為郭泓說:“那倒沒有,就是親了我。”

    “……啊?”沈河不太相信他的話,但又實在對那個晚上沒什麽印象。

    “不信啊?”郭泓笑著開了門,然後拿了雙拖鞋給他說,“那改天見著米粒兒的時候你問問她,她看到了。”

    沈河這迴不信都不行了,自己“強吻”郭泓,還被人家孩子看見了。

    他果然是“丟臉界”的翹楚。

    “進來吧。”郭泓指了指上次沈河住過的那個房間說,“你還住那兒吧,我去拿個新毛巾給你,洗個澡再睡。”

    沈河還是覺得有點別扭,在郭泓家洗澡,分分鍾就能腦補出奇怪的畫麵。

    但郭泓也算是說話算話的人,一直到沈河洗完澡吹幹頭發躺在床上,對方都沒來招惹他。

    沈河打量著這個房間,突然對郭泓充滿了好奇。

    郭泓公司效益那麽好,身為老板的他,竟然帶著孩子住在這麽小的房子裏,簡直有點兒不可思議。

    沈河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但因為突然換了床,怎麽睡都覺得不踏實,四點多天還沒完全亮的時候就醒了。

    他從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

    身上還穿著郭泓拿給他的家居服,深藍色格子,倒是挺舒服。

    他晃晃悠悠地出去,想著上個廁所然後洗漱換衣服趁早離開。

    然而,他出來的時候,看到郭泓蓋著被子,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

    沈河迴頭看了眼自己住的那個房間,又看了眼對麵那間屋子,突然明白了,這個小房子一共就這麽兩間屋子,他們父女一人一間。

    昨晚郭泓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睡,估計孩子的小屋子成年人沒法住,於是就睡到了客廳來。

    一時間,沈河心情有點兒複雜,突然間心疼起這個男人來。

    他想起自己的那些年,對待沈源小心翼翼,跟現在的郭泓一樣,看起來也挺可憐的。

    他進了衛生間,洗漱之後,輕手輕腳地去了廚房。

    沈河好久不下廚了,自從沈源結婚以後,家裏就請了阿姨專門做飯,屈瑛瑛懷孕,要注意飲食。

    他打開冰箱,裏麵食材滿滿,看起來郭泓倒真的是個好好過日子的人。

    沈河挑了幾樣菜,準備給郭泓做頓早餐。

    郭泓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沈河在廚房折騰他是知道的,但那人沒來叫他,他就繼續裝睡。

    等到沈河都做得差不多了,在餐桌上一一擺好,然後摘了圍裙,跑出去叫郭泓。

    這時候才早上五點,比他們倆平時起床的時間都早。

    沈河也不管那麽多,跑到沙發邊,用手指戳了戳郭泓的肩膀,說:“喂,起床了。”

    郭泓裝睡,不出聲。

    沈河彎下腰,盯著郭泓看了一會兒。

    “都快四十了啊……”在沈河心裏,男人的年齡,35歲是一個分水嶺,恰好,他的歲數還在35之前,而郭泓過了35,已經是個老男人了。

    郭泓聽見他唉聲歎氣地在那兒說自己的年齡,隱約中似乎在嫌棄自己老,突然起了報複之心。

    他猛地睜開眼睛,一把將沈河摟過來,使勁兒掐了一把對方的腰。

    “操!”沈河嚇了一跳,口不擇言地罵了句髒話。

    他整個人都趴在了郭泓身上,那人的胯骨隔得他肉疼。

    “你一大早發什麽神經啊!”沈河照著郭泓的腰部掐了迴去,手上沒留勁兒,估計掐紫了。

    但郭泓還在對著他笑,並且出其不意地按著沈河的腦袋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在沈河的印象裏,這已經是他們第四次接吻了,倆人本來不熟,結果搞得這麽曖昧,讓他尷尬得不行。

    “別鬧。”沈河掙紮著站起來,又抬腿踹了一腳郭泓,“起來吃飯。”

    郭泓側躺在沙發上,笑著看沈河。

    “看什麽看?趕緊吃飯。”沈河不想多跟他廢話,趕緊轉過身,努力讓自己燒紅的臉變迴正常的顏色。

    “你看咱倆現在,像不像是兩口子?”

