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這樣嗎?


    說起來她和傅景朝在一起這麽久,他幾乎從沒有像這樣對她肆無忌憚的激烈過。


    喬暮禁不住偷偷在想,她再有一周就可以那個了……


    到時候他會不會也這樣?


    啊……她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急忙捂住發燙的臉站定住,拚命用手拍臉,不用照鏡子也能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這麽迴別墅被人看到怎麽解釋……


    她微微出神之際,肩膀上突然撫過來一隻大手,她嚇的第一反應就去扯開那隻突如其來的手,驚慌中連連後退了幾大步。


    麵前站的是傅景朝,他收迴手,探究的目光盯著她,薄唇往上勾了勾:“暮暮,你一個人在想什麽?一會跺腳,一會捂臉。”


    “我……我嗎?我沒有啊。”喬暮打了個激靈,尤其看到剛剛自己腦海中幻想的對象就出現在麵前,此時她羞澀得腳趾頭都悄悄蜷起來了,換上了掩飾性的口吻問他:“你……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午飯時間到了,過來叫你吃飯。”傅景朝俯身靠近她,強有力的手臂眼看要伸過來摟她,她卻跟驚弓之鳥一樣跳起來,先跑出了別墅大門。


    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身影,傅景朝若有所思的迴頭看了一眼弟弟的別墅,這裏離別墅一扇窗戶很近,依稀間好像傳來女人細細的呻吟和男人的悶哼聲。


    傅景朝步出大門,眼前閃現的是喬暮潮紅的小臉,他的暮暮這是看到別人親熱,從而思春了?


    嗯,這是好事,他以為她年紀小,對男女間親熱和情愛還沒開化,原來他的暮暮不是不喜歡,是沒到時候。


    邢姨果然名不虛傳,不光給她動了手術,還把他的暮暮給激活了。


    他眉桃眼角皆挑起,驟然感到心情無比的愉悅,他更期待一周後她身體的完全康複。


    喬暮一口氣跑進8號別墅大門,冷靜下來一想自己跑什麽?


    她又沒做壞人,頂多就是yy了一下自己和傅景朝做那種事情的畫麵而已。


    她這麽無緣無故的跑,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啊……


    她忍不住又想跺腳,這到底是怎麽了?


    下次她再也不要去傅司宸別墅了……


    喬暮胡思亂想了一通,又怕傅景朝追上來取笑她,急急忙忙跑進屋內。


    樓下,保姆們把所有行李全搬上去了,大廳不再那麽忙亂成一團,喬暮光顧想心事,也沒搭電梯,低頭爬起樓梯。


    足夠五六個人並排走的偌大樓梯間靜悄悄的,她踩著地毯走上二樓台階,低頭的視線中看到一雙粉色拖鞋從上麵下來,她以為是傅芷蕁,正要通過,不經意間的抬頭,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蘇璿看到她像看陌生人一般,旁邊的傅瑾唯瞧著她笑:“我好象記得你,上次我和璿兒結婚,你在休息室和璿兒見過麵。”


    沒想到僅有一麵之緣,傅瑾唯會認出她來,喬暮柳眉擰起,蘇璿也有點臉色僵硬,她本來想裝作和喬暮不熟的樣子,這下好了,還得做戲。


    “是啊,瑾唯你記性真好。”蘇璿隨即露出笑臉,讚許的看著喬暮說:“那次跟你介紹過的,她演我那部小說《遮你一世塵煙》的女配俞梓萌,我有看過劇組送過去的樣片,演技真的不錯。”


    喬暮冷淡的看著笑容燦爛的蘇璿,沒有說話。


    傅瑾唯奇怪的看著喬暮並不熱絡的表情,又看看蘇璿,“璿兒,她叫什麽?”


    蘇璿笑容依舊,語氣卻很是茫然:“好象,叫喬暮吧?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暮,木頭的木還是什麽別的木。”


    喬暮放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握緊,木頭的木?


