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個人說說笑笑，堂屋那邊梁老太和何雲娘看得心裏樂嗬嗬的。
“娘，我昨兒下午出去碰見了洪嫂子，她還問我呢，說美麗和周遲啥時候把事給定下來。好像是說周遲他娘找了她，想讓她給當這個媒人呢！”
按當地習俗，兩人定親成親要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美麗和周遲是兩情相悅的，最後成親的時候也得需要一個媒人來作見證才行。
沒想到周田氏找到了洪大嬸，不過這個洪大嬸也算是大柳樹村裏為數不多真心對待美麗的人之一了。
梁老太點頭：“不錯，周遲他娘是個說事的，就是這女人命苦啊，這麽多年了自己一個人拉扯著周遲長大。她模樣長得俊，為了不讓人家說閑話，也為了少惹是非，這麽多年了都沒怎麽出過門，真是苦了她了。”
這倒是真的，當年周田氏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周遲來到大柳樹村的時候，她和她的婆婆真真是震驚了村中的男女老少。大家都沒見過長得如此標致的女人，連她那個婆婆也生得很有氣度，即便兩人逃難而來，但身上並沒有多麽狼狽。
現在迴想起來，梁老太已經記不得周田氏的婆婆長什麽樣子了，但她當時那不卑不亢的情態卻記得一清二楚。
她覺得自己就算是再活上五十年，也不會有那婆子的一半。
而何雲娘想起的卻是年輕時候的周田氏，她那時候有二十歲嗎？看上去真是俊俏啊，皮膚真是白嫩啊，抱著孩子的一雙手更是嬌嫩極了，村裏不少女人都猜測她們是大戶人家落了難逃出來的。
可若真是大戶人家落了難的，也不該活得這麽狼狽啊！不是說人家隨便一個簪子一個手鐲就值很多錢嗎？
“不管怎樣，我跟周遲他娘相處了快二十年了，她是個什麽性子我心裏清楚，美麗嫁過去了絕對不會受委屈。”何雲娘又看向院子裏的兩個小年輕，心裏更是安慰，“而且還有周遲呢！兩個人兜兜轉轉最後還能走到一塊去，絕對是有緣分，希望他們兩個成親以後也能這麽恩恩愛愛的。”
梁老太點頭，不過她現在擔心的不是美麗的事，而是老二和玉荷的事，這會兒家裏沒什麽人，她索性便跟媳婦兒把這事說清楚比較好。
“美麗他娘，你覺得玉荷不錯？”
說起玉荷，何雲娘就更精神了：“是啊，娘，你覺得呢？玉荷從小跟美麗一起長大的，她什麽性子咱們也都清楚，而且娘您不是一直把她當親孫女看待的嗎？”
說到後來，她又覺得不對勁兒，若是梁老太滿意玉荷這個孫媳婦兒就不會這樣問了，難道她覺得玉荷不好？
“娘，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當了多年的媳婦兒，何雲娘多少也能猜到婆婆的心思了。
梁老太看看她，枯槁的雙手在拐杖頭上摩挲了一下，良久才說道：“原本這事我也不該多話的，不過，我覺著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咱們當大人的還是不要跟著摻和，就像美麗和周遲。當初美麗追著喬英俊的時候，我就說過別管她，等她過了這個新鮮勁兒就放棄了。你們呢？你們倆托了村長去喬家說和，也不知道咋說的竟然讓喬英俊他娘同意了這門親事。最後呢？喬英俊越來越有出息，把咱們美麗給踹了不說，還差點兒淹死在水塘裏。美麗她娘，難道你忘了當初做過的糊塗事了？”
被婆婆一說，何雲娘頓時啞口無言。他們兩口子當初也是溺愛美麗，覺得美麗追著喬英俊，或許就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才會不遺餘力地去幫美麗。甚至當範氏提出以後要讓梁家三個兒子掙錢供養喬英俊的學業時都給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要不範氏怎麽會那麽輕易地答應讓喬英俊娶美麗？
“娘，你說的我都明白。隻是，隻是玉荷不一樣啊，玉荷和老二是一起長大的，他們......”
