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刑一路頂著大雪迴到住處,赤焰見他迴來了,上前把幫他把大衣脫下,脫衣服的時候忽然發現他的臉上居然有一個掌印,此時掌印已經微微隆起,半邊臉頰紅腫不堪。


    “門主,這是怎麽了?”她驚訝地問道。在她的記憶裏,還沒有誰敢扇門主的耳光,他今天是惹了誰了,居然這麽狼狽?


    虞刑陰沉著臉瞟了她一眼,她趕緊低下頭移開目光,從衣袋裏拿出一個翠綠色的翡翠葫蘆,掀開壺嘴,從裏麵到處些許白色的藥粉,在掌心攤開,小心地敷在他紅腫的左臉上。這藥粉是平日她自己用的,消腫止痛是最好的,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她這個不可一世的主子居然也有挨打的一天。


    敷上了藥粉,虞刑的臉上紅腫頓消,刺痛的感覺也消失了,他把琴放在琴案上,隨手撥弄著琴弦。青冥在小爐上溫上好酒,在香爐裏點上了龍涎香,室內的香氣漸濃,而琴聲卻依舊是不緊不慢清冷的調子。


    鄧永泰循著琴聲從外麵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看著他笑道:“剛才的事我聽說了,你簡直是用生命在拍未來大舅哥的馬屁,這等膽色真讓我等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虞刑依然不緊不慢地撥弄著琴弦,悠然說道,“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浩磊在李雲峰手上,鍾先生投鼠忌器,自然是不敢把他如何;而佛家和陰陽家一直與世無爭,他也不便出手教訓;所以他這口氣隻能撒在刑家和兵家身上,現在兩家的執掌已經被叫去解釋前因後果了,一頓責罵是免不了的了。不……如果隻是挨一頓斥責還是好的,隻怕以後刑家和兵家的日子要不好過了。”鄧永泰說著。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這個結果,才是你想要的吧?”


    虞刑微微一笑,琴聲卻越發清越起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撤了兵家那位的兵權,再換了刑家的執掌。你們鄧家這些年被申家壓製不得喘息,這個結果。於你們也並無壞處。”


    這琴音聽得鄧永泰心煩意亂。卻又掙脫不得,他的額頭上開始冒冷汗,卻依然強撐著笑道:“你這話倒是貼心。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刑家失勢。刑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要受到牽連,我鄧家的日子又豈會好過?怕是漁翁得利的另有其人。”


    琴聲漸漸高昂,繼而婉轉纏綿,虞刑的臉色漸漸冷厲。“那又如何?”


    “你們巫家與我們刑家有恩怨,與其他幾家也有恩怨。當然是樂見其成。可是還是那句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我們幾家同仇敵愾,共同進退,我刑家的日子不好過。你除掉的是一個勁敵,也是一個最大的盟友,恐怕這才是李雲峰打你的真正原因。”鄧永泰站起身。伸手覆上他的琴弦。


    隻聽一聲仿似金屬斷裂的脆響,最高音的一根弦猝然折斷。琴音也嘎然而止。


    虞刑站起身,直視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綻開,目光卻越發的冰冷:“永泰,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鄧永泰捂著胸口,緊皺著眉頭,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殷紅的鮮血全部噴在了虞刑純白似雪的衣袍上。


    *


    而此時,李雲峰和永行大師也走在迴去的路上。大雪一直在下,鋪天蓋地,沒玩沒了。地上的積雪已經很厚了,長靴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這一僧一道走在雪中,也頗有遺世獨立之感。


    李雲峰看著天上飄飛的雪花,心中忍不住感慨:就是這個地方,千百年來,他千百次來過的地方。他看著這裏從當年的一片荒林,漸漸的起了府邸,建了宅院,後來又建了道觀,後來又建了廟宇,最後又被刑家圈為己有,到現在,建成了比當初規模大上百倍的軍事禁區。這個地方曆經這麽多年,終於牢牢的掌控在同道中人手中。


    “不知道刑家和兵家要如何向那人交待。”他微皺著眉頭說道:“此事因我而起,卻要他們無辜受過。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會是這個結果,真是低估了巫家那位的膽子。萬一刑家和兵家因此受了牽連,他巫家要如何收場?”


    永行大師手持念珠搖了搖頭,念了聲佛號,說道,“依老衲看,虞門主把禍水東引,是在為你解圍。”


    李雲峰聽了這話,又是一愣:“大師何出此言?”


    永行大師微微一笑:“道友想想,今天鍾施主跟你說的那句話,如果虞門主不插言的話,你要如何應答?”


    李雲峰微皺起眉頭,迴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當時鍾先生說,如果浩磊日後在他身邊有任何閃失,他就要拿在場所有的人陪葬。


    ……是的,他不管怎麽應答,都要勢必要得罪其中一方,都要失掉一方的人心。虞刑那番話確實幫他解了圍,可是他那些話一出口,連累刑家兵家是其次,首先就把巫家搭進去了,依他對虞刑的了解,他就算想幫他解圍,也沒有善良到那種可以舍己為人的境界的,那麽,他到底圖什麽呢?


    迴頭再一想,他這招也算兵行險著,一來給道家解了圍,二來,鍾先生雖然震怒,但是畢竟還要依恃他們這些異能人士,也確實不會趕盡殺絕。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刑家和兵家受的牽連是最大的,但是也不會太傷筋動骨,如果刑家失勢,對巫家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在過去的多少年裏,巫家和刑家也不過是泛泛之交,即使有過來往,也不是什麽好的體驗。


    這件事越想越千頭萬緒,他不由得又歎了口氣:“或許是我對他的成見太深,有什麽事總往陰謀裏想,反而看不到最簡單的本質。”


    “無妨無妨,關心則亂,人之常情。”永行大師笑著說道:“事已至此,一切順其自然吧。”


    李雲峰點點頭:此時,不順其自然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等明天形勢明朗了再做計較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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