    嗬,她記得小時候剛會認字的時候,蘇璿教她寫自己的名字,她曾向蘇璿抱怨過,為什麽是這個“暮”,而不是木頭的“木”,木頭的“木”筆畫少,多好寫,這個暮筆畫好多。


    當時蘇璿的迴答是:暮者,晚也。朝霞滿天的時候,媽媽生下了你,那天是媽媽有史以來看到的最美的傍晚,所以你叫喬暮。


    這段對話,無數次在她耳邊閃現過,讓她無數次為自己的名字而驕傲,她喜歡自己的名字,很有詩意,也很有意境。


    然而現在,她聽著蘇璿嘴裏冷漠的說著“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暮,木頭的木還是什麽別的木”,突然她像個諷刺的存在。


    喬暮吸了口氣,朝傅瑾唯扯了一個淡然的笑,聲音中透著一絲僵冷:“不好意思,我有點累,就不陪二位聊天了。”


    說完,她毫不顧忌傅瑾唯的反應,快速上樓。


    樓梯間,傅瑾唯狠狠愣了一下,看著喬暮從容不迫登上三樓的身影,他以前來過這裏一次,知道三樓是二叔的私人空間,隻有主臥室和書房,沒有客房。


    他這個二叔在整個家族中是個特例獨行,神話般的人物,私生活卻簡單,這些年他從沒有見到過二叔身邊有過女人,就連對傅丞睿的母親也是閉口不提,隻向家裏交待說是不小心讓外麵的女人懷上了,那女人聽說在生下傅丞睿當天就大出血死了。


    傅家安排過很多相親宴,二叔從來不去,後來外麵就傳二叔性取向有問題,他也一度懷疑,畢竟二叔年齡擺在這兒,三十二了,連個女人都沒有,就算沒遇到合適的,總有生理需求吧,他這麽一直單著顯得很不正常。


    今天看到喬暮,這女孩一看就剛二十出頭,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滿臉的稚氣,怎麽就和二叔扯上了關係?


    看著她輕車熟路的往三樓跑,像當成了自己的家,似乎他們同居很久了。


    莫非二叔單身這麽多年,原來好這一口?


    傅瑾唯走神的當兒,蘇璿臉色變了變,她最怕傅瑾唯和喬暮相遇,抖摟出她以前的那些事,傅瑾唯是她很愛的男人,他不光給了她愛情,還給了她一個女人最想要的榮華富貴。


    眼看他對喬暮感興趣,如果他和喬暮接觸多了,發現端倪怎麽辦?


    蘇璿想到這裏,手臂圈住傅瑾唯的手臂,佯裝吃味道:“瑾唯,你是不是喜歡上喬小姐了,怎麽老盯著她看?”


    傅瑾唯收迴神,低頭彈了彈她的額頭,笑道:“想什麽呢?她是我二叔的女人,我在想的是我二叔一直以來身邊都沒女人,這次要不是我沒說一聲過來發現,他還不知道要瞞家裏瞞到什麽時候呢。”


    蘇璿長長的睫毛眨了好幾下,不以為意的口吻:“原來是這樣,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娛樂圈競爭激烈,要想上位不是那麽簡單的,被富商包養是很多想走捷徑的女演員必走的捷徑,各取所需,很正常。”


    “倒也是。”傅瑾唯拍拍她的手:“幸好你不是娛樂圈裏的,不過你以後隻能賣小說影視版權,別當什麽編劇,和娛樂圈裏的人混得時間長了,難免被那些風氣帶壞。而且我媽也不是太喜歡你和娛樂圈的人接觸。”


    “知道呢。”蘇璿很聽話的應著,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氣惱,她和傅瑾唯談戀愛的時候,擔心婆媳關係,試探過他的口風,他口口聲聲說他的媽媽有多好,人有多開明,隻要他喜歡的人,他媽媽就喜歡,事實上呢,嫁進了傅家才知道她那個婆婆精明強勢,與他說的完全相反,處處看她不順眼,嫌棄她的出身。


    有了一個令人頭疼的婆婆和一個時刻把婆婆掛在嘴邊的巨嬰丈夫,蘇璿感到了空前的壓力,要想在傅家紮根下去,她的路還很長。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出錯,喬暮就是她豪門婚姻上的絆腳石。


    傅瑾唯和蘇璿下了樓梯,走廊另一頭傅芷蕁站了許久,她最近時刻關注著網上的輿論,想不到喬昕怡針對喬暮的那些大招,最後全部被喬元敬的一個聲明給毀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喬暮是喬家大小姐,那些關於她背後金主的猜測,以及她和傅司宸的黑料全部作廢。


    景朝哥和喬暮的感情也沒有出現裂縫。


    喬暮的粉絲更是漲了幾十萬。


    這個結果,與她當初想的根本不一樣。


    她被喬昕怡給耍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手機進來一個電話,傅芷蕁看著喬昕怡的名字火冒三丈,用力按掉,隔了幾秒,喬昕怡的名字又在手機上跳躍。


    幾個保姆從走廊那邊過來,她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上房門。


    “喬昕怡,我警告你,別再給我打電話!”傅芷蕁吼完這句,眼中氣出了淚意,甩手扔掉手機。


    喬宅。


    喬昕怡聽著話筒裏的忙音,再給傅芷蕁打過去,關機了。


    可惡!


