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邁起輕巧的繡花鞋,輕巧地走到縣裏,尋到老篾匠的攤子。


    老篾匠正賣力的吆喝:“七彩寶籃哎,買了給你帶去好運哎,公子買了娶嬌娘,小姐買了嫁對郎哎.....”


    公子小姐們果然被吸引,攢頭過去,圍住他。


    二丫遠遠看著眯眯的笑。


    老篾匠攤位旁邊,蹲著倆破爛衣衫的人,一個花白短胡子,一個襤褸稚齡童。


    他們手裏捧著肉包子,感激地看著篾匠。偶爾站起來幫他招唿客人。


    二丫看那些爭搶彩籃的客人,大都是去身後的化雲坊的有錢人。


    篾匠叔選在化雲坊門口賣,是個聰明的決定。


    彩籃一會被一搶而空,老篾匠臉上的褶子笑的堆成山。


    二丫遙遙揮手:“篾匠叔!”


    蹲在老篾匠身旁的爺孫倆吃完了包子,見老篾匠有人來訪,便告辭走了,臨走,還同他約定了地方喝一壺老酒。


    老篾匠迎著二丫笑道:“是二丫啊!”突然想起什麽,一拍腦袋,“不能叫你二丫了,得叫掌櫃的。”


    二丫哈哈大笑:“待開成了店再說吧,現在還沒預備銀子呢。”


    “你肯定行,你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不是在衙門裏公幹麽?咱先跟他借點銀子。”篾匠笑的詭詰。


    二丫一笑:“篾匠叔,你從哪聽說的?”


    “不是那天他來看你,你們在棚子邊說的?怪叔多嘴,咱們二丫就不用他,也能自己賺出來,怪叔,怪叔!”老篾匠訕訕笑。


    “沒事啦,他也是個窮書生,沒有銀子的。不說這個了,咱們去街麵上逛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先擺個攤子賣那十個提籃菜。”


    “喔,”老篾匠眼睛一亮,喜道,“提籃菜開花了?”


    “不但開花了,還結果了,辣椒已長出嫩嫩的身量了!”二丫笑道。


    老篾匠卻皺眉:“還沒長成呐,不著急拿出來賣。”


    二丫笑道:“日漸寒冷,百木皆疏,就現在拿出來賣好。買主買的不僅是個果,還有過程啊。難道有什麽比親眼看到寒冬裏果實在自己眼前開花結果更今那些文人雅士公子小姐開心的麽?”


    “說的在理。”老篾匠理解了一半,但他聽說文人喜歡,就覺得好。


    正說著,適才離去的祖孫倆又迴來了,爺爺訕訕笑著把孫子往前推,拘謹地說道:“老哥們,求你個事,方才聽說這位姑娘家裏有人在衙門裏公幹,那必定是個高門大戶的老爺了,我這孫子頗能讀書,不知能不能跟在老爺身邊做個小廝,書童什麽的,早晚伺候,混得一碗飯吃,老頭子我也心安了!”


    二丫看去,爺孫倆像是逃難的,那男孩子十幾歲的樣子,眉眼頗有幾分精神氣。


    老篾匠忙著給二丫介紹。原來這倆是篾匠在縣裏遇到的鄰縣的人,家裏人在一場洪災中盡皆故去,隻留了爺孫倆,聽說桐川縣辦了最大的惡霸桂大戶,現在是歌舞升平,路不拾遺,一派繁華,便來尋個活路。


    篾匠好嘮嗑,街麵上遇到了,看著可憐,便拉著嘮,一來二去,倆老兄弟相見恨晚了。


    老篾匠笑眯眯問:“二丫掌櫃,你看看能不能幫這個忙,怪可憐的。”


    二丫笑眯眯點點頭,篾匠叔心善啊,可書生身邊不能留外人。隻好讓爺孫倆先跟著篾匠叔,幫忙編筐,種菜,按雇工來算,每月發月錢。篾匠也同意。爺孫倆感激涕零。二丫卻苦苦一笑,銀子還沒開始賺,先雇了人了……


    二丫同篾匠開始在縣裏尋覓可以擺攤以致後來能開店的最佳位置。


    期間遇到過幾次楚玉如,二丫稱她玉姑娘,老篾匠也稱她玉姑娘,她尋到繡坊的活計了,繡坊的東家卻是有眼光,看中了她的手藝,主動跟她聯係。


    玉姑娘的繡活有了銷路。二丫同篾匠都替她開心。就連跟著篾匠的老頭都連連誇讚,絮絮說著自己也有個孫女,繡活也很厲害,還說要是玉姑娘肯拿下鬥篷看看,說不定和他孫女長一個樣。


    篾匠打趣他,怎麽好孫女都在你們家?老頭憨憨的笑。


    玉姑娘悄悄同二丫講,要想開店,或許可以同繡坊東家談談合作。來繡坊買高等綢衣的人群同二丫要賣提籃花的人群,是一類人。


    二丫笑眯眯點頭,說,此事容後再議,先把第一批十個菜籃賣出去再說。


    天色將晚,二丫辭別篾匠和楚玉如,來到縣衙。


    夜天身邊的大江和大浪二人出來迎了她進去。


    大浪見軍師要他們出來迎接的是這樣一個瘦不伶仃的土包子姑娘,頗有些不解。縱使這姑娘有些姿色,可就這樣一身農家女兒打扮的女子,有什麽好讓他們兄弟親自出來迎接的呢。


    二丫惦記著楚玉如的事,若她說的是真的,她便不能在外麵拋頭露麵,那我便做不成這個“錦上添花”的店了。


    夜天說:“待蝦皮和遠子迴來,我頭一個告訴你。”


    二丫伸手戳戳多寶閣上放著的一朵石頭雕刻的花,嘴裏喔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打量花廳雅室。


    “你來就這一件事?”夜天伸手取下石頭花,放在她手裏。


    “就這一件事。”石頭花有點沉,二丫嘴一撇,“不要!可遠觀不可褻玩。”


    雙手舉起來,踮著腳尖往架子上放。


    “我來。”夜天去抓石頭花,不知怎麽就抓到了她的手。


    二丫還站那舉著花,大手卻隻覆在她的手上,拿著她的手舉著花繼續往架子上放。


    合著他說的“我來”是幫我提溜著胳膊?


    二丫一呆,粉麵迴頭,眉頭輕皺:“花很沉!”


    大手這才接過石頭花,放到架子上,垂目微笑,“你說花不可褻玩,我一個臭男人自不可去觸它。”


    好吧,他說的有道理。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灑下一片金黃,暈染在一墨,一素的衣襟上。


    “我該迴家了。”二丫仰目忽閃忽閃。


    “……”夜天垂著的眼眸靜靜看著她,也不答她話,隻是看著她的眼睛,看著,看著,任時光繞身流轉,眸中漸起如潮般深意。


    二丫慌亂地低下頭,正瞥見附在身上的金色霞光。


    霞光暈染,一屋祥和。


    都怪你,若不是你過分美麗,怎會帶出這番旖旎?倒叫我麵燒燒,心慌慌!


    二丫隻好遷罪於這一室霞光了……


    幾天後,蝦皮和遠子迴來了,對著夜天和二丫大叫,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二丫,你說那玉姑娘是個美人兒,美人兒的話還真不能聽啊!”


    “怎麽?!”二丫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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