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迴到家便躲進了衛生間,捏了捏泛著紅的臉頰,見神色正常了,才快步迴到房間,將門鎖好。

    她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這才想起自己竟忘記問顧鈞要電話了。如果她能在出不去的時候給他打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大概會好一些吧?

    林菀腦補了一下他接電話的樣子——聲音低沉,語氣冷淡,但又有一種撓人心的性感,然後就裹進被子裏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一直到深夜她才模模糊糊地睡去,忽然又聽見一陣重而急促的上樓腳步聲,似乎一點也不怕吵醒別人似的。她厭惡地撇了撇嘴,心裏猜測估計是林景沅迴來了。

    就在她準備蒙著被子繼續睡覺的時候,那個腳步聲忽然停止了——而且,似乎是停在了自己房間的門口。

    她頓時一驚,手指微微顫抖,從黑暗中瞪大了雙眼往門外望去。

    夜晚很靜,林菀甚至能感受到外麵的人有些急促的唿吸。

    就在她忍不住要伸手開燈的時候,那個腳步聲忽而朝遠處走去,緊接著林菀對麵的房門嘎吱一聲打開,又“砰”地一下重重關上了。

    林菀這才微鬆了一口氣,但雙手仍緊緊握住手機,再不敢鬆開。

    那一夜,林莞睡得極其小心,稍有動靜便會驚醒,一直到窗外的天蒙蒙亮,才裹著被子軟軟地靠在枕頭。

    起來後,她發瘋般想再去找顧鈞一趟,哪怕是給自己一點深夜恐懼時的安慰,但想起昨日差點和林景沅撞見,也隻好忍了下來。

    所幸的是連著幾天,腳步聲倒也不再出現。

    一轉眼,林菀就在家裏住了近二十天,寒假去了小半,眼看著竟要過春節了。

    九點左右,林母來敲了敲她的房門,聲音溫和:“菀菀,還沒起床嗎?該吃早飯了。”

    她安靜地起身去樓下餐廳吃飯,林大山早早就去公司了,隻有林景沅坐在對麵,雙眼通紅,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

    看見林菀過來,他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飛快地將桌上的湯一口喝光,急急地出門了。

    林菀見他神情同往日沒有本分差別,似乎那晚門外的人隻是她的錯覺,皺了皺眉,低下頭小口地喝著冬瓜湯。

    “莞莞,最近不出去玩了嗎?”一旁的林母忽然問道。

    她點點頭,神色自然,“太冷了,不想出門。”

    “哦?”林母的笑容溫柔,問:“程家那小子

    呢,怎麽不帶你出去玩了?”

    她一愣,想了想才道:“嗯,程肖啊……本來今天說是想一起去海悅逛一逛的。但我覺得……有點無聊,就不去了。”

    林母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唇邊的笑容卻愈發溫和,“去逛逛挺好的,馬上就要過節了,你有什麽想要的喜歡的,正好可以去買些。”

    林莞輕輕搖頭:“媽,我不喜歡逛街。而且實在是冷,隻想呆在家裏。”

    “哎呀,你這懶孩子。”林母輕笑了下,拍拍她的頭,“下午媽媽也要出門打牌,你都在家呆了好幾天了,有什麽意思。”

    說完,她轉頭道:“薑嫂,幫我把包包拿過來一下。”

    林母從皮包裏抽出一張信用卡,笑著放在林菀手心,“好好去海悅百貨逛逛,買點化妝品什麽的,女孩子可不能少那些。”

    林莞抿了下唇,見說到這一步,再推脫就太虛假了,接過卡來輕聲地說了一句:“謝謝媽媽。”

    吃完飯後,她去樓上換了一身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這才出門。

    ……

    而這一邊,林景沅正有些煩躁地開著車朝家迴——他剛剛出門實在是太心急,連錢包都落下了。

    他手握著方向盤,餘光隨意地一掃路邊,竟忽然看見林菀跳上了一輛計程車。

    林景沅頓時一怔,看了那計程車一會兒,似乎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麽,猛打方向盤,向後掉頭。

    林菀一想起那夜奇怪的腳步聲,心裏就愈發不安。

    可好像又因為這個,她找顧鈞的底氣倒足了些——她必須要買一個防身用品,至少拿著睡覺時會比拿手機令人安心的多。

    這麽想著,林菀便抬腿邁進了血刃軍品店裏,微笑道:“上午好。”

    顧鈞淡淡瞥了她一眼,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突如其來的出現。

    “我這次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買東西的!”她見他看向自己,臉上不由一紅,迅速解釋道。

    林菀邊說邊靠近櫃台,“我……我想要個防身用品,小巧一點的,但又打得過流氓的那種。”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要太貴。”

    顧鈞指間一頓,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你還想打流氓?”

