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麽說,可是想到另一種可能,沈榆還是蔫巴巴的,於是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容與叫他吃飯的時候才耷拉著肩膀走了下來。“不高興?”這會山陶還沒迴來,容與便不隱藏自己的想法,幫沈榆整理好他的頭發,低頭問道,“因為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沈榆搖頭,緩慢說道:“我想了一下,這種事情,還是等到解決宋家之後再說吧,到時候我再給你迴複。”那時候,容與應該也恢複記憶了。“好。”容與捏捏他的鼻尖,然後拖著沈榆的臉頰,讓他看著自己,好笑說道,“所以就是因為這個菜這麽蔫巴巴一下午?有什麽話和我直說就好了,我又不會說你。”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榆眨眨眼睛,忽然有些眼熱。好像總是這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容與都不會生他的氣。“如果,你以後想起了一些東西,還會繼續喜歡我嗎?”沈榆揪住他的袖子,小聲問道。他難得這麽失落,以至於容與都沒有注意到他話裏的一些奇異之處,心思都用在了安慰他上麵:“當然,還是說,你覺得我是滿嘴胡言,不好好思考,腦子發熱直接做決定的人?”沈榆果斷搖頭。“那就對了。”容與撫摸他的臉頰,“小榆要對我多點信心啊。”沈榆抿唇,然後點點頭。等到他乖乖吃飯,容與才開始迴想剛才那句話裏的疑點。沈榆說,當他以後想起一些東西的時候,會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難不成,他的記憶果然有些問題?也許,和冥府有很大的關係。不過,無論如何,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就是了。隻是若是他的記憶有缺失,就希望等到日後迴想起來,他能幫助沈榆,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第48章 沈榆他們也沒有閑著, 一直密切關注宋家那邊的消息。讓他意外的是,柳雪和他姐姐居然是柳家的人, 之前也和宋家合作過, 所以給沈榆這邊也帶來了不少消息,比如說最近宋文彥忙得焦頭爛額,一邊要應付公司裏的一筆爛賬, 一邊要應付警察的問詢,最後還要應付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說到被記者追問的時候,柳雪狂笑不止。雖然這些記者和之前的狗仔不一樣,但是宋文彥也算是遭了報應, 感受到了一遭她姐的遭遇。不過不同的是她姐可沒害人,而這宋文彥卻是徹徹底底的垃圾。想到在錄像裏看到的那些畫麵, 柳雪就替沈榆不值得。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父母啊。而且她和網友的視角還不一樣, 知道這世界上確實是有些詭異的事情的。甚至還親眼見了那個鬼害他姐姐的事情,所以也有猜測宋家夫婦把沈榆丟掉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再加上那件血衣。柳雪忍不住提醒道:“小榆, 你一定要小心宋家啊, 誰知道他們背地裏會幹什麽事情?”“好,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沈榆掛了電話,看向容與, “我覺得現在時間很合適, 趁著宋家不知道的時候,過去找一找花園裏的問題。”這次容與沒有攔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感覺自己最近發生了一些不同, 比如說以前需要水火輪才能施展的力量,現在似乎也能輕微施展,隻是沒有那麽強罷了。難不成,是代理冥王的特別福利?雖然不清楚真相,但是現在正好可以用上。晚上的時候,沈榆一行人到了宋家外圍。這次他們過來的人還是和之前一樣,沈榆,容與以及柳如清。為了隱蔽性,也防止宋家這次有針對鬼魂的手段,所以柳如清和容與待在外麵,沈榆一個人獨自進去。現在也沒有什麽好隱瞞身份的,沈榆腳步輕盈越過外麵的圍牆落入內部。繼而輕車熟路向著花園的地方趕去。他速度很快,再加上宋家本就大得空曠,很少有人晚上還外出,所以沈榆行動基本沒有阻礙。