    喬昕怡捏著手機咬牙,傅芷蕁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她想探聽下喬暮的虛實,就必須通過傅芷蕁。


    齊霜成了喬暮的經紀人,而齊霜又嫁給了傅司宸,不日大婚,她推測喬暮背後的男人極有可能與傅司宸有關。


    會是誰呢?


    她冥思苦想,隱隱感覺這個男人來著不小,漓城有本事的男人一共就那麽幾個,能與傅司宸有關係的,大約也隻有他那個平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哥哥——傅景朝。


    可是,可能嗎?


    傅景朝是什麽樣的人物?


    再一聯想喬暮最近幾個月的種種行為,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由危轉安,放眼漓城除了東城集團的那位誰還有這麽大的本事?


    喬暮是什麽貨色,一個跑龍套,高中都沒上完的貨色,怎麽可能入得了出身名門高人幾等的傅景朝的眼?


    但,如果不是傅景朝那會是誰?


    喬昕怡不安的放下手機,在房間內來迴走動,思來想去,總覺得傅景朝的可能性很大。


    那天在一品香居樓下看到的那輛車,雨傘下那男人的身影與強大的氣場……


    整個漓城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保姆過來敲門,大聲道:“小姐,老太爺和老太夫人迴來了,老爺和夫人讓您下去。”


    “是嗎?爺爺奶奶迴來了,怎麽不早說?”喬昕怡麵露驚喜,提起裙擺飛快的下了樓。


    客廳內,喬老太爺和喬老夫人剛進屋坐下,喬元敬聽到消息剛從公司趕迴來,恭敬的扶著父親坐下:“爸,媽,你們不是說要再過兩天迴國的嗎?怎麽提前也不說一聲,我好親自去機場接你們。”


    喬元敬脾氣火爆,卻是個出了名的孝子,國內近年空氣不好,經常有霧霾,喬元敬怕二老身體吃不消,前幾年就花錢在加拿大置辦了房產請了一大堆保姆,送二老去那邊養老。老太爺和老太夫人在那邊嫌冷清,每年總要跑迴來住上一段時間。


    喬老太爺擺了下手,動作緩慢的坐在沙發上:“行了,你的心意我和你媽領了,有司機去接我們就得了。對了,這次我和你媽趕迴來就是看國內新聞上說我的乖孫女找到了,是不是真的?”


    喬元敬心知肚明喬老太爺說的是誰,有意裝不懂,剛好一抬頭看到喬昕怡從那頭的樓梯下來,招手說:“乖女兒,過來,爺爺奶奶想你了。”


    喬昕怡小鳥一樣飛奔過來:“爺爺奶奶,你們可迴來了,我好想你們呀。最近身體怎麽樣?我還打算過段時間不拍戲了,去加拿大看你們呢。”


    喬老太夫人摸摸喬昕怡的頭,笑得慈愛:“我們也想你啊,昕怡,你和牧之要結婚了,我和你爺爺這不趕緊迴來了。”


    “奶奶,昕怡舍不得你們,昕怡想多陪陪你們。”喬昕怡趴在喬老太爺和喬老太夫人的膝蓋上撒嬌。


    喬老太夫人嗬嗬的笑著:“好好,你有這份心就夠了,牧之那孩子人不錯,我和你爺爺也挺喜歡的,既然你們決定結婚,那就結吧,好讓我和你爺爺早點抱重外孫。”


    喬昕怡轉頭看著喬老太爺繼續撒嬌:“爺爺,我沒想這麽快結婚,我還小,我才二十二歲,我想多陪你們幾年,可是爸非說讓我趕緊結婚。”


    喬老太爺冷臉看向喬元敬:“這是怎麽迴事?這天底下哪有父親趕女兒出門的。”


