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了。”黑無常帶著鳶離兜兜轉轉大半天,終於在一間房間麵前停了下來。

    鳶離環視了一下四周,風景不錯,也挺幽靜的,蠻適合居住的。

    “進去吧。”黑無常打開房門,麵無表情地對鳶離說。

    鳶離看著黑無常,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跟了那種冷冰冰的主子久了,他也變得這麽不苟言笑。

    鳶離緩緩地踏進房內,裏麵的擺設挺齊全的,雖不華麗,卻古典而富有韻味,看來王府真的很豪華,就連給奴隸的房間也是如此幽靜恬雅。

    “你先休息一下,待會會有人來給你送衣裳。”黑無常冷冷地說完,便往外走去。

    “無常!”鳶離叫住他。

    黑無常轉身,麵無表情地糾正:“姑娘,在下叫瑞秋。”

    “為什麽?無常不好嗎?”鳶離故作驚訝地睜大眼,“你不覺得你很像黑無常?”

    瑞秋滿臉黑線:“在下叫瑞秋。”

    “隨便!”鳶離不耐煩地揮揮手,“無常,我叫你是有事。”

    “什麽事?”瑞秋唇角抽動,對於鳶離隨口叫出來的名字仍是耿耿於懷。

    “這個嘛……”鳶離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捏了捏右手,猝不及防地出手,對準瑞秋的右眼就是狠狠的一拳。

    瑞秋想不到她突然出手,身子往後踉蹌了兩步方站定。捂住黑青的右眼,他怒視著鳶離:“你……”

    “我?我怎樣?讓你綁我!”鳶離撅撅嘴,嘴角是滿滿的邪笑,再次霍地揮出一拳。

    防不勝防,瑞秋的左眼也光榮地掛彩了,他握緊拳頭,牙咬切齒:“你……”

    望著他那對圓溜溜的熊貓眼,鳶離特別得意自己的傑作:“我什麽我?這是還你給我嘴裏塞臭襪子的!”

    看著他有氣不能發的癟樣,鳶離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無常啊!不用那麽糾結,本來我是要刨你祖墳的,後來我想想,你也是替人辦事,身不由己,所以就改為小小懲戒一下,誰叫我仁慈呢!想改都改不了。”

    “哼!”瑞秋重哼一聲,甩手往外走去,走了幾步之後,他頓了頓:“我叫瑞秋,不叫無常!”說完頭也不迴地去了。

    他一踏出房間,鳶離揚起的唇角瞬間減小弧度,變成寒冽的冷笑。

    冷掃了一下房間,她徑直走向床頭,往舒軟的床上一倒,輕輕地闔上杏眸。好久沒這麽舒服地躺過了,一路的顛簸,差點沒把她的骨頭給拆了,不管如何,先養足精神再說。漸漸地,感覺有了睡意,眼皮越來越重,鳶離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人解開她的腳鐐,還撫摸她的手,臉,好像還在解她衣服……

    解衣服?!一個激靈,鳶離咻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妖冶的俊臉!

    鳶離一看到赫連沐霜坐在床沿,纖長的手指還在自己的腰際滑動,迅速坐起來,冷冷地瞪著他,一臉警惕:“你要做什麽?”

    赫連沐霜唇角輕揚,邪魅一笑,滿是戲謔:“你說本王要做什麽?”

    鳶離看看自己完好的衣物,還有已然鬆開的手鐐腳鐐,臉色好了許多,但語氣還是很冰冷:“別以為我落在你手裏,你就可以隨意妄為。”

    “妄為?”赫連沐霜嘲弄地打量了她一眼,“對你?”

    鳶離一愣,低頭看看自己,一身衣裳破爛不堪,原本的青色變成黑色,髒的不堪入目。雖然沒有照鏡子,但她絕對可以想象得出自己那張俏臉髒成什麽樣。還有鬢發,鳶離拉過一縷來看,很好,全然不見以往的柔順飄逸,又粗又硬如鐵絲,上麵還有幾根雜草插著“錦上添花”。如此看來,自己確實沒有被人家“妄為”的資本。可是,他為何要解她的衣裳呢?

    於是她很誠實地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那不是要問你了?”

    “問我?”鳶離疑惑,他這話什麽意思?

    “本王讓你換了衣裳就來見本王,可本王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你的人影,沒辦法,本王隻好親自來了。誰知一來,就看到你一身髒兮兮地躺在被褥裏,本王可不喜歡不愛幹淨的人。”赫連沐霜笑容更加妖嬈了。所以他就自己動手了。

    鳶離看看窗外,一輪新月懸掛於空中,果真是天黑了。隻是,他為何這麽急著見她?鳶離一臉懷疑地看著他,猛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他是要找她算賬的!這個妖孽,看不出他有那麽記仇!