宋家的花園很大,幾乎包圍了主宅,周圍的各色鮮花盛開,但因為上麵附著的陰氣,夜色下竟然顯得妖豔。沈榆順著絲絲縷縷的陰氣,來到花園中最為陰冷腐臭的地區。這裏距離主宅已經很近了,沈榆之前預估過距離,大概從白芹和宋文彥的方向看下來,剛好能看到這個位置。不過沒有關係,沈榆可以做到阻擋他們的查探。陰氣從沈榆周身蔓延開來,如同幕布一般,將這塊地區全都遮住。這樣便可以扭曲周圍的景物,讓房間裏的人看不到沈榆的情況。不過沈榆覺得,最近的宋文彥和白芹估計也沒有心思關注這裏,聽說現有的一些證據對他們很不利。宋家名聲驟降,兩夫妻也不得不配合調查。就連宋哲文都請假迴了家,許久都沒有迴到學校了。都這個點了,兩人還沒有迴房間休息,隻能隱約看到客廳的房子亮著。沈榆用陰氣幻化出一把小鐵鍬,先把手機立起來,對準麵前的地麵,然後用鐵鍬一點一點挖了起來。一鏟子落下去,下麵像是有無數張章魚的吸盤一樣,將他的鐵鍬牢牢地吸住,沈榆困難地□□,就發現麵前的土地上居然仿佛滲出了血一般,就連鐵鍬都變成了不詳的黑紅色。沈榆沒有懼怕,繼續換了個方向,然後下去了一鏟子。同樣的力量纏繞著不讓他拔出鐵鍬,沈榆這次卻直接用陰氣探進了土堆裏。裏麵的東西立即像是碰到了天敵,驟然鎖了起來。這下子沈榆鏟土的速度當即快了很多。大約挖了有半米左右,攝像頭下的坑洞裏,隱約能看到一些像是血液脈絡一般的根莖纏繞在一塊一塊土石之中。沈榆盡量放輕自己的動作的,然後刨開麵前的土堆,伴隨著鐵鍬觸碰到硬物上的觸感,沈榆將土撥開,然後看到令他雙眸驟縮的一幕。一隻手在散開的土層中露了出來。他掐滅手機的攝像頭,立即給容與打了個視頻通話。“怎麽樣?”容與看他安然無恙這才問道。“報警吧。”沈榆將攝像頭對準那隻手,神色凝重,“這裏果然有問題。”“你先出來,小心別被發現了,我這就報警。”容與神色嚴肅下來,當即和警方聯絡。“我再往下挖一點,我不在這裏,我害怕被宋家發現提前移走裏麵的東西。”容與還要再勸,沈榆卻已經說道:“現在是盡快報警,我肯定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容與也知道他說得對,隻能無奈提醒他小心一點。沈榆這邊關了電話,正要往下麵在挖一下,忽然,圖層中的那隻手驟然伸出,拽住了他的手腕。白骨的冰涼,屍體的腐朽氣息以及泥土的濕潤感一下子全都纏繞在沈榆周圍,讓他神色立即不好看起來。而隨之,那圖層下也有另一隻手竄了出來,將沈榆的手是死死攥住,繼而,一股難以想象的距離將他扯著下坑洞之中砸去。無數的紅色經絡從手向著他的手臂纏繞,像是蟲子一樣,使勁吸附在他的皮膚上,沈榆神色一厲,尾巴像是利刃一樣向著那些紅色經脈割去,哪知道這東西看起來柔軟,實則極有韌性,第一下居然沒有割斷。沈榆當即將陰力覆蓋在尾巴上,順勢繼續割去。那柔韌的經絡像是遇到了天敵一般,瞬間斷成了兩截。斷掉的經脈沒了生氣,耷拉到地麵之上,上麵的橫截麵立即從深紅色變成了不詳的黑色,之後就如同枯萎一般耷拉在地麵之上。沈榆抬腿想要暫時從小坑旁邊退離。那剛才還在裝死的經脈立即掙紮起來,接著,從裏麵飛出一具屍體,它已經不知道在裏麵待了多久,身體都腐爛了一半,隻能從骨頭以及軀體隱約看出是個男人。而在他的背後,腳底甚至是手掌上,都有無數條血線一樣的經脈將他牢牢鎖住,就像是控製他的繩索,而這屍體則成了提線木偶,揮動著石頭一樣的手臂向著沈榆橫衝直撞而來。沈榆側身躲過襲來的攻擊,繼而攥住那人手臂,身後的尾巴同時甩了出去,將屍體打得“哢嚓”一聲。短暫的行動不便之後,在經脈的控製下,屍體立即向著沈榆繼續攻來。看起來,要想讓這東西停下來,還得破壞了那後麵控製他的奇怪東西才行。想到此處,沈榆頭上龍角與身後龍尾閃爍幽深光芒,繼而化作一柄劍落在他的手中。沈榆持劍向著脈絡刺去。-另一邊,被沈榆用陰氣屏蔽了周圍情況的宋家人還不知道一牆之隔發生了什麽。宋文彥這兩天求爺爺告奶奶結果都沒有辦法緩解自己這邊的頹勢,隻能無奈地坐在沙發上。白芹的臉頰上,不知道是因為疲勞還是恐懼,原本青春像是停駐的麵容此時更是長出了細紋,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至於宋哲文,卻更像是最可怕的那個人,整個人都頹唐下來,甚至看起來虛弱無比。麵對無力維持以往身份的父母,他冷聲說道:“現在急有什麽用,倒不如趕緊和大師商量,看看要怎麽用沈榆度過現在的危機。”他這副態度如果是平常宋文彥肯定要怒斥這番,不過這段時間宋文彥已經把能生的氣都生了,可一點也沒有解決問題,隻能冷哼一聲,然後給烏道長打電話,結果電話剛過去,那邊自己傳來道士的冷聲催促:“我正要告訴你們呢,你們現在在哪?花園被動了怎麽一點都沒有發現?”