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京之前,母親更是千叮嚀萬囑咐,說這位寧妃娘娘是宮裏的禁忌,千萬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寧妃娘娘的事。


    所以她猜測,也許寧妃娘娘的死另有內情,所以所有人都諱莫如深?


    朱由校見她突然之間站住了,關切地問她:“怎麽了?累了嗎?”說話間,他已經攬住她的腰身,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裏。


    思顏隻覺得他的掌心溫熱,抬頭見他的神色並無異常,好像並不把這翊坤宮放在心上的樣子。她張了張口,想問他一句,可是思前想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朱由校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翊坤宮的牌匾,微皺起眉頭問她:“還在想魏忠賢的事呢?他戕害後宮嬪妃,左右朝政,朕不是不想治他的罪,隻是現在還不能。”


    思顏聽了這話,心想莫非寧妃娘娘也是魏忠賢害死的?迴頭一想,在這深宮之中,除了那個閹人,誰還敢對皇上的貴妃下手呢?


    “皇上深謀遠慮,思顏相信皇上。”她輕聲說道。


    朱由校點點頭,牽著她的手,走過了翊坤宮的大門。


    翊坤宮的大門後麵,一個懷抱拂塵的黑影一閃而過。


    *


    這幾個月,陽光在江南對魏忠賢在京城的所作所為也時有耳聞,隻是現在時機未到,她也不急著跟他正麵交鋒。


    算算時間,思顏現在已經進宮了吧?雲峰說思顏入宮以後與他幾乎形影不離,隨身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那麽想讓張君耀進宮以後不跟思顏見麵是不可能的。至於他們見麵以後怎麽發展,她也隻能靜觀其變。


    張君耀參加了秋試,一舉中的,再次名揚鄉裏,不過卻未見他有多少欣喜。隻是來明月小築的時候少了,偶爾過來,也隻是徹夜練劍,不再吟詩作賦,也不看詩書。不過,他依然會給陽光準備一壺美酒。兩個人的書信往來,也從未斷過。


    陽光見他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練劍上,忍不住問他:“兄台為何棄文從武了?莫非是想年來考個武狀元?”


    沒想到張君耀的迴答極為狂傲自負:“家父叮囑君耀,他日到了京城,不可太過惹眼,不必高中狀元,奪個探花即可。父命難違,君耀隻能長劍當舞,以慰寂寥。”


    陽光明白了:原來是他爹謹小慎微,怕他到了京城以後太過招搖,會招惹來禍事,所以不敢讓他鋒芒畢露。這對一個恃才傲物的才子來說,也確實殘忍了些。他這是憋屈呢。所以幹脆不溫書,隻練劍了。反正隻要個探花而已,詩書文章看了也是白看,練了也是白練。


    張君耀的這份驕傲也不是平白來的。就連雲峰都說過,若論詩書文章,當年能超過君耀的,不超過兩個人。


    沒錯,他的意思是說唯一在才華上能超過君耀的,就是他這個千年老道。


    但是從顏值上來說,他這個修煉千年的老道,還是輸了一截;當然,他是不會承認他的顏值不如她的!


    不過後來,朱由校還是禦筆欽點了他的狀元。


    陽光沉吟了一下,給他留書一封,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隱秘地方:“君此去京城,天命所歸,望君珍之重之,以天下百姓為先,不為兒女情長所迷,不負天子知遇之恩。”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她是希望他到了京城,跟朱由校相見之後能好好的輔佐他,而不是覬覦他的女人。


    給他留下這封信以後,陽光迴到客棧,取下臉上的人皮麵具,就著燭火燒掉;然後又換上一副新的人皮麵具,趁著夜色,乘一匹快馬,離開了蘇州府,直奔京城。


    幾天後,張君耀迴到明月小築,看到她的留書,沉吟良久:他本無意於官場,今年秋試中舉,也隻是為了光耀門楣;隻是父親在京中的好友聽說他中舉,極力相邀,父親忌憚對方的權勢,不好推脫,才讓他去京城暫住備考的。


    而這幾個月跟他鴻雁傳書的這位神秘人物,從平日的言談中看來,也並不是世俗之人,那他為何又言之鑿鑿地說出這樣的話呢?他到底是什麽人呢?


    *


    陽光再次迴到京城的時候,魏忠賢已經是東廠提督,把錦衣衛和東廠牢牢地掌控在手中。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東廠暗中培養了一批殺手死士,專門做那些燒殺搶掠見不得人的勾搭。


    能進東廠效命的人,都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一般人想進還沒有資格進去。


    月黑風高夜,東廠的大門緊閉,熊熊燃燒的火把把院子裏照得燈火通明,幾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在進行一場殘酷的廝殺!勝者進東廠效命,敗者死!


    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歪著頭,一雙利眸盯緊了場中一個殺氣騰騰、麵色陰鬱的少年!殺的人多了,什麽人適合做殺手,他也一目了然。


    隻見那少年出劍極快,而且招招都直奔要害,經過一場混亂的廝殺,已經有四個人死在他的劍下了。


    男人不過略沉吟的功夫,他手中的利劍又穿透了第五個人的胸膛。


    “漂亮!”男人招招手讓他過去,漫不經心地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抽出長劍,把麵前的屍體踢到一邊,隨手在袖子上抹掉了劍上的血跡,走到他麵前,傲然說道:“我叫——東!方!不!敗!”


    男人隨手從懷裏取出一個腰牌扔給他,隨口說道:“前日三十五號死了,以後你就是三十五號!把衣服換上,跟我走!”


    陽光手裏拿著腰牌,心想這為了這塊腰牌我殺了半宿的人,結果連個名字都沒有,就剩下一個數字了。


    她來這裏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知道,她的手上不沾點兒血是進不了東廠的。她今天晚上殺這些人倒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反正這些人也是亡命之徒,早晚要死的。


    不過她也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她一腳踏進了東廠的門,以後手上的殺孽不會少了。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跟魏忠賢的較量,才剛剛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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