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劍”夫子庭站立在龍軒客棧門口,睥睨了一眼龍軒客棧的牌匾,冷笑一聲,闊步走了進去。店小二早已上來招唿道:“客官,您是吃酒還是住店呢?”


    夫子庭雙目掃了一眼,看見紫煙正站立在櫃台邊,埋頭在算賬。他臉上抹過一絲寒意,他瞧了一眼店小二,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吃酒,住店!”


    店小二略微遲疑,忙不迭地笑著招唿道:“客官裏邊請!”


    夫子庭選了一個剛好可以看得見紫煙的位置,端坐下來,目光時而瞟向紫煙,紫煙並沒有注意到這名不速之客。


    他點了幾樣小菜,叫上了一壺桃花釀,以前,他總是譏笑醉君是一個大酒鬼。自從他叛變易宗之後,時常也小酌幾杯,才感到這個世上,原來酒是好東西。尤其是喝得有點迷糊的時候,頗有飄飄欲仙的飄浮。


    夫子庭將店小二送過來的酒壇扯開封口的封泥,端起酒壇,往酒碗裏倒了一碗香醇的桃花釀。端起來,在鼻翼下聞了聞,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將酒往嘴裏灌了一口。“噗”一口酒噴灑出來,將酒碗重重地扣在桌子上,慍怒地吼道:“小二,這哪是什麽酒?簡直比馬尿還難喝!”


    他這一聲大吼,頓時引來了周圍的酒客,其他人都以為這人又是要蓄意鬧事,以此博取老板娘紫煙來拚酒的無聊酒客。都伸長脖子,等候著看熱鬧。


    店小二顫巍巍地奔跑過來。怯懦地輕聲細語道:“客官,這酒是本店正宗的桃花釀,怎麽會是……是馬尿呢,你這是開玩笑吧?”


    夫子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誰有心情與你開玩笑,你這黑心的店家,賣這馬尿一樣的酒!”


    “這……這……”店小二顫抖的語氣。不知所言。畢竟眼前這酒客,看起來兇巴巴的,尤其是他桌子上那柄精致的寶劍,更是熠熠奪目。


    紫煙放下了手裏的活兒,早已款身走來,人未到,聲先到,嫣然笑道:“這位客官,敢情是敝客棧的酒不適合你的胃口。這酒的確是如假包換的桃花釀。”


    夫子庭緩緩的將一雙冷眼瞅向紫煙,陰森森地道:“是麽?在下聽說,龍軒客棧的桃花釀並非是老板娘釀造的桃花釀。不信你嚐嚐。這酒是不是跟馬尿一樣。”


    “喲,客官,這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在我龍軒客棧來喝酒的朋友,成百上千,從來沒有哪位酒客這麽貶低我桃花釀。依我看,這位客官是存心來找茬的吧?”紫煙雖然臉上露出笑容,但是那語氣中,已經充滿了慍色。


    “你龍軒客棧打開門做生意,自然要經得起客人的考驗。我說你這酒像馬尿就像馬尿。”夫子庭居高臨下,飛揚跋扈地喝道。


    紫煙悠然地從酒桌上。將那一壇子酒提起,仰頭灌了一口清冽的酒,對著周圍的酒客,顰然笑道:“諸位朋友,這位客官說這壇子酒像馬尿,如今我紫煙自己喝了一口,並沒有這位客官所說的。我想請諸位朋友幫我做個見證,誰願意嚐一嚐這壇酒像馬尿的?”


    “我願意,老板娘,給我來!”


    “我來,來,倒酒!”


    “我來試試!”