不等她說完，梁老太已經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一起長大的？一起長大的就一定有感情嗎？那你怎麽不讓玉荷跟老大在一起？”
“可是玉荷不喜歡老大啊，她喜歡的是老二......”
“你自己不是說一起長大的嗎？玉荷跟老大不是一起長大的？你知道玉荷不喜歡老大，怎麽就一定覺得老二喜歡玉荷？”
別看梁老太年紀大了，不過她眼不花耳不聾，吃過的鹽比梁老太吃過的米都多，自然能看出來老二根本不喜歡玉荷。
有些話說到就夠了，剩下的還是得讓何雲娘自己去體會。
梁老太拄著拐杖起身，迴屋躺著去了：“我不是不喜歡玉荷，玉荷是個好姑娘，若是真的能進了咱們梁家的門自然是最好。但那得是兩個人都願意的情況下，我老婆子可不想看到自家的孫子跟不喜歡的人委屈地過一輩子。難道，你這個當娘的就沒想過兒子的感受？”
兒子的感受？
何雲娘心中一動，這麽多年了，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去感受過老二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他不想當木匠，她不知道。他想去做買賣，她不知道。他一直防著周遲跟美麗走得太近，她以為是他不懂事，其實呢？他隻是不想讓兩個小年輕過早做錯事被村裏人笑話。可這些，她依然想不明白，還總是揪著老二的耳朵對他訓斥一通。
何雲娘垂眸深思，迴想著老二對玉荷的示好是什麽態度什麽反應，她突然反應過來了，真的如婆婆說的那樣，老二並不是榆木疙瘩沒看出玉荷的好意，他隻是不想承認，隻是在躲開而已。
因為，他根本不喜歡玉荷。
壞了，她這個當娘的，又做錯事了。
何雲娘愧疚地搖了搖頭，又煩躁地皺緊了眉頭，這可怎麽辦？她該怎麽麵對老二，又該如何跟玉荷解釋？
看著院子裏說笑的美麗和周遲，何雲娘把心一橫，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她這個當娘的不再插手了。
“娘，我昨兒下午出去碰見了洪嫂子，她還問我呢，說美麗和周遲啥時候把事給定下來。好像是說周遲他娘找了她，想讓她給當這個媒人呢！”
按當地習俗，兩人定親成親要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美麗和周遲是兩情相悅的，最後成親的時候也得需要一個媒人來作見證才行。
沒想到周田氏找到了洪大嬸，不過這個洪大嬸也算是大柳樹村裏為數不多真心對待美麗的人之一了。
梁老太點頭：“不錯，周遲他娘是個說事的，就是這女人命苦啊，這麽多年了自己一個人拉扯著周遲長大。她模樣長得俊，為了不讓人家說閑話，也為了少惹是非，這麽多年了都沒怎麽出過門，真是苦了她了。”
這倒是真的，當年周田氏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周遲來到大柳樹村的時候，她和她的婆婆真真是震驚了村中的男女老少。大家都沒見過長得如此標致的女人，連她那個婆婆也生得很有氣度，即便兩人逃難而來，但身上並沒有多麽狼狽。
現在迴想起來，梁老太已經記不得周田氏的婆婆長什麽樣子了，但她當時那不卑不亢的情態卻記得一清二楚。
她覺得自己就算是再活上五十年，也不會有那婆子的一半。
而何雲娘想起的卻是年輕時候的周田氏，她那時候有二十歲嗎？看上去真是俊俏啊，皮膚真是白嫩啊，抱著孩子的一雙手更是嬌嫩極了，村裏不少女人都猜測她們是大戶人家落了難逃出來的。
可若真是大戶人家落了難的，也不該活得這麽狼狽啊！不是說人家隨便一個簪子一個手鐲就值很多錢嗎？
“不管怎樣，我跟周遲他娘相處了快二十年了，她是個什麽性子我心裏清楚，美麗嫁過去了絕對不會受委屈。”何雲娘又看向院子裏的兩個小年輕，心裏更是安慰，“而且還有周遲呢！兩個人兜兜轉轉最後還能走到一塊去，絕對是有緣分，希望他們兩個成親以後也能這麽恩恩愛愛的。”
