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蕭伯廷躺在病床上,手裏捏著剛剛打完電話的手機,滿臉都是笑意。


    雖然今天他被那幫流氓們打得很慘,渾身上下都像是要被拆散了一樣,但他卻因禍得福,得到了沈念喬母女倆的關心跟照顧。


    剛剛馨兒給他打了電話過來,告訴他,她跟媽媽正在來醫院看望他的路上,媽媽給他煲了營養湯,馨兒偷偷告訴他說,那個湯媽媽足足熬了好幾個小時,叮囑他一定要全部喝光光。


    接完電話後,他的心裏別提有多暖,可惜他傷得都是皮外傷,今晚住一夜明天就得出院了。


    「唉,要是能再多住上幾晚,該有多好啊。」蕭伯廷望著天花板,心裏美滋滋地念想著。


    此時的他,都已經有些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們母女倆了。


    他獨自一人靜靜地幻想了一會兒,過了約莫五分鍾,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使得他本能地想到了沈念喬跟馨兒。


    不會吧,這麽快就來了?


    蕭伯廷驚喜地坐了起來,套著石膏正骨器的脖子,往前伸長了出去,遲疑了片刻,方才出聲應答過去,「進來。」


    得到應許聲,門外的人,手裏提著一籃子水果,步伐矯健地踏了進去。


    蕭伯廷一臉的笑意,在看到推門走進來的顧彥哲時,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退了下去。


    直到顧彥哲走到他的床前來,他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不見了。


    顧彥哲徑直走過來,將手裏的水果籃往床頭櫃上放了上去你喲,再又轉過臉來,略帶淺笑地看著神情木訥的蕭伯廷。


    「怎麽?這麽不待見我?」


    蕭伯廷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一時之間有點接受不了,盡管他顧彥哲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自己麵前,可他的目光始終不自覺地往門口的方向瞟了過去。


    看了幾眼,確定不是她們母女,他才收起眼眸,轉而落到顧彥哲的身上。


    啟唇,淡淡地反問道,「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探望探望我的好兄弟啊。」顧彥哲眉梢一挑,晃動著身子,往他的床沿邊上移了過來,轉身就坐了下去,伸長了手臂,一邊笑著,一邊在蕭伯廷的肩膀上麵拍打起來。


    蕭伯廷不是一天兩天的認識顧彥哲了,就算他說了是來探望自己的,他依然覺得這裏麵有什麽貓膩。


    提眸。怔忪地看著他,直截了當地脫口而出,「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到底來做什麽?」


    「嗬嗬,不愧是兄弟啊,還是你最了解我。」顧彥哲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燦爛,他又提起手來,在蕭伯廷的肩膀上麵拍了兩下。


    「還能做什麽呢?當然是來跟你聊聊……那個你我都深受其害的女人唄!」


    「顧彥哲,念喬不是你想的那樣!」蕭伯廷一聽到顧彥哲諷刺沈念喬的話語,情緒就變得特別激動,不顧自己受傷的身體,激動地坐立起來,眼疾手快地反駁道。


    顧彥哲聽完他對沈念喬的稱唿,苦澀地大笑起來,「念喬?叫得可真夠親密,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呢!隻可惜,五年了,她沈念喬隻給我顧彥哲生了女兒。」


    「馨兒的身世,你都知道了?」蕭伯廷方才太過激動,反應有點大,一不小心弄痛了自己,他忙用手撐著自己的後腰,反問過來。


    「你都知道了,我這個親生父親,怎麽能不知道呢?」


    「那你打算怎麽做?馨兒她對念喬很重要,是她一個人從小拉扯大的,她失去什麽,都不能失去馨兒。」


    「那又怎麽樣?」


    「顧彥哲,你不能那麽自私,無情!」


    「我自私,我無情?姓蕭的,所有人都可以這麽罵我,偏偏你們這對狗男女沒有資格!」顧彥哲的情緒。被蕭伯廷的指控一觸即發,他激動地從他的床沿邊上站起身來,揚起手來,兇神惡煞地指著他咆哮道。


    蕭伯廷本來還想說點什麽,那些藏在他心裏的話,好不容易滾到了喉嚨底下,眼看著就要說出來了,卻又被他咽了下去。


    為了自己的私念,他不能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


    一旦說出來,可能他跟念喬就再也沒機會了。


    他自我醞釀了一會兒,抬起臉來,目光怔怔地看著顧彥哲,語氣堅定地說道,「沒錯,我就是喜歡念喬,以前是因為念在我們兄弟之情,我才選擇了退讓,讓念喬留在你身邊。可是她跟你在一起三年多,她從來都沒有快樂過,你每天隻知道工作,也不知道關心關心她。而你的母親,從她嫁進你們家門的那一刻起,就開始嫌棄她,處處刁難她,因為生孩子的事情,差一點就把她逼成了神經智障。


    顧彥哲,我現在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再讓你傷害念喬,從今往後我會留在她的身邊保護她,讓她過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嗤!就你這個樣子,也能保護她?我說蕭伯廷,你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顧彥哲熱嘲熱諷的目光,將蕭伯廷從頭到腳輕掃了一遍,冷嗤道。


    遭到顧彥哲的諷刺,蕭伯廷還真有點無言以對,氣勢明顯弱了許多。


    顧彥哲並沒有因此放過對他的羞辱。他不慌不忙地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張沈念喬的入職zq的職業申請單,動作招搖的舉到蕭伯廷的麵前去。


    蕭伯廷一看職業申請單上寫著「沈念喬」的名字,心底一慌,眼眸掙得特別大,焦急地反問過來,「這是什麽?」


    「老弟,這白色黑字的寫得這麽清楚,你都看不明白?」顧彥哲眯起眼眸,先是變相地嘲諷了他一下,再又指著前排的一些黑字,嗓音嘹亮地念給他聽,「沈念喬將於6月25日正式入職為zq集團的服裝設計師。」


    「這怎麽可能?念喬她怎麽可能去你的公司上班?」蕭伯廷撐大眼眶裏漲得通紅,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


    他老早就在謀劃著名,要把念喬招到他的店裏去,擔任他自創品牌的設計師。


    連著在她的耳邊提了很多次了,她始終都沒有答應他,又怎麽可能去zq集團擔任設計師呢?


