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何其被家長們養得不錯,又一次複檢的時候,他盯著醫生診室的體重秤看了半天,覺得頭暈目眩。

    腿恢複得很好,沒用三個月,已經可以拄著拐杖活動了。

    他覺得新奇,拄著拐站在窗戶邊兒凹造型,讓聞淮給他拍照發微博。

    當然,前提是必須要修圖。

    “其實你沒胖得那麽誇張。”聞淮一邊給他修著圖一邊問,“早上吃的什麽?”

    “排骨燉豆角。”杜何其砸吧砸吧嘴,覺得自己一說話還有排骨的味道。

    聞淮斜眼看看他,在心裏默默吐槽,一大早就吃這麽葷,不胖就怪了。

    他已經進了新的劇組,休假時光徹底結束,不過好在這次拍攝的影視基地離市區不遠,聞淮平均兩三天就能迴來一次。

    今天是杜何其複查的日子,他特意提前跟導演打了招唿,拍完早上的戲就迴來接他家小胖子來醫院。

    雖然心裏吐槽杜何其是小胖子,但嘴上還得挑好聽的說。

    “你現在多吃點兒沒事兒,不胖,真的。”

    杜何其靠著窗台看他,撇嘴說:“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你才這麽說。”

    聞淮抬頭,跟他對視幾秒鍾之後一本正經地說:“其實不是,我故意說你不胖,就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等你迴歸以後,會發現娛樂圈已經容不下你的身材,從此以後,這大好江山就唯我獨尊了。”

    “……你最近拍的不是民國戲麽?這股宮鬥戲的範兒是從哪兒學來的?”杜何其瞥著嘴角嫌棄地看他。

    “隔壁劇組,”聞淮笑得嘚瑟,“他們劇組盒飯好吃,我每天都去湊熱鬧。”

    “你行不行啊?好歹是個一線!”杜何其用手肘撞了撞他說,“隔壁劇組有好看的小男孩嗎?”

    “有啊。”聞淮漫不經心地說,“演小皇帝那個,今年七歲,特別好看。”

    “聞淮,你這樣是犯法的。”

    聞淮又看向杜何其,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被修圖修瘦了的杜何其在微博上獲得了大量的好評,粉絲們見他已經可以拄拐行動了,紛紛感動祝福。

    看著湧進來的這些愛意,杜何其憂愁了。

    “怎麽了你?”聞淮今天親自開車載著杜何其去的醫院,難得這次沒有媒體和粉絲,安靜、安全又安心。

    “你看出來我心情不好了啊?”杜何其坐在副駕駛,手指摳著安全帶。

    “當然,你都把‘心塞’倆字兒給寫腦門兒上了,我能看不出來麽。”剛好紅燈,聞淮停下來,抬手扒拉了一下杜何其的頭發,“說吧,怎麽了?”

    “我得減肥了。”杜何其戳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雖然看起來並沒有胖得那麽誇張,但照鏡子的時候看見圓臉的自己,除了“發福”和“富態”他已經想不出第三個詞來形容自己了。

    “等徹底好了再減來得及。”吐槽歸吐槽,但聞淮還是擔心杜何其的身體,胖確實無所謂,但如果那兩條腿恢複得不好,就什麽都是白搭。

    “不行,雖然我不是靠臉吃飯的,但現在自己這樣我也沒臉吃飯了。”杜何其厥起了嘴,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過來跟聞淮說,“對了,上迴我說要退出演藝圈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聞淮當然記得這事兒,那時候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給弄得一愣,後來再想找杜何其聊這事兒的時候,又覺得如果對方是一時興起,估計也已經忘到了腦後去,就別再提醒他作妖了,沒想到,杜何其非但沒忘,還主動又提起了這個話題。

    “記得啊,你別鬧了,退什麽退啊,好不容易進來的。”

    聞淮說的是真心話,他們倆折騰這麽多年,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能站在這圈子的頂端走在別人前麵麽,現在終於實現得差不多了,說什麽退出,簡直是吃錯藥了。

    “我沒鬧啊!我合約還有不到一年半,跟沈河已經談妥了,等我到時候退休了,開個藝人培訓學校,專門兒給我們公司輸送成型的新人,多好啊。”杜何其沾沾自喜地說,“以後我就是杜老師杜校長了,感覺突然更加高大了。”

    聞淮皺眉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轉迴來看著前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沈河已經開始著手給我辦手續了。”杜何其靠著車門,笑盈盈地對聞淮說,“你別以為我是為了你才推出娛樂圈的啊,我是為了我自己。”

    杜何其覺得自己這話也不算是說謊,他退出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厭了,一部分原因確實是聞淮。

    兩個人都在這個圈子裏拚命,往後的路會什麽樣,誰也說不準,現在倒是還好,聞淮拍戲間隙能迴來看看他,等過一陣子,杜何其的腿傷好了,也複工了,那兩個人重合的休息時間將會變得極少,這麽一來,搞不好又會重蹈覆轍。

    他想騰出時間來做點兒別的有挑戰的事,同時還能為聞淮穩定後方,這是多好的選擇啊!

