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辰笑了,他們都願意賭,他又怕些什麽呢,左右,他也隻剩他們了。


    夏盼知道他想好了,便從他懷中跳開,顧懷辰起身走迴案前,將信取出燒了個精光,重新提筆,寫了滿滿一頁的紙張,即便隻有一頁,也是平日裏他給曲涼煥迴信的最高篇幅了。


    細細囑托,如何應變,都寫了進去。就算是賭,也要有個萬全之策。


    這次沒再猶豫,直接喊了子恆,送迴去。


    然後預計著信送迴,到曲涼煥一一布局,再到盛冉出京,應是會有半月有餘,他盤算著,或許和夏盼從雪山迴來,還可以去那荒漠瞧瞧。


    次日,夏盼將準備好的麵具留給子恆,若是有變,他可以帶上顧懷辰神似八九分的麵具,渾水摸魚。然後兩個一身玄衣,頭戴鬥笠的江湖人,便帶著大包小裹,駕馬出了軍營。


    子恆也按計劃,封鎖了主營附近,全是親兵護衛,守著那個空無一人的營帳。


    京都盛府


    盛冉雖解了禁,卻沒再見過盛老將軍和太子。甚至說,也沒走出過他自己的那個院子,每日在院內,舞劍練功,將自己與周遭屏蔽開。


    半月過去,這個往日裏小廝丫鬟都被逗得哈哈大笑的院子,除了清晨劍氣劃過的聲音,其餘時間,靜默無比。


    王氏不知怎麽勸,也不敢勸,更不知道該勸誰。曲涼煥又一次救了她,這一封邀請的帖子,遞到盛府,請盛小將軍曲府一敘。


    王氏打心眼裏喜歡那個年輕人,都說曲家三少,溫潤如玉,趨利避害,權衡之術首屈一指。但那天他背起盛冉衝出祠堂,又與盛老將軍周旋半日,她打心眼裏感激。


    “冉兒,”王氏輕聲試探,走進院子,看見盛冉正在穿著單衣舞劍:“曲家那孩子,給你下的帖子。”


    盛冉的招式落了停,怔了一瞬,緩緩將劍收起。隨手披過旁邊架子上的大氅,接過帖子。


    看著盛冉沒有說話,王氏怕他不願,在旁邊勸道:“去一趟吧,涼煥這孩子,為了你,直接見了老爺,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但你了解你爺爺脾氣,總歸他討不到好的。”


    盛冉點點頭,轉身迴屋換了衣服,說道:“謝謝母親,告訴門外小廝,我這就過去。”


    王氏臉上終於有了安慰的笑:“曲府的馬車就在外麵,不必自己備馬了。”


    京都城南曲府


    曲家生意本在江南,前陣朝中混亂,曲家家主和長子已迴了江南。京都曲府雖大,但卻隻有曲涼煥一人如今在府中,自是省去了拜見家主的步驟。盛冉被直直引入曲涼煥的院子。


    這不是盛冉第一次來了,但確實第一次被引入這個位於曲涼煥自己的側院。


    看著盛冉進來,曲涼煥擺了擺手,小廝便退下了。


    “來了?”


    盛冉“嗯”了一聲,向亭中走去,此時亭中四根空柱已被注滿循環的熱水,進了亭中,竟如春日一般,不似各府的火籠,幹燥無比。


    “曲兄好享受。”盛冉淡淡一笑,解了狼裘,搭在一側。坐了下來,緩緩拿起茶杯。


    “這一世好胎,不享受,豈不浪費。”曲涼煥一笑,倒是坦然。


    盛冉沒接話,一口飲盡了被中茶,雙手微微搓著杯壁,將暖流傳到自己冰冷的手心。


    “你倒是想的開。”


    曲涼煥將他手中的茶杯拿下,又續上,遞了迴去:“是你想不開,這世間規律如此,你我喜與不喜,都沒有辦法。”


    看著盛冉又陷入沉默,曲涼煥問道:“聽說你半個月都未出院門了,你就打算如此了?”


    “嗯。”


    又是一聲嗯...曲涼煥扶額,憐惜的看著麵前眼中無光的人,他仿佛將他剩餘的所有情緒,都在那日的祠堂裏傾倒幹淨了一般。


    “那日謝謝你,”盛冉忽的抬眼,雖仍是低落,但看著曲涼煥,語氣真誠:“我聽說這幾日也是你去東宮幫我解釋周旋的,費心了。”


    曲涼煥笑了笑,擺擺手:“這些倒是小事,隻是你雖不出府門,倒是消息還很靈通。”


    盛冉苦笑:“是我母親,生怕我想不開,每日與我說起你的好,如何難得,要我來你府上登門道謝,如此這般,每日將你的事都說與我聽。”


    “嗬嗬,”曲涼煥輕笑,然後歎氣一聲:“夫人是真的殫精極慮,找我一個外人相勸,也是沒辦法了。太子那邊,你也不必擔心,我幫你解釋過。殿下雖臉色不好,但總歸,過段時日,知道你一心為國,便也不會怎樣的。”


    說道這,盛冉臉上淡淡的笑也消失了,他想了想,還是如是說道:“涼煥,我知你身負家中期許,我不想你為我說這麽多,誤了你的前途。但我確實當日之詞並不是氣話,我習武二十餘年,我當真想的隻是接了盛家的榮耀,繼續守住這大晏的一方國土。”


    曲涼煥還未接話,就聽著盛冉倚在桌邊,眼神飄遠,卻字字清晰的說著。


    “我如此說,你也可以如此轉告殿下,我於府中好生習武,讀兵書,待到用我出征之時,我定鼎力守住大晏,若大晏百年無戰,國泰民安,我便是老死府中,也無愧祖宗天地。”


    曲涼煥心中知曉他的意念,也做了聽他說自己的誌向抱負的準備。隻是這一番老死府中,無愧於天地的話,還是聽得他驚了又驚。


    想起顧懷辰的迴信,告誡自己警惕太子的試探,但若是他下了定論,顧懷辰也願意陪他做賭,並交代了他如何周轉。


    曲涼煥盯了盛冉良久,終是向這個倔脾氣妥協。


    “你知道我後來與盛老將軍如何說的,才解了你的禁?”


    盛冉一點點轉迴頭,搖了搖:“不知。”


    “殿下總歸是盛家骨血,你說了什麽,都不重要,因為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陛下不敢用盛家軍,便是這個道理。東宮,謀士多,軍師多,詭術之才更是不在少數。唯獨沒有一人可得陛下信任,陛下盛年,說到底這江山還是陛下的江山。”


    盛冉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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