    郭泓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河剛抬腳要走,他聽了,心尖兒一動,想說確實挺像的,但轉過來,又對著郭泓踹了一腳。

    那天之後,沈河總覺得自己跟郭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難以形容。

    既尷尬又曖昧,每次見麵都讓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對方相處。

    他覺得自己可能知道了郭泓接近自己的目的,但讓他沒法接受的是,那人剛離婚不久,這會讓他覺得對方隻是因為寂寞所以才找他。

    再加上,他自己,喜歡了沈源那麽多年,這些日子竟然好像把心思都放到了郭泓那兒,他每次看到沈源都覺得愧疚

    。

    年末的時候,公司年會,沈河不可避免地喝多了。

    他到後來,躲到車裏不肯出去,拿著手機暈暈乎乎地給郭泓打電話。

    他們倆磨磨唧唧曖昧了大半年,沈河已經開始習慣了不管有什麽事兒都第一個聯係郭泓。

    郭泓趕過來的時候,沈河已經躺在車裏睡著了,他敲車門對方沒反應,隻好站在外麵一遍一遍地打電話。

    沈河被手機震醒,摸了摸被震動得已經發麻的側臉,看了眼閃爍著的屏幕,抬了頭。

    車門一打開,兩人對視的時候,郭泓忍不住大笑起來。

    剛剛沈河睡覺的時候,手機就枕在臉下麵,這會兒印出了一個又大又深的痕跡。

    沈河摸了摸臉,叫他趕緊坐進來。

    郭泓上了車,先打了個電話找代駕,然後摟著沈河,讓他靠著自己睡覺。

    “叫了代駕?”沈河蹭著蹭著又躺到了郭泓的腿上,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在酒吧街接吻的那個晚上。

    “嗯,睡吧。”郭泓把手貼在他的額頭,“都是汗。”

    “嗯,喝多了。”沈河今天還是提前吃了解酒藥,然而作用不算大。

    他睜著眼睛,扭頭看郭泓。

    兩人又對視了一會兒,郭泓低頭,對他說:“想吻你。”

    沈河笑了,歎口氣,沒說話,閉上了眼睛。

    代駕師傅來的時候,看到兩個男人在車裏接吻,五十好幾的老師傅站在外麵尷尬地捂住了眼睛。

    那天晚上,沈河又跑去郭泓家住。

    米粒兒也在,他們迴家的時候已經睡了,於是郭泓又被迫睡了沙發。

    第二天沈河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從臥室出來,看到郭泓正從廚房裏出來。

    “早啊。”沈河跟他打了個招唿,嘀咕道,“這圍裙太醜了,說了好幾次讓你再買一個。”

    他往廁所走,剛到門口就被郭泓給拉住了。

    “幹嘛?我先來的!”沈河以為郭泓要跟他搶廁所,結果眼看著對方從圍裙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枚戒指。

    沈河愣住了,覺得自己可能還在做夢。

    郭泓一邊給他戴戒指一邊問他:“你應該不嫌棄我是二婚吧?”

    “……”沈河用了十秒鍾時間來讓自己清醒,然後說,“嫌棄啊。”

    郭泓笑了,握著他的手問:“真的嫌棄?”

    沈河也跟著他一起笑,然後點頭說:“真的嫌棄。”

    米粒兒從房間裏跑出來,詫異地看著兩個大人。

    郭泓叫女兒過來,然後對孩子說:“米粒兒,管沈叔叔叫爸爸。”

    米粒兒仰著腦袋看著沈河,然後脆生生地叫了聲:“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沈總跟郭總的番外到這裏就結束啦,這篇文也暫時就這麽結束了。

    本來計劃還有兩個番外的,但是我個人工作和其他的原因,暫時沒法兌現,非常非常抱歉。

    但是一定會寫的,到時候如果會出個誌的話,放在個誌裏,如果不出的話寫完了會直接發出來。

    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一直追文、砸雷的朋友們,鞠躬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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