    杜何其越想越覺得自己有正事兒,不禁笑了起來。

    “你想什麽呢?笑得怪瘮人的。”車駛進小區,聞淮打了個哈欠。

    “你竟然疲勞駕駛!”杜何其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抓住安全帶,“要命了!”

    兩人鬧鬧哄哄地迴了家,聞淮困了,杜何其就趕他去睡覺。

    “誰來了?”聞淮看了一眼放在客廳沙發旁邊的旅行箱,伸了個懶腰。

    “我媽今天走,我那倆妹妹見不著她,開始作妖了。”杜何其費勁地拄著拐杖往前走,聞淮要扶他還被他給瞪了。

    “你慢點……”聞淮看著他顫顫巍巍的樣子就害怕,根本不敢去睡覺。

    肖春琴跟聞淮他媽拉著手從屋裏出來,兩人才相處沒多久就好像是多年的老姐妹一樣,親密得不行。

    “媽,等會兒常星他們過來送你去機場。”杜何其的潛台詞就是:我不去了。

    果然,肖春琴狠狠地瞪了一眼杜何其說:“養兒根本不防老,竟讓我傷心!”

    聞淮他媽趕緊笑著說:“沒事兒,這不還有我呢麽!我去送你!”

    聞淮給杜何其開了臥室的門,讓他趕緊進屋,然後小聲兒問:“我沒在家這幾天怎麽覺得氣氛不太對?”

    “是啊。”杜何其一臉淡定地說,“我媽跟你媽,已經成了天下第一好。”

    肖春琴走了,杜何其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好在聞淮爸媽還在,家裏不至於空蕩蕩的。

    杜何其沒事做,就跟聞淮媽媽聊天。

    “聞淮小時候特別壞,竟然躲新買的衣櫃裏撒尿!”聞淮媽媽不停地給杜何其講著聞淮小時候幹過的壞事兒,倆人笑得特別開心。

    杜何其猶豫了一下,問道:“阿姨,當初我跟聞淮分手,他是不是挺難受的?”

    自從和好之後,他們還沒真正地、深入地聊過這個問題,每次都是捎帶著說幾句,就好像總是怕再被過去劃破了心。

    “他啊……”聞淮媽媽的語氣也沉了下來,帶著點兒小憂愁,看著杜何其,反問他說,“當時你什麽感覺?”

    一迴憶起那會兒,杜何其就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其實當初說完分手他就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對方都沒挽留,他又何

    苦再去多說什麽。

    就這樣,分了手,有點兒賭氣的意味,心不甘情不願的。

    之後的這些年,都在為當初的衝動和賭氣買單,每天都過得不開心,每天都害怕不能再跟那人在一起。

    “我挺難受的。”杜何其耷拉著腦袋小聲說,“難受了好多年,直到前陣子跟他和好,我才緩過勁兒來。”

    “他應該也是。”聞淮的媽媽拍了拍杜何其的背,對他說,“孩子,這個世界上從一而終的感情越來越少,遇見了,就好好珍惜,你們都是好孩子,能走到一起,媽媽開心,以前的事兒好的壞的,都是種經曆,因為有了那些經曆,你們才更加認定對方,我說的對不對?”

    杜何其不好意思看她,隻是沉默著點點頭。

    “那就是了。”她笑了笑說,“有過曲折,以後你們倆誰都不敢再輕易說分手了,這多好。”

    杜何其想想,竟然也笑了。

    “阿姨,我以為你會特別討厭我。”杜何其想起他媽來之前對聞淮的印象,覺得那就是個欺負自己兒子的渣男。

    “唉,怎麽說呢,剛開始的時候也是埋怨你的,但是吧……”聞淮媽媽笑著說,“一看電視就看到你,你這孩子長得討喜啊,怎麽都討厭不起來。”

    杜何其感動得紅了眼睛,扁扁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何其啊,跟你商量個事兒吧。”

    “嗯?什麽事兒?您直說好了。”

    聞淮媽媽突然笑得意味深長,對杜何其說:“叫我一聲‘媽媽’唄,聽見你管我叫媽,我這星也算是沒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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