    喬元敬解釋:“爸,昕怡是我女兒,我哪有嫌棄她的道理,那不是牧之人不錯,就算他不去招惹外麵的那些小姑娘,總有愛慕虛榮的要往他懷裏撲,我這不也是為了怕準女婿跑了,昕怡傷心嘛。”


    喬昕怡看了一眼喬元敬,善解人意的對喬老太爺說:“爺爺,你別怪爸爸,他是愛我的,就是我真的不想這麽早結婚。”


    “好好,這事不急。”喬老太爺拍拍孫女的手背,瞪了兒子一眼道:“元敬,你別跟我打馬虎眼,我問你,暮暮人呢?你不是發了一個聲明嗎?當我老頭子不會上網,眼瞎看不見是不是?”


    “爸,哪能呢。”喬元敬否認。


    “你再敢騙我一句試試?”喬老太爺揮起手中的拐杖,一下砸在喬元敬的背上,這一下可不輕,喬元敬挺是硬著沒敢吱聲。


    喬老太爺又指揮道:“你不是在聲明裏說希望她趕緊迴來的嗎?去,趕緊給我打電話給她,我就站在你旁邊,看著你打。”


    老爹動怒,拐杖都揮到身上了,喬元敬不敢不打,在客廳電話裏翻了翻,翻出那天的來電顯示,找到喬暮的電話。


    此時的喬暮人在三樓臥室,保姆又來催了一遍說是讓她下去用午餐,她不敢下去,不知道用怎麽樣的身份麵對樓下的那些人。


    情人?


    情婦?


    或姘頭?


    哪個說出來都不光彩。


    手機突然響起來,她掃了一眼,是喬宅的電話。


    喬元敬嗎?


    打電話做什麽?


    微博上的較量以他敗下陣來,發出聲明為結尾,他怎麽肯甘心,所以打電話來罵她一通出氣?


    她這時候沒什麽心情和他打嘴仗,滑動拒聽。


    少頃,手機又響起來,不是喬元敬,是傅景朝。


    她按掉手機,認命的歎口氣,一麵往樓下走一麵低頭發了一條微信過去:“我馬上下來。”


    餐廳內,大家均已經就位,保姆們有序的上菜,因為來了客人,今天的菜極其豐盛,有很多珍貴食材做出來的美味佳肴。


    傅景朝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左邊是傅丞睿、傅瑾唯、蘇璿,右手邊是傅芷蕁、傅司宸,以及齊霜。


    齊霜今天的打扮有點特別,穿了一條長袖長裙,脖子上係著絲巾,全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


    餐廳門口,喬暮悄無聲息的進來,她快速的掃了一眼餐桌,發現大家都坐著,隻有蘇璿和齊霜旁邊還有空座。


    她默不作聲,自覺的走到末尾的位置,挨著齊霜而坐,拉開椅子剛坐下,空曠的餐廳內響起一道偏冷的嗓音:“誰允許你坐那兒了?”


    刹時,所有人的目光順著傅景朝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喬暮。


    喬暮整個人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唿吸微亂,臉色蒼白,但她極力控製住自己,雲淡風輕的說:“我怎麽不能坐在這兒了?”


    傅景朝指尖敲擊在傅芷蕁麵前的桌麵上,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早說過讓你坐到這個位置,不長記性?”


    喬暮沒出聲。


    餐廳內的氣氛停滯了幾秒,傅芷蕁先受不了了,她緊咬著唇站起來,繞著桌子走到喬暮身側,穩住聲音道:“喬小姐,你過去坐吧。”


    喬暮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她不想動,傅芷蕁就這樣柞在這兒,逼得她不得不起身。


    她慢吞吞的走過去,緩緩坐下後,擺在桌麵上的左手被一隻寬大有力的大手覆蓋住,用力緊了緊,男人沉聲開口:“開飯。”


    大家不約而同拿起筷子,每個人都將剛才的一幕看在眼裏,大家都不是傻子,傅景朝這麽做等於是在大家麵前給喬暮撐了腰,讓人不敢小瞧她。


    這還不算完,接下來所有人都被猝不及防的喂了一口又一口狗糧。


    喬暮低頭拿著筷子吃飯,剛才心情一落一起,起伏巨大,她到現在都有點心裏犯堵,迴不過神來。


    隻希望馬上吃完,趕緊離開,不然她總有種錯覺,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打量著她,像無數根針密密的刺過來,那裏麵有猜忌、有不屑也有嫉妒。