    冷睨了他一眼:“那也不勞您動手。”

    赫連沐霜突然勾勾嘴角,玩味地看著她:“別忘了,你是本王的奴隸。本王愛如何便如何,你沒有權力質疑,唯有順從。”

    “好像從頭到尾隻有你一個人這麽認為,我從未答應過當你的奴隸。”

    “本王說是便是,你的意見並不重要。”

    鳶離氣結,糾結非常地看著他,問:“你為何一定要禁錮我,一定要我當你的奴隸呢?我就不信你王府還就缺我一個奴隸了。”

    赫連沐霜突然深深地看著她,淡淡地闡述:“你不喜歡當奴隸也可以,那就做本王的侍妾吧。”

    “……”

    沉默許久,鳶離幽幽地吐出:“我還是當你的奴隸好了。”“很好。”他平靜地總結。然後他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快走到門口時,慢慢地飄過來一句:“洗澡水已放好了,給你半柱香的時間洗好。”

    房間內室的折式屏障內不知何時已經搬進一個大大的浴桶,裏麵盛滿了煙氣嫋嫋的熱水,還灑上了很多清香撲鼻的花瓣。木桶旁邊放著一張圓形檀木椅,上麵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套淺藍色的衣裙,地上還放著一雙白色繡花鞋,尺碼跟她的差不多。看來這個赫連沐霜還挺細心的嘛!

    解開衣帶,退下衣裳,一具白皙玲瓏的嬌軀展現在煙斜霧橫的空氣中。

    “嘶——”受到重創的手腕腳踝一觸到水,宛若刀割的劇痛令她倒抽了一口氣。

    害怕赫連沐霜會突然衝進來,鳶離不敢在水中逗留多一刻,皺著眉頭洗了一會之後,她便匆匆地起身換上衣服。

    淡藍色的衣裙穿在身上剛好合身,勻稱又舒適,看起來又嫋嫋多姿,頗有淑女的風範。

    心中劃過一股暖意,這個赫連沐霜還沒有想象中的討厭。

    穿上合腳的繡花鞋後,鳶離坐在梳妝台前擦拭幹自己的青絲,然後用梳子梳直,瀑布般的墨發鋪在後背,直垂腰際。銅鏡中的人兒素麵朝天,淡雅脫俗,俏麗動人的臉上,一雙琉璃般的杏眸不斷撲閃,靈氣逼人。

    鳶離看看虛掩的房門,赫連沐霜離開了嗎?此時不溜,更待何時?靈動的杏眸狡黠地轉轉,她躡手躡腳地朝門邊摸索去。

    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房門之時,有人先她一步打開了。

    赫連沐霜站在門外,看到恢複女兒裝表情微愕的鳶離,幽黑的眼底飛快地劃過一縷奇異的光芒,轉瞬即逝,快到鳶離根本無法捕捉。他淡淡地問:“你要出去?”

    “誰說我要出去?我隻不過是剛剛沐浴完,想要活動活動罷了。”鳶離甩甩手,轉身故作輕鬆地看著赫連沐霜,暗自恨得牙癢癢。

    “那就好。”赫連沐霜笑笑,越過她走到床邊坐下,然後向鳶離招招手,“過來。”

    “什麽事?”鳶離走到距他還有五步遠的地方站住,冷冷地看著他。

    赫連沐霜下巴微動,向著自己旁邊的空位點了點:“坐下。”

    “不必了,我站著便好。”鳶離拒絕,“身為卑賤奴隸的我,怎敢與尊貴的王爺您坐在一起呢?”

    赫連沐霜對於她的譏諷置若罔聞,再次淡淡地說了聲:“坐下。”隻是語氣裏多了不容抗拒的威嚴與霸道。

    心知細胳膊擰不過粗大腿,鳶離不情不願地在他身邊坐下。

    赫連沐霜滿意地扯了扯唇角,突然執起鳶離的左手,不顧她的掙紮,撩起她的衣袖,眉頭漸漸擰了起來。那白玉般的手腕上,遍布著道道青紫的淤痕,無比猙獰醜陋。

    “蹙什麽眉?還不是你害的!”鳶離抽迴玉手,不悅地瞪著他。他這是什麽表情?無辜?她才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路受了多少苦!

    赫連沐霜驀地笑了笑,從身上拿出一個白色瓷瓶子,揭開紅紙蓋,將少許液體倒在他的右手心上:“既然是本王害的,本王自然要補償。”左手執起她的小手,蘸著液體的右手輕輕地在鳶離的手腕上撫摸塗勻,細心而輕柔,確保所有的傷痕都塗上那滑膩的液體。

    鳶離先是感覺手上一辣,接著便是一股清涼的感覺,漸漸地,便是慢慢蔓延開來的舒適感。鳶離怔怔地望著他柔和而美好的側臉,好像看到了一種名為憐惜心疼的東西。心底深處被猛撞了一下,心跳如小鹿亂撞。

    “現在感覺如何了?”赫連沐霜突然抬頭,關切地問她。

    鳶離側側臉,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淡淡地答道:“好多了。”

    赫連沐霜看著她,眼底蘊起了笑意:“腳踝處恐怕也傷了吧?”

    鳶離迴過神來,奪過他手中的瓶子,不自然地嘟噥了一句:“我自己上就好。”

    赫連沐霜淺笑出聲,站了起來:“好,你自己上吧。”言畢便轉身往外走去。

    鳶離捏捏手中的瓷瓶,瞟瞟他離去的背影,再摸摸自己微微發燙的雙頰,心想自己一定發燒了。

    她不知,一種叫做感情的東西,漸漸在她的心裏萌芽。然而,正是這東西,將她慢慢推向滅亡的深淵,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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