“什麽,花園被動了?”宋文彥站起來,整個人冒了一身的冷汗。這段時間的日子已經足夠成為他的噩夢了,可要是花園裏的東西被發現,那麽他可是連周旋的機會都沒有了。想到這裏,宋文彥瘋了一樣向著花園的方向衝去。白芹和宋哲文都聽到了那話,兩人也不是不知情,同時神色一變向著花園的方向衝去。結果到了那裏,他們卻驚訝發現,裏麵的東西並沒有被動,反而和之前一模一樣。宋文彥立即將情況告訴了烏道士,得來那邊否定的答案:“不可能,我的陣法絕對被動了,並且一直在被破壞。你們再仔細看看,我那邊的符也一起用了。”宋文彥之前為了自己的安全,特意和烏道士買了幾張符,此時聽到了這話,心裏雖然肉痛,可是為了自己的安危,還是不得撕開自己手中的符。符被撕開,立即化作一道光箭向著麵前的虛空砸去。“真的有東西?”宋哲文神色難看。而宋文彥的心情不會比他更好,因為他每天都看著這裏,自然能看到,光箭對準的,就是他埋了屍體的地方。而現在,那裏被人造訪了,有人想要挖出來裏麵的東西,想要害死他。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宋文彥眼睛通紅,發了狠勁一樣撕碎手中的符,看著一張張符全都砸向了麵前的虛空,而那裏本該空無一人的地方,隱約傳來什麽碎裂的聲音,當即看向白芹和宋哲文:“你們的符呢?都給我。”白芹向後退了一點,有點不願意。宋哲文也勸說道:“可是這些符有些是大師留下來保護我們的安全的,要是沒有了,那些鬼來報複怎麽辦?”“蠢貨。”宋文彥直接罵道,“等到裏麵的東西被挖出來,不用那些鬼來報複你了,警察就能直接把你帶走。再說了,那些鬼都被道長鎮壓,能對你造成什麽危害,可現在這事要是阻止不了,我們都得玩完。”他平時積攢的威壓以及話中的意思終於讓白芹和宋哲文猶豫了一瞬,最後兩人還是把自己符拿了出來。宋哲文給的時候留的個心眼,想給自己留一張。宋文彥數了一下,陰沉的目光注視著他。“怎麽少了張?”“少了嗎?”宋哲文不動聲色皺眉一下,然後在自己衣服裏扒拉,最後將藏起來的那張偷偷從指尖塞到了一個小口袋裏,然後拿出來給了宋文彥,“之前我單獨放出來一張護身,結果忘了。”宋文彥也沒說當沒當真,隻是冷哼一聲然後將這些符全都收了起來,繼而開始緩慢撕碎手中的符。不是他不想快點,隻是手中這些符似乎在他剛才的連續撕碎後,逐漸效果變緩。按照烏道士的說法,這些符到了後期要慢點才能發揮效果,否則隻會導致能力越來越弱。而宋文彥隻能死死地盯著那道好不容易被符砸出來的裂縫,一旦時間一到,就開始撕碎符。而如他所願,那道符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露出裏麵的人。可同時,他們也沒有注意到,時間正在一點一點流逝。當最後一道符落下,沈榆維持出來的屏障碎裂。同時,外麵傳來腳步聲,有人喊道:“待在這裏別動!”散開的屏障裏,沈榆手握長劍,腳下是一個挖出來的坑洞,而他的目光,透過那些消散的光點,投射在宋文彥三人身上。手中的劍在被後來的人捕捉之前化為光點消散幹淨。微風吹起沈榆的發絲,繼而緩緩落下。空氣中腐臭的味道似乎終於消散了一些。一群人湧了上來,將他們圍住。為首的警察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沈榆緩緩點頭。剛才他在裏麵斬殺那些經脈,已經斬斷了七八成,剩下的一些在警察到來以後,他們身上的煞氣便鎮住了麵前的這群鬼。其中一位上前觀察坑洞,看到裏麵的屍骨後和同伴點頭。真得涉及到埋屍案,眾人的神情都是一肅。“你們誰報的警?”“我的同伴。”沈榆說罷,後麵傳來容與隨之而來的腳步聲。他手裏還拿著手機,沈榆和他點頭表示自己安全無恙。“這裏被我們接管,剩下的恐怕需要你們跟我們走一趟。”沈榆沒什麽,點點頭。宋文彥那邊卻已經嘴唇顫抖一言不發。沈榆和警察一起看過去。望著那雙冷漠的對他們沒有一絲感情的視線,宋文彥像是忽然反應過來,指著沈榆說道:“是你,我知道了,你是來報複我們的,對不對?”這話怎麽聽都有些詭異。幾個警察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大約卻明白了今天這事恐怕能挖出一個很大的故事。畢竟這花園裏的屍骨,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了。容與和沈榆是在一輛車上的,兩人在車上很安靜,容與摸了摸他的頭發當做安撫,之後也沒有在做什麽多餘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