    突然間,她碗裏落下一枚剝好的蝦仁,微微一怔,她盯著這枚紅紅的蝦仁看了一會,才確定是有人放在她碗裏的。


    她一抬頭,旁邊坐著的傅景朝正在剝蝦,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作慢條斯理,不一會又一枚完整的蝦剝好了。


    眾目睽睽之下,他把蝦仁放到她碗裏,並且這次,他視線深深的落在她臉上,口吻滿是寵愛:“別光吃飯,多吃點蝦。”


    喬暮:“……”


    眾人也:“……”


    喬暮喉嚨微澀,一言不發的低頭吃飯。


    緊接著,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蝦仁空降似的往她碗裏放,一轉眼她碗裏變成了一個蝦山。


    喬暮:“……”


    眾人更是:“……”


    旁邊,傅司宸打趣道:“哥,你這是想把大家的蝦都給了你的心尖寵呐。”


    傅景朝若有似無的抬眸,黑沉的眸中毫無溫度:“你有意見?”


    傅司宸輕鬆的聳聳肩:“沒有。”


    他知道他哥不是在針對她,這是在故意做給某個人看。


    蘇璿若無其事的吃著飯,仿佛她對餐桌上的事毫不關心,她不是小姑娘,將近四十歲的年紀,輩分雖不大,但年紀卻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大,人情世故經曆的何其多,自然一眼看出來,傅景朝這是在無聲的宣示喬暮的地位。


    傅瑾唯笑著說:“二叔,你挺會疼人的,這點我得向你學習。”然後真的放下筷子,親手給蘇璿剝起蝦來。


    蘇璿表麵上興高采烈的吃起丈夫剝的蝦,暗地裏卻像在嚼刀片,嚼得滿嘴滿身難受,還裝作開心的樣子咽下去。


    喬暮依舊沒有說什麽,隻是偶爾會抬頭看一眼傅景朝,一開始她還不明白他今天怎麽這麽反常,一會給她換座位,一會又當著這麽多人麵剝蝦給她吃,很快,她琢磨出味來了,他這麽做是在給蘇璿下馬威。


    傅景朝又剝了幾下蝦給她,喬暮看到對麵的傅丞睿碗裏一個都沒有,小聲對他說:“你給你兒子剝幾個啊。”


    傅景朝麵不改色,充分體現了嚴父的本色:“他大了,要吃蝦自己剝。”


    傅丞睿卻撇了撇小嘴,我才不稀罕壞爸爸剝的蝦呢。


    喬暮等了一會,傅景朝真的不給小家夥剝蝦,索性從自己碗裏夾了些蝦放到傅丞睿碗裏,小家夥一看是暮姐姐給的,開心的吃起來,偶爾還會夾上一枚蝦仁舉起來故意在傅丞睿麵前晃了晃,那意思顯然是在炫耀。


    傅丞睿:“……”


    喬暮:“……”


    傅景朝剝完了蝦,手指上自然被弄髒了,側頭吩咐保姆拿溫紙巾過來,喬暮心想拿濕紙巾幹什麽,直接去洗手多好。


    就見濕紙巾拿上來了,傅景朝下巴朝喬暮挑了挑,“你給我擦。”


    眾人又是:“……”


    傅司宸挑著劍眉,肚子裏笑得快抽筋了,他先是掃了一眼傅芷蕁,然後又看了一眼蘇璿,這兩個女人臉上或多或少出現了驚愕與古怪的表情。


    要知道傅景朝一貫在大家麵前的形象是不苟言笑,何幾曾時這麽傲嬌,居然大庭廣眾之下要自己的女人給自己擦手?


    他那個一向不可一世,說一不二的老爹都不可能當著大家的麵讓他媽給擦手指,他哥居然麵不改色的就這樣秀起了恩愛。


    嗯,他要給他哥這秀恩愛打滿分。


    喬暮難為情極了,手裏捏著筷子小聲說:“擦什麽擦啊,直接去洗手,更幹淨。”


    她這樣無疑是當著大家的麵駁了傅景朝的麵子,所有人屏住唿吸,以為傅景朝會發怒,孰料,他寵溺的看了她兩眼,真的起身進了洗手間,默默洗手去了。


    午餐,很快接近尾聲,傅瑾唯夫婦、傅芷蕁、傅司宸夫婦陸續起身走了,傅丞睿要去午睡,唐嬸把他帶上樓去了。


    餐桌上隻剩下傅景朝和喬暮。


    喬暮扒掉碗裏最後一口米飯,一隻大手捏著紙巾伸過來給她擦唇,她無語的搶過來:“好啦,他們都走了,你就不要秀了,我自己來。”


    “誰說我在秀?”傅景朝捏著她的下巴笑了笑,“我這是在真情流露,懂?”


