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吃飯啦!”蘭靈兒招唿大江大浪,蝦皮遠子進來吃。


    七個大人,一張方桌,滿滿當當才擺了六張椅子。


    蝦皮和遠子並大江大浪,很有眼力價,端著碗要跑,“那個,屬下們去小幾上吃,去小幾上吃。”


    “叔,快坐下,我們一起吃,挨挨就好。”蘭靈兒說著,把椅子又並了並,湊得緊些,好歹安上了七張椅子。


    夜天嘴角微揚,瞳仁裏閃過邪魅,淡揚聲,“都坐吧。”


    姚青梅眼明手快搶到離魚最近的座位,得意又高興。蘭靈兒笑嗬嗬坐到她身旁,抬胳膊去取筷子,蹭到她身上。


    青梅皺皺眉,吐槽道:“這麽擠,你可小心點,待會別碰到了我的魚!”


    蘭靈兒不理她,為了給男人們騰出更大空子,她和她的座位自然要擠一些。


    可他們還都站著呢。


    蘭靈兒好奇,“怎麽都不坐?”


    “坐坐坐。”蝦皮和遠子偷眼留意夜天,心道,他不坐,我們不好坐。


    夜天一手攬了袍袖坐到蘭靈兒身旁,伸袖去夠放在桌中間的筷桶裏的筷子,袍袖寬大,眼看袍角要觸到菌子湯了!


    “小心!”蘭靈兒搶出手扶在他胳膊上抓住他的手往上一提,袍袖堪堪離了菌湯。


    夜天看著她的手,小小,纖細,伏在他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笑意,袍袖依舊往前伸伸,衣角又耷拉下來。


    蘭靈兒忙抓住他的手腕再次往上提提,“衣角要碰到湯了。”他是不是沒看見,還一個勁往前伸?


    “哦。”夜天似才看到衣角的險情,出手攏起衣袖,拿過筷子,又給蘭靈兒取了筷,淡笑道,“吃吧。”


    “吃,吃。”蘭靈兒笑嗬嗬開動。


    桌子上的人拘謹著不說話,往日吃飯時唿嚕唿嚕喝湯,呱啦呱啦拉呱的聲音,絲毫不見,姚青梅也露出小家碧玉的樣子來,拘謹又狂熱地對付眼前的魚。


    蘭靈兒也是不習慣這麽安靜的,倒是沒覺得拘謹,就是太安靜了!


    偷偷轉目去看,夜天吃的慢條斯理,從從容容。蝦皮和遠子,大江和大浪,吃的拘謹萬分,喝起湯來,用個小湯匙,擁擠使他們無意識般翹起蘭花指,一湯勺一湯勺無聲地往嘴裏塞,像,像個小媳婦!


    “噗!”一口飯忍不住噴到碗裏,蘭靈兒邊笑邊劇烈地咳嗽起來。


    夜天皺眉,放下碗筷,去看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的小女人。


    “小,小媳婦,哈哈!”


    “又發什麽瘋!”姚青梅白她一眼,繼續對付魚。


    “咳咳!”蘭靈兒捂著嘴,堪堪停住大笑。


    夜天抬起手拍拍她的背,輕聲說道,“食不言寢不語,略作克製,吃完再笑。”


    蘭靈兒一手拖著發紅的腮幫,笑道,“這哪能忍得住?”


    蝦皮和遠子知道她在笑他們,偷偷瞪她一眼,繼續翹蘭花指喝湯。


    剛剛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爆發,蘭靈兒不可遏製的再次大笑起來。一邊抱著肚子離了席位,連連擺手,“我不行,不行,先不吃了,不吃了。”


    拚命憋著笑,踉蹌著迴了裏屋。


    夜天看了眼裏屋飄動的布簾,收迴眸,冷冷瞥出一眼。


    蝦皮和遠子嚇得湯勺一哆嗦。


    墨袍隨之起身,也離了桌子,掀開布簾,穿過一個小轉廊,走入裏屋。


    屋裏,蘭靈兒笑著笑著,伏在榻上不動了。


    夜天急走幾步過去,擔憂喚道:“靈兒,蘭靈兒!”


    “嗯?”再抬起頭來,笑聲已止,臉紅紅的看著他。


    “沒事吧,為何不出去吃飯?”夜天問。


    “沒有,我就是挺愛笑的,等他們吃完,我再出去吃。”蘭靈兒直起身來,坐在榻沿上。


    夜天自她身旁坐下,說道:“以後吃飯不可以如此大笑,會嗆到。”


    近在咫尺的女子低著頭,沒迴應,越過她的肩頭去看,細白的手指在錦被上畫圈圈。


    夜天抬手將她掰過來,蘭靈兒不得已看著他,細眉微簇,嘴巴微撅,“我也沒辦法,都不說話,我就想笑。”


    “你可知食不言寢不語?古人說的話總是好的。”夜天似在教育她。


    柳眉皺的又緊了些,竟動起身,離開他身旁,站到窗邊,撅起一角腰間絲帶,纏在手上繞了一圈又一圈,鼻子裏嗡嗡幾聲,不耐煩的答應。


    夜天邁步跟過去,站在她身後,俯下頭,磁性溫柔的聲音湊在她耳邊,“告訴我,是不是心裏有什麽事?”


