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挺忙的嗎？怎麽你還來給你姑姑幫忙呢？你們師父答應給你請假了？”
“前幾天是挺忙的，不過今兒師父去城裏吃酒了，說是有個大客戶家裏生了兒子在辦滿月呢，就給我們放了一天假。我在家裏沒事，就來給姑姑幫忙幹活兒了。”
“啥？放了一天假？”梁永安伸直腰，又問了一遍，“你們今天沒跟著師父去幹活兒？不是說要去城裏給人家做床嗎？”
他記得隻是二兒子梁振峰出門之前跟他說的。
那小夥子撓頭：“沒啊，這幾天都沒去城裏幹活兒啊，我們昨天去鄰村做凳子了。哦對了，振鋒身子好點了嗎？聽師父說他病了，請了三天假呢！”
生病？請假？這小子什麽時候生病了，什麽時候請假了，他怎麽啥也不知道！
梁永安不說話了，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美麗就是在這個時候端著碗跑過來的，隻是她已經來晚了，該知道的爹都已經知道了。
那小夥子還急著給姑姑家幹活兒已經走了，梁永安拎著鋤頭一下一下地鋤地，隻是鋤了好幾下，他都沒有挪地方，那塊地已經快要被他鋤爛了。
“爹......”美麗弱弱地喊了一聲。
梁永安抬起頭來，瞧見了她，神色如常地用棉布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是美麗來了啊？咋啦，有事嗎？”
美麗把剩下的半碗水端到爹麵前：“娘說你昨晚上一直咳嗽，讓我給你送點水過來。”
“哦！”梁永安接過碗一飲而盡，而後就讓她趕緊迴家去了。
美麗哪走得動？她得想法子讓爹消氣才行。
“爹，二哥他......”
梁永安卻根本不想聽她說什麽，擺擺手讓她走了：“迴家去吧，什麽事晚上迴家再說。”
晚上迴家就不是說不說了，恐怕是打不打的問題了。
更要命的是，梁永安中午吃完飯之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下地幹活兒，而是去村裏串門了。他這八百年都沒有竄過門的性子，居然還有串門的時候，連何雲娘都覺得奇怪。
美麗不敢跟著去，思來想去地有了個猜測，這兩天梁振峰沒去學徒，梁振遠也沒下地幹活兒，哥倆兒都奇怪得很，看來老爺子這是猜到哥倆兒有問題，去村裏六子家詢問了。
果然，等梁永安再迴到家的時候，他的臉更黑了。
美麗更坐立不安了，想找機會去跟爹解釋清楚，可梁永安一迴來就進自己屋裏躺下睡覺了，別說她了，連何雲娘都不理。
就在美麗不知所措的時候，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的梁老太睜開了眼：“別在這晃悠了，該幹啥幹啥去，天還能塌了不成？”
天當然塌不了，可梁永安一生氣，兩個哥哥就要遭殃了，她這個始作俑者才是最該被斥責的，她是覺得心裏對不住兩個哥哥。
但梁老太都發話了，美麗也隻能抱著小黑狗進屋躺著了，好不容易挨到快天黑的時候，美麗抱著小黑狗就要偷偷溜出門接兩個哥哥，順便給他們打個預防針。
卻不想，一出門就瞧見梁永安坐在兔子窩前喂兔子，一聲不響的，美麗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起身的。
隻是可憐了那兔子，一直被梁永安喂啊喂，整個身子都胖了一圈了。
“爹，那個，我去找一下玉荷。”
梁永安頭也不抬：“這馬上就天黑要吃飯了，別出去了，在家裏幫你娘做飯吧！”
壞了！爹果然是特意坐在這兒等她的！
美麗暗道一聲不妙，正要說啥，就聽見梁老太在屋裏喊：“丫，來給我穿個線，奶看不清了。”
美麗撅了噘嘴，不情不願地進門去了。
梁永安就這麽一直在兔子窩前坐到天黑，期間玉荷在門口探了探頭，想把美麗叫出去，可是連美麗的影子都沒見著就被梁永安給打發走了。
美麗最後一絲希望已經破滅，隻能幹等著兩個哥哥迴來挨揍了。她甚至已經看見爹生氣地舉起手腕粗的棍子打在兩個哥哥後背上的場景了，不禁打了個哆嗦。
梁老太靜靜看她一眼，繼續眯著眼睛在凳子上坐著。
晚飯已經上桌，梁永安才坐到桌邊一如既往地吃飯。隻是飯桌上的氣氛不大對，連個聲音都沒有。
吱嘎，大門輕輕開了，在寂靜的院子裏格外響亮。
美麗噠地放下了飯碗，朝著兩個哥哥瘋狂使眼色，隻是距離有些遠，而且燈光昏暗，兩個哥哥根本看不到。
“爹娘，我們迴來了！”
梁振峰裝作沒事人似的，給自己和大哥舀水洗臉洗手，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到了桌邊準備吃飯。
剛動了下筷子，梁振峰就朝美麗看過去，用眼神詢問她為何沒去房後邊等著。
美麗剛要迴個眼神告訴他們此事已經露餡了，便見梁永安正抬著頭看自己，便趕緊縮了縮脖子低頭扒拉飯了。
雖然從未被爹娘打罵過甚至訓斥過，但畢竟做賊心虛，看到爹這麽生氣她心裏還是很害怕的。
“今天怎麽樣？忙不忙？”梁永安在問梁振峰。
梁振峰打了個哈哈，笑：“還行，去城裏給人家做凳子了，沒啥忙活的。”
“哦。”梁永安咬了一口饃饃，語氣平淡地說道，“你早上走的時候不是說要去城裏做床嗎？怎麽又成做凳子了？”
噗！
梁振峰剛喝進嘴裏的一口稀飯被他重新噴迴碗裏，心跳也砰砰砰地加快了：“啊？那個，我說了嗎？哦，是爹你記錯了吧？應該是記錯了，我們是去做床，哦不對，是去做凳子了，做凳子。”
梁永安神色如常：“嗯，那應該就是我記錯了。”
梁振峰兩條腿顫了顫，繼續低頭扒飯，隻是怎麽扒都進不了嘴裏去。
梁永安又開口了：“老大，城裏的房子蓋好了嗎？什麽時候能完工啊？”
老大梁振遠是個老實人，今天在房後邊沒見到美麗的時候就覺得心裏不踏實，此時聽爹問自己蓋房子的事就更忐忑了：“那個，明天，明天最後一天了，後天就能下地幹活了。”
啪！
梁永安一把將飯碗磕到桌子上，手裏的筷子已經改成握著了，時刻準備著揍人：“你也敢跟我說謊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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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那個，我去找一下玉荷。”
梁永安頭也不抬：“這馬上就天黑要吃飯了，別出去了，在家裏幫你娘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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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永安又開口了：“老大，城裏的房子蓋好了嗎？什麽時候能完工啊？”
老大梁振遠是個老實人，今天在房後邊沒見到美麗的時候就覺得心裏不踏實，此時聽爹問自己蓋房子的事就更忐忑了：“那個，明天，明天最後一天了，後天就能下地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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