    喬暮哼了一聲:“那如果我配合用濕紙巾給你擦手指,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讓我給你喂飯啊?傅先生。”


    他抿起薄唇,一本正經的說:“嗯,這個可以有。”


    喬暮:“……”


    保姆過來收拾餐桌,喬暮被傅景朝攬著出了餐廳,他與她的手機同時響了。


    喬暮手機上是喬宅的號碼,傅景朝是工作電話。


    傅景朝打了個手勢,他走到外麵接聽,喬暮低頭滑動,再次拒接。


    剛好在這時抬頭見傅瑾唯牽著蘇璿的手下來,兩人一身情侶休閑裝備,看樣子是要出去。


    傅瑾唯想到了餐桌上二叔的舉動,特意停下腳步,朝喬暮點點頭,然後牽著蘇璿出去,不一會聽到傅瑾唯在跟傅景朝的說話聲,好象是在向傅景朝借車出去玩。


    蘇璿剛出月子迴來做什麽?


    真的是坐月子悶壞了,單純出來走走?


    喬暮怔怔的發愣,傅景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呆站在樓梯上,大步過來捏了捏她淨白嬌嫩的臉頰:“想什麽呢?也想出去玩?”


    她還沒迴答,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往樓下跑,一眨眼她被他拉到別墅外麵的車庫那兒,傅瑾唯夫婦在等著開車庫的門。


    傅景朝掌心裏有個電子鑰匙,一按,車庫門自動升上去,瞬間龐大的車隊出現在眼前。


    清一色亮瞎人眼的豪車自不必說,有轎車、跑車、越野車、房車、重型機車,甚至還有兩輛方程式賽車,粗略看上去起碼有二十多輛,簡直是壕中的壕。


    傅瑾唯指著一輛瑪莎拉蒂說:“二叔,借我這輛。”


    傅景朝瞥了侄子一眼,利落的甩手扔過去車鑰匙,傅瑾唯吹了聲口哨,拉開車門:“璿兒,上車。”


    蘇璿頭一迴見到這麽酷炫的跑車,愣了幾秒才坐進去。


    傅瑾唯繞過車身,蘇璿略顯不安的坐在跑車內看向站在遠處挑車的傅景朝和喬暮,下意識的緊握膝蓋上的另一隻手,五味雜陳,假如這裏沒有喬暮的存在,該是多麽的和協,坐著傅瑾唯叔叔的跑車在漓城逛一圈,她玩得會非常開心,也為能有這樣的親戚而自豪。


    可現在,喬暮就像是個不和諧的音符出現在她的視野裏,提醒著她麵前有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炸。


    她這一生坎坷,曆經萬難才得了這麽好的姻緣,不管傅景朝是拿喬暮當個玩意,還是不當個玩意,她都不可能讓喬暮騎到她頭上作威作福。


    帶著跑車引擎特有的轟鳴聲,傅瑾唯一踩油門,跑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駛向別墅門口。


    傅景朝指著一排車問喬暮的意見:“要挑哪輛?”


    眼前的車琳琅滿目像車展一樣,喬暮眼花繚亂,口袋裏的手機剛好在響。


    掏出來看到又是喬宅的電話,她不勝其煩,滑動接聽鍵。


    她用最快的速度在大腦裏組織了所有的防衛語言,卻在電話裏傳來聲音的一瞬間呆在當場。


    電話裏是一把熟悉、慈祥而蒼老的聲音:“是暮暮嗎?”


    喬暮幾乎同時聽出來是喬老太爺的聲音,靜了足有十多秒,才擠出聲音:“嗯,是我,喬老……”


    “暮暮,你叫我什麽?”喬老太爺打斷她的話,接著道:“別像外人一樣叫我老太爺,那樣我可不會開心。你是喬家孫女,一輩子都是我的乖孫女。迴來吧,暮暮,你爸他打小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別跟他一般計較。”


    喬暮喉嚨口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


    “我什麽我?”喬老太爺佯裝生氣唬下聲,轉而又爽朗的笑道:“你爸爸已經公開認迴你了,你呀也該迴家來看看。這些年沒見到你,爺爺天天夢到你,也不知道你現在長什麽樣,有沒有變得更漂亮?”