    林菀微抬下巴,“你沒聽說過新時代女性的標準嗎,鬥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

    見他沒有搭話,她直接道:“好啦,我沒

    開玩笑。我就是想買個防身用品,這都不可以嗎……”

    說到最後半句,她的聲音中隱隱透了些委屈的意味。

    他微眯了下眼,起身在旁邊的架子上拿過一個小巧的黑色金屬物體,朝她遞了過去。

    “x戰術手電筒,無論開關機狀態,三百六十度側麵輕點都可快速開啟變頻爆閃,鬆手即滅,非常易於操作。”

    林菀一愣,看著那個隻比自己手略大一點的手電筒,滿臉奇怪地問:“呃……戰術手電筒?這有什麽用嗎?”

    “戰術手電筒,原本是作為射擊照明時所用的。”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高亮可達1100流明,亮光極強,變頻爆閃下,直射人眼甚至會造成短暫失明。”

    “啊,這麽厲害——”她微微一驚,很快便覺得就這支手電筒的確很適合防身,精致小巧,平常還可以當手電筒來用。

    “那……要多少錢啊?”她吞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問。

    他的目光落在握著手電筒的白嫩小手上,喉嚨微動了一下,才慢慢地道:“一百塊。”

    “這麽便宜?”林菀頓時驚呆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手電筒,“真的假的啊……這也太……真的隻要一百嗎?”

    顧鈞沒說話,隻生硬地點了點頭,然後——他的目光忽然掠過了她的身後。

    林菀卻沒注意,隻笑著將錢遞過去,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他:“那……你教教我?我不會用。”

    她語音未落,他忽然朝她快步走來。

    林菀看著他離自己突然很近,心跳頓時加快,剛要說什麽——卻見他竟路過了自己,整個人突然如離弓之箭一般閃到店門外。

    林菀一臉懵逼:!!???

    緊接著,她竟聽見門外傳來一聲特別熟悉的叫喊:“草,你他媽誰啊!快放開老子!”

    林菀頓時渾身一僵,快步走到了店門口。

    她咬了咬唇,又是驚訝又是憤怒地看著麵前的人,“林、林景沅?你跟蹤我?”

    顧鈞皺了下眉,似乎也認出是那天奔馳車上的人,慢慢地將鉗住林景沅的胳膊放下。

    “林菀,我草你大爺!!”林景沅看見林菀,忽然一聲怒喝。

    顧鈞臉色陡變,林菀趕忙扯住他繃緊的手臂,輕聲道:“這人我認識,是我……哥。”

    她說“哥”那個字時,聲音很小,顯然是極度的

    不情願。

    顧鈞沒答話,隻將林景沅從頭到尾迅速打量了一遍,周身的氣壓忽然間沉了下去,神色有些陰沉。

    “誰他媽是你哥?”旁邊林景沅大怒道,表情十分猙獰:“林菀,你吃在我家,住在我家,然後一天到晚跟這種男人天天鬼混在一起?你要逼臉不?”

    林景沅語音未落,胳膊突然就被顧鈞反手擰起,力度甚至比剛剛還重了些。

    林景沅頓時吃痛,卻呲牙咧嘴地繼續罵道:“你他媽牛逼了是吧?這種男人你都看得上,他是讓你爽了還是……”

    顧鈞的手勁突然大得可怕,林景沅的整張臉頓時扭曲在一起,嘴唇顫抖,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菀在一旁氣得滿麵漲紅,雙手緊緊握拳,似乎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顧鈞見林景沅徹底閉上了嘴巴,手上的力度才鬆了下去,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來:

    “滾。”

    林景沅咬了咬牙,頓時往後退了幾步,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瞪著林菀:“林菀,你可以,你可以的。”

    “我們慢慢走著瞧。”

    說完,他迅速跳上了停在路邊的奔馳,一踩油門,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口。

    ……

    許久,林菀僵硬的身子才慢慢鬆了下來。她咬了咬嘴唇,看向身旁的男人,輕聲道:“顧鈞,對不起啊……”

    顧鈞深黑的眼眸陡然間轉向了她——或許是還帶著剛剛的餘怒和寒意,林菀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林菀,我有話問你。”

    他快步走到她身邊,俯視著她,慢慢開口道:“他是你的親哥哥?”

    林菀微微側過臉,逃避著他銳利的目光,有些混亂地說:“顧鈞,不……是……他不是我親哥……但我們其實……是……”

    “林菀。”她還沒說完,他便幹脆地打斷了她。

    他粗糙的手指忽然捏起她尖尖的下巴,聲音低沉,“身高一米八左右,偏瘦,平常穿xl號。”

    “你的男朋友?”

    林菀的臉色頓時十分蒼白,當時說的那些話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嗯,買給我的男朋友。”

    “他……身高一米八左右,偏瘦,平常穿xl號的衣服。”

    顧鈞看著林菀神色間的變化,忽然想到上次送她迴家

    時她的心虛和躲躲閃閃——

    他還真以為上次小區門口的人是她哥哥,還真以為她早就同那個男友分手了。

    可是剛剛那個年輕男人的話那麽明顯露骨,那個人的體型也完全符合她之前的描述,還有那一副捉奸般的憤怒神情……

    而且……他們還住在一起。

    就連她也承認了……那不是她親哥哥。

    顧鈞忽然嘲弄地笑了一下,指間用了幾分力,“林菀,你敢玩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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