    ……


    夫子庭本來想捉弄一番紫煙,沒想到這紫煙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巧妙地借身邊的酒客作證,反羞辱了一把他。


    紫煙莞爾一笑,走到旁邊酒桌上,給那些願意嚐酒的酒客身邊,給他們斟上一碗酒,“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紫煙請諸位鑒定、鑒定。”


    “嘖嘖……好酒,好酒,這碗酒喝起來比平日裏喝的酒更香甜。”一位酒客紅嘟嘟的臉蛋,砸吧著抿了一口酒,其實倒也不是說這酒真的要比平日裏的香甜,而是這位美豔動人的老板娘紫煙為其斟酒,那可謂是“三生有幸”。


    自然,這酒的味道就別有一番風味了。


    “好酒,好酒,要是以後每次都喝上這樣的酒,那人生無憾了。”又是一位酒客驚唿起來。


    夫子庭臉色一陣煞白,一陣青紫,頓時語塞。


    紫煙笑臉相迎,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多謝諸位品嚐。小女子有一個溫馨地提醒……”


    “溫馨的提醒?哈哈,老板娘,你再給我倒一碗酒,我就覺得很溫馨了……”一個酒客高聲迴應道。


    紫煙咯咯笑道:“酒是要喝的,不過,這個溫馨的提醒,請諸位可要提高警惕咯。”


    “哦?老板娘,你說說看,到底什麽溫馨的提醒?”


    紫煙雙目瞅了一下夫子庭,繼而肅穆地神情道:“小女子近日聽說,附近的山上的易宗……”


    “哇……易宗,這可是名聞天下的正義宗派……”


    “老板娘,你倒是說說,這易宗有什麽最新的消息?”


    “這易宗呀,出了一個叛徒,被易宗宗主逐出山門,如喪家之犬,下了這山下,便到處亂吠,諸位,你們可得當心這喪家犬,以免惹禍上身喲!”紫煙這一番話,簡直比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夫子庭的臉上還火辣。


    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想借酒羞辱一番紫煙。卻是未料到被紫煙倒打一耙。他臉色醬紫成了豬肝色,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可以鑽進去躲起來。


    “是嗎?老板娘,你這消息可靠不可靠?要是可靠,我可得出門帶著打狗棍……”


    “哈哈,你拉倒吧,還打狗棍,別被那狗給吃了就算不錯咯!”


    紫煙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夫子庭,心裏暗道:“夫子庭,你別以為我不認識你,醉君已經把一切告訴了我,你想來挑事,哼,別說門兒,就是縫都沒有一條。”


    夫子庭亦是不時怒視著紫煙,咬牙切齒地默念道:“好你一個臭婊子紫煙,是你自尋死路,休怪我無情。”他覺得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隻好站起身來,冷然離開了龍軒客棧。


    紫煙長舒一口氣,將手中的酒壇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驟然轉身,走向客棧的後院,從一至鳥籠裏,把一隻信鴿取來,迴到房間,三下五除二,寫了一張字條,捆縛在信鴿腿上。然後將信鴿擲出,自言自語道:“醉君,這夫子庭動了殺氣,我希望你能在我身邊。”


    當紫煙再次迴到客棧的大堂,那些酒客又高聲歡唿起來,“老板娘,剛才你說的易宗下來的喪家犬,還沒說完呢!”


    紫煙笑道:“諸位,客棧近日,或許將要有事情發生,請諸位吃飽喝足,盡快離開吧!”


    那些酒客聞言色變,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朝著客棧外走去。


    因為龍軒客棧兩年前的血案,對於這些酒客而言,那是血的記憶,如今聽這老板娘說有事情發生,自然保命逃命要緊。


    天下沒有比命更好喝的酒,命若沒了,喝酒也隻是逢年過節,妻兒老小給祭奠上幾杯罷了。


    因此,紫煙說了這句話之後的直接後果就是,眨眼功夫,龍軒客棧人影都沒有了一個。包括那些店小二,都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紫煙望著空蕩蕩的客棧,苦笑了一下,鎮定自若地道:“沒了客人,早點打烊咯。”說完,上前去,將客棧的大門關上,然後便坐在櫃台邊的椅子上。木然地盯著酒櫃後麵,許久,她長歎一聲,凜然道,“惡賊當道,本姑娘想要退隱世外,都是不可能了。該來的始終都要來!”


    言畢,她玉手霍然一揮,一道氣旋震蕩開去,“轟隆……”一聲巨響,隨之,那酒櫃上的酒壇子被震碎,酒稀裏嘩啦地潑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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