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酒醒,夏盼便和沒事人一樣,全然沒有任何變化。


    明澈和眾人說起她前日的異樣,她隻是哈哈大笑道,進宮太壓抑了,陛下太恐怖,嚇得她驚慌失措,迴家了當然要放鬆一下。還說自己身邊沒個保護的心慌慌,讓明澈抓緊訓練臨風和臨熙。


    梨染聽了,並未言語,隻是轉身迴了側院。


    入夜,所有人都在醉花樓忙著,隻有夏盼這個大閑人,搬了幾壇酒,閃身進了一間屋中。


    屋裏的人看了看她,走上前幫她把酒搬到角落:“你是準備把我這改成酒窖?”


    夏盼嘿嘿一笑:“你聽出來了吧,我漏的情緒太多了,你肯定是聽出來了的。”


    梨染輕聲“嗯”了一下。


    夏盼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捧著一壇酒,笑嘻嘻問:“你不介意吧。”


    梨染其實是介意的,但是說到底這畢竟也是人家的地盤,自己才是客人。他淡淡的問:“你不願意告訴他們實情,倒不避諱我看出來?”


    那女子笑的月牙彎彎,滿不在乎:“你除了琴,還在意別的東西嗎?你關係我因為什麽傷心?”


    梨染覺得很有道理,他確實不在意。聽得出來是一碼事,跟他有沒有關係,是另外一碼事。


    夏盼看著他了然的樣子,笑著飲下杯中酒,他連自己的感情都不在乎,哪會在乎她的哀秋傷月。夏盼喝了幾口,長袖一揮,撫上焦離。


    她笑吟吟的,指尖輕彈,轉頭看著坐在不遠處,坐靠著看書的人:“你不是想要那個曲子嗎,我給你。”


    梨染皺了皺沒,目光從書上抬了起來:“你不是要等卉兒做了決定再放我走嗎。”


    她不知為何,微微低下頭,笑的有幾分淒涼:“我想過了,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是不是為她好,都不該左右你的。你們想怎樣都好吧。”


    梨染有些詫異,稍頓後歎氣一聲:“我現在不要。”


    “為什麽,你不是很喜歡?”


    “等我離開那天,你為我送行的吧。”梨染又重新低頭,看著手中的書。


    夏盼點點頭,飲下一杯酒,對他囑咐道:“你不要告訴他們哦,明澈不準我常喝酒的。”


    梨染聲音寡淡:“與我何幹。”


    嘿嘿,夏盼得意的在屋中喝了一壇,才高興地迴了自己房間。至於為什麽選了梨染呢,他性子孤冷,她知道他不關心別的事情。而自己一個人這樣冒險喝酒,總歸是容易不小心把小命搭上的,以防萬一,一個木頭看著自己,也算不錯的選擇了。


    於是三五日,夏盼必會迴醉花樓小住,有時候還會帶上顧博衍,讓臨熙陪著練練劍。


    但都是要來梨染房間喝上幾壺的,有時候梨染心情好還會陪她對弈一局,或是撫琴相聊。但是梨染是滴酒不沾的,酒氣影響琴技,他如此說。夏盼便也就再沒逼過他了。


    隻是那曲曲動人,琴聲勾的兩人如相遇了百年一般。


    夏盼的琴技是時間堆出來的,但梨染是真的天才,夏盼隨意彈出的情緒,他都能感受到,甚至比他自己的經曆,更牽扯他的心魂,梨染道,這便是知音難覓吧。


    明澈卻是在一兩個月後,發現異常的。他最近被夏盼安排忙別的事,再見夏盼時,竟發現她臉色極差。


    他聞到了院中的酒氣,他知道梨染滴酒不沾,於是陰著臉扯過夏盼的手腕,探查她的脈象。


    “你知道你身體裏餘毒未清,不能經常飲酒的。”明澈捏著她的手腕,他的怒氣灼傷了她的眼。


    “我有事情要做的。”夏盼撐著笑了一下。


    “要以你自身性命相搏?”少年滿是困惑,問著一路相伴的女孩。


    當時他們正站在院中的亭子裏,她望著月亮,淡淡的從嗓中發出一個單音“嗯”。


    少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皺著眉,放下她的手。


    過了好久,那女孩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沙啞道:“明澈,我想你師尊了。”


    明澈也看了看月亮:“他知道也會罵你的。”


    這次倒是夏盼笑了,那抹冷白中飄著一許紅色的身影在她腦中劃過:“他是肯定不會的。”


    又是一個月,天已經見暖。邊境也是捷報頻頻,辰王之名,響徹大晏。算著,也該是他迴京的時候了。


    但近一個月,都沒有收到過任何顧懷辰的來信,夏盼還在等,許是戰事正在收官,他分身乏術。可是接下來的信卻讓夏盼心如冰封,那是一封子恆寫的信。


    最擔心的還是來了,顧懷辰躲過了突厥的夾擊,卻沒躲過太子的人。顧懷辰身中蠱毒,是一種西南獨有的秘術,邊境軍醫竭盡所能,也未能將毒去掉半分。


    如今正是大戰的收尾,顧懷辰不準他們大張旗鼓四處尋醫。


    夏盼此時正在梨染屋中撫琴喝酒,好不快活。看著明澈遞過來的紙,她臉上的笑瞬間破散。梨染皺了皺眉,看向二人。


    “明澈,我要去一趟邊境。”


    “我隨你一起。”


    “不行,你陪我前往,我不露麵也就罷了,你若是不在醉花樓,所有人都會知道我不在京都。這不穩妥。我一人即可,防身我還是可以的。”夏盼說的很堅決。


    明澈想都沒想,直接拒絕,聲音冰涼:“不行,那你也別去了。你已把血玉給他,若他有難,自會碎了保命,何須你前往?”


    夏盼不好言說,她不知道顧懷辰對她的話上沒上心,若是他執意不碎這血玉,又當如何。或者說,他根本沒信她的話,隻當她在哄他。


    明澈看她不言,便留了一句:“此事無需再議。”便走出去了。


    “你還是會去吧。”梨染此刻正在擦著琴。


    “嗯,明日準備一下,後日出發。”


    梨染抬頭,似乎有了幾分情緒:“你真的一點都不防著我嗎?”


    夏盼嘿嘿一笑,倒在她的專屬軟塌上,隨手撈起酒壺:“你舍不得我死的,我死了,你就又變成一個人了。”


    梨染淡淡的看著軟榻上酒氣漸重的女子,夏盼說的沒錯,他的世界裏隻有琴,師傅過世後,曲高和寡,這世間便隻剩他自己了。


    而夏盼的出現,仿佛是生命裏閃閃發光的希望。他開始有了牽掛,有了期望,所以他才不遠千裏,隻為了一個傳聞,這世間有人琴藝堪比琴仙。


    多麽驚喜,多麽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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