    “我,我的規矩沒那麽大嘛,大家在一起唿唿啦啦的更熱鬧,飯桌上太安靜了。”蘭靈兒悶聲說。


    她的眸子裏閃現出在那小茅屋裏,一家人挨擠在一起的熱鬧與溫暖來。


    背後卻沒有聲音,耳邊他的唿吸傳來的熱度也消散了。蘭靈兒沒來由一陣緊張。


    過了一會兒,才聽他說道:“今日是因為我……”


    果然,料到他要這麽說的,蘭靈兒一下轉過身來,看到他的臉冷肅起來,他好久沒出現過這種表情了,蘭靈兒慌了,兩手伸出想抓握他的手臂,又猶豫著縮迴,嘴裏連連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是想家了……”


    夜天的眸垂下來,黑寶石般的眸光沉沉發亮,看著她,眉頭皺著。


    蘭靈兒心頭一緊。他的沉鬱,絲絲縷縷,又出現了!


    隻覺心口憋的喘不過氣!她見不了他的眉皺成這樣,唇角揚起一笑,踮起腳尖,一手攀著他的肩頭,一手慢慢接近他的眉心,輕觸其上,慢慢往兩邊推撫,直到推開褶皺,紅唇咧嘴一笑,“因為你在,我才笑的這麽無所顧忌啊,如果你以後都不來,我也不吃飯了!”


    到後來竟再次使了小性子,美麗的眼裏閃著笑意看著他。


    夜天盯住她的眉眼,一看,再看,忽而一歎,長臂伸出,竟牢牢把她箍在懷裏!


    蘭靈兒猛地一愣!他抱我了?!這一抱,荷爾蒙滿滿,該不是對妹妹吧!嘻嘻……


    下巴剛剛觸到他肩頭,腳尖辛苦地踮著,他好高,身上的味道好好聞,胳膊很有力!就算我不踮腳也滑不下去吧,大眼轉轉,收起一腳,微翹。


    夜天感受到她的俏皮,嘴角微揚,眼裏沉默的黑潮褪去,溫暖爬上眼眸,占領高地,懷裏的人兒溫溫暖暖,柔柔弱弱……,胳膊箍的更緊了些……


    蘭靈兒有些唿吸困難,不由輕拍拍他的背,“夜,夜天,出去吃飯吧。”


    “好……”夜天放開她,眼睛看著她的,嘴角邪魅一笑,“看來抱一抱,還是管用的。”伸手拉著她往外走。


    “啥?”蘭靈兒跟在身後。


    “沒什麽。”夜天不肯再說,依舊拉著她的手。


    就快到大家眼前了,蘭靈兒有些不好意思,手微用力,脫離出來,笑著同他挨擠著坐到桌前。


    蝦皮和遠子他們已趁機早早喝完了湯,吃飽了肚,尋個借口告退了。隻有姚青梅還在對付那條魚,眼見已去了大半!


    “青梅,好歹給夜天留點啊!”蘭靈兒皺眉,使出筷子把她沒接觸過的魚肉搶下來,放到夜天自己的盤子裏,“嚐嚐,要是好吃,以後再給你做。”


    夜天微笑,夾起魚肉放在嘴裏,極鮮美的滋味炸裂口腔,深目漾起滿足,朝她豎起大拇指。


    蘭靈兒便歡愉地笑了……


    吃過飯,夜天也走了,蘭靈兒呆坐在飯桌前,一點也不想動,姚青梅把最後一點魚肉吃了個一幹二淨,連湯都喝了,盤子也舔了!


    蘭靈兒無奈道:“青梅,夜天好不容易來一趟,多留給他吃點嘛,結果人家就吃了一筷子,你要吃,我隨時都能給你做啊。”


    “且,說的好聽,我來這麽多日子,你做過幾迴?”姚青梅掏出帕子來抹嘴,沒好氣地說,“瞧你那樣兒,人走了,還坐這發呆,我看這魂都丟了!下一步該幹啥,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了?”


    蘭靈兒抻著眼皮,微歎口氣,眼神淡淡落到門簾處,“我倆啊,還得去找秦霄。”


    “又找他幹嘛?”姚青梅一陣心虛。


    “不找他,怎麽把住持老和尚辦嘍?”說著話,無精打采站起來收拾碗筷。


    “你說什麽?!什麽住持老和尚?”姚青梅瞪著眼看雲淡風輕似沒事人似的蘭靈兒。


    “他慈濟常年住在普慈寺,耍個什麽計倆能逃過住持的眼?”


    “哦,你說那老倭瓜包庇他?”


    “怕不隻是包庇,你還記不記得咱倆在楚府的時候,看守們說過要不是看咱倆是那什麽陰壺的話?陰壺,什麽才稱之為壺?我們每天喝茶用茶壺,茶水從壺裏倒出來,那陰壺,指的是女人們,他張光祖想把什麽東西從人身上掏出來,才叫她們陰壺?!”


    “啊?!”姚青梅惶愕地站起來,兩手端著喉嚨,止不住幹嘔一聲,語音裏發了顫:“你,你,你怎麽不早說,你早就想到了?那些女人,嗚嗚,好可憐啊!”


    “你爹說,張光祖同住持交往甚密,還避著人,每次他們聚頭過後,普慈寺就有大型聚會,城中便失一女,我猜這老和尚必知道陰壺的秘密,說不定這等陰邪的伎倆,就是那老貨出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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