梁老太點頭，不過她現在擔心的不是美麗的事，而是老二和玉荷的事，這會兒家裏沒什麽人，她索性便跟媳婦兒把這事說清楚比較好。
“美麗他娘，你覺得玉荷不錯？”
說起玉荷，何雲娘就更精神了：“是啊，娘，你覺得呢？玉荷從小跟美麗一起長大的，她什麽性子咱們也都清楚，而且娘您不是一直把她當親孫女看待的嗎？”
說到後來，她又覺得不對勁兒，若是梁老太滿意玉荷這個孫媳婦兒就不會這樣問了，難道她覺得玉荷不好？
“娘，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當了多年的媳婦兒，何雲娘多少也能猜到婆婆的心思了。
梁老太看看她，枯槁的雙手在拐杖頭上摩挲了一下，良久才說道：“原本這事我也不該多話的，不過，我覺著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咱們當大人的還是不要跟著摻和，就像美麗和周遲。當初美麗追著喬英俊的時候，我就說過別管她，等她過了這個新鮮勁兒就放棄了。你們呢？你們倆托了村長去喬家說和，也不知道咋說的竟然讓喬英俊他娘同意了這門親事。最後呢？喬英俊越來越有出息，把咱們美麗給踹了不說，還差點兒淹死在水塘裏。美麗她娘，難道你忘了當初做過的糊塗事了？”
被婆婆一說，何雲娘頓時啞口無言。他們兩口子當初也是溺愛美麗，覺得美麗追著喬英俊，或許就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才會不遺餘力地去幫美麗。甚至當範氏提出以後要讓梁家三個兒子掙錢供養喬英俊的學業時都給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要不範氏怎麽會那麽輕易地答應讓喬英俊娶美麗？
“娘，你說的我都明白。隻是，隻是玉荷不一樣啊，玉荷和老二是一起長大的，他們......”
不等她說完，梁老太已經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一起長大的？一起長大的就一定有感情嗎？那你怎麽不讓玉荷跟老大在一起？”
“可是玉荷不喜歡老大啊，她喜歡的是老二......”
“你自己不是說一起長大的嗎？玉荷跟老大不是一起長大的？你知道玉荷不喜歡老大，怎麽就一定覺得老二喜歡玉荷？”
別看梁老太年紀大了，不過她眼不花耳不聾，吃過的鹽比梁老太吃過的米都多，自然能看出來老二根本不喜歡玉荷。
有些話說到就夠了，剩下的還是得讓何雲娘自己去體會。
梁老太拄著拐杖起身，迴屋躺著去了：“我不是不喜歡玉荷，玉荷是個好姑娘，若是真的能進了咱們梁家的門自然是最好。但那得是兩個人都願意的情況下，我老婆子可不想看到自家的孫子跟不喜歡的人委屈地過一輩子。難道，你這個當娘的就沒想過兒子的感受？”
兒子的感受？
何雲娘心中一動，這麽多年了，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去感受過老二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他不想當木匠，她不知道。他想去做買賣，她不知道。他一直防著周遲跟美麗走得太近，她以為是他不懂事，其實呢？他隻是不想讓兩個小年輕過早做錯事被村裏人笑話。可這些，她依然想不明白，還總是揪著老二的耳朵對他訓斥一通。
何雲娘垂眸深思，迴想著老二對玉荷的示好是什麽態度什麽反應，她突然反應過來了，真的如婆婆說的那樣，老二並不是榆木疙瘩沒看出玉荷的好意，他隻是不想承認，隻是在躲開而已。
因為，他根本不喜歡玉荷。
壞了，她這個當娘的，又做錯事了。
何雲娘愧疚地搖了搖頭，又煩躁地皺緊了眉頭，這可怎麽辦？她該怎麽麵對老二，又該如何跟玉荷解釋？
看著院子裏說笑的美麗和周遲，何雲娘把心一橫，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她這個當娘的不再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