    喬暮羞怯的握緊手機,不知道要說什麽。


    喬老太爺是她印象中慈眉善目的老人,也是疼愛她和喜歡她的爺爺,六年前被趕出喬家,她就再也沒見過他,此時過往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她竟無言以對。


    旁邊,傅景朝看她低著腦袋拿著手機隻聽不說話,腳下胡亂的踢著一顆石子,邁步過來,站定在她身邊看著她。


    喬暮被他這麽盯著看有點不自在,不再踢石子,隨即背過身去,內疚的開口:“對不起,爺爺,是我不好,我當年把昀兒不小心弄丟了,我實在是沒臉迴去。其實不瞞您說,網上喬元敬發的聲明背後其實有我在推波助瀾,在這兩件事上他憤怒是應該的,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喬昀是喬家上下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外孫,當初收養她和喬昕怡,有一半原因也是喬家找了命理大師算過,喬家缺女,最好有兩個在上麵連著,喬家才會有後。喬元敬求子心切,一口氣收養了她和喬昕怡,果然沒過幾年就有了兒子。


    喬昀是老太爺的親孫子,他的心痛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當年他前後四次因為過於悲痛,心髒驟停緊急送進醫院,在鬼門關上轉了好幾圈才撿迴一條命。


    她又怎麽有臉再出現在他老人家麵前。


    喬老太爺顯得很平靜,和善的說道:“傻孩子,一家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說昀兒的事我這裏有眉目,具體的等你見了麵再談。”


    “昀兒的下落有眉目了?真的嗎?”喬暮緊揪住衣角。


    “這還有假,暮暮,你趕緊迴喬家一趟,爺爺在家等你。”


    喬老太爺放下電話,客廳內一片死寂。


    喬元敬夫婦麵麵相覷,語無倫次的問:“爸,您說……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真的有昀兒的下落?”


    喬老太爺重重的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哼,當年你們夫婦倆異口同聲說暮暮和昀兒的失蹤有關,可你們又拿不出證據,要不是我攔著,你們差點要報警把她抓起來。最後趁我和你媽不注意,你還把她趕了出去。這件事我始終耿耿於懷,去年年底我在加拿大認識一個華人,他兒子開著一家有名的私人偵探所,我花重金請他幫我調查昀兒的下落,查了大半年,已經有了點眉目。”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簡佩差點喜極而泣,連聲說:“我的昀兒……我的昀兒有下落了……”激動中拉住旁邊喬昕怡的手:“昕怡,你聽到了嗎?你弟弟馬上要被找到了……”


    “我聽到了,媽,太好了,昀兒終於可以迴家了。”喬昕怡眼眶濕潤。


    喬元敬也是麵上大喜:“爸,您說的是真的嗎?昀兒在哪兒,我馬上派人,不,我親自去接他迴來,不管多遠,哪怕天涯海角我都要去接他。”


    喬老太爺白了兒子一眼:“我不說了嗎?隻是有點眉目,要是真的找到人,還用你說?”


    喬元敬點頭,急切的問:“那爸,你倒是說說怎麽個有眉目法?人多力量大,我再找別的偵探所的人一塊兒查,總能查到昀兒的下落。”


    喬老太爺閉上眼睛,雙手放在拐杖上,賣起了關子:“這件事我要等暮暮迴來再公布。”


    喬元敬和簡佩互看一眼,雖然暫時不知道昀兒的下落,但有總比沒有強。


    琉璃灣。


    喬暮放下手機,久久傻站著那兒,一隻壯碩有力的手臂摟上她的細腰,她才恍惚間迴到現實。


    “喬家的電話?”傅景朝低沉的聲音問著,縱使她背過聲去,他處在下風口,仍將她的話零碎的聽了一些,拚湊在一起就能猜出個大概。


    喬暮側了側腦袋,身體歪到他懷裏,臉蛋深埋在他寬厚溫暖的胸口,聽著他胸腔裏強有力的心跳,她吸著氣喃喃的說:“傅景朝,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麽快被認迴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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