    蕭伯廷越想越覺得這不太可能,除非念喬親口告訴他這個事實,否則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顧彥哲說的這些話。


    「怎麽樣?都聽清楚了嗎?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要不要我再念給你聽聽?」顧彥哲見蕭伯廷一個勁地搖著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還不肯罷休,繼續拿這件事情來羞辱他。


    「顧彥哲,我是不會相信你的,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蕭伯廷恨恨地把臉撇到一邊去,避開顧彥哲的注視,態度冷冷地向他下了逐客令。


    逐客令都下來了,顧彥哲自然不會強留,可在離開病房之前,他還不忘對蕭伯廷下了最後通牒。


    「從明天開始,沈念喬每天都會很忙,沒時間再來管你,你最好識趣點,離她遠一點,少去占用她工作的事情。否則,我就扣完她的工資,把孩子從她身邊接走。」顧彥哲厲聲警告完,轉身就走。


    差不多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想起來什麽。


    腳步一頓,迴轉身來,又擰著眉心,故作關心地說道,「對了,我跟這家醫院的院長關係不錯,念在我們過去那麽多年兄弟情義上,我倒是可以委託院長給你請一個服務最周到的女護工來照顧你。」


    他這句話對蕭伯廷的羞辱簡直了!


    「謝謝,我不需要!」蕭伯廷氣得抓起一隻枕頭,朝顧彥哲的背後砸了過來。


    可惜,他人足夠靈活,輕輕鬆鬆地一閃過,人就躲不見了。


    顧彥哲來了一趟醫院後,心裏的不痛快,差不多都發泄完了,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


    從病房裏麵走出去後,他的臉上一直掛著笑意,得瑟壞了,有種大快人心的痛快感。


    心情太好了,他走起路來,都好像是飛起來的一樣,視線也快飛到天上去了,也就沒有看到迎麵而來的母女倆。


    沈念喬也沒有看到顧彥哲,倒是馨兒,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壞叔叔。


    小丫頭挺聰明的,怕壞叔叔發現媽媽後,又要欺負媽媽。


    於是,她跑到媽媽的前麵去,拉拽著媽媽的手,使勁地往一邊跑去,避開壞叔叔的視線。


    沈念喬被女兒弄得莫名其妙,身子往後繃著,胳膊被馨兒使著力氣拉得好長。


    醫院裏麵人多。她怕孩子跑得太快,撞著哪裏,便擔心地喊了起來,「馨兒,你慢點,小心摔跤。」


    馨兒頭都沒有迴,繼續拉著媽媽往前跑,想要快一點從壞叔叔的視線底下消失。


    顧彥哲的身子,剛好跟她們母女倆在同一個水平線上擦過去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喊聲,他的視線趕忙移轉過去。


    憑著他的身高優勢,很快,他的視線成功落在了距離他不到兩百米的一大一小的母女倆的身上。


    看著她們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快速地從他的眼底閃了過去,他的心裏湧起一絲不快,身姿當即往她們的那一側轉了過去,躋身跟上。


    馨兒使出了吃奶的勁,把沈念喬拉出重圍。領到安全的地帶。


    正好她們也累了,也需要停下來休息休息了。


    「媽媽,我剛剛看到壞叔叔了。」馨兒一邊喘著氣,一邊向媽媽闡述跑這麽快的緣由。


    沈念喬聽完女兒的解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又心酸又心疼。


    心酸的是他們明明就是血液相通的父女倆,卻因為他們大人之間的矛盾糾葛,連相認的機會都沒有。


    心疼的是女兒這麽小,就這麽懂事,開始學會保護媽媽了。


    沈念喬眼裏含著淚,視線朦朧地看著女兒,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馨兒站在媽媽的麵前,眨著眼睛,看著媽媽。


    見媽媽沒有說話,眼眶裏全都是眼淚,怕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惹得媽媽不高興。她連忙抬起小手來,拉了拉媽媽的衣擺,軟萌萌地問道,「媽媽,你怎麽不說話呀?你是不是在生馨兒的氣啊?」


    「傻瓜,媽媽怎麽可能會生你的氣。好了,馨兒乖,沒事了。」沈念喬蹲下身去,將女兒攬到自個的懷裏來,揉了揉馨兒的腦袋,緊緊地抱著女兒,感動得熱淚盈眶。


    雖然忍不住哭了,但她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免得馨兒看到又要擔心自己了。


    當她們母女倆感情真摯的抱在一起時,顧彥哲剛好追上了她們,原本他想要追上沈念喬,當麵質問一下她,到底是怎麽教女兒的。居然把他的女兒教得連他這個親生父親都不認,見到他就躲。


    可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的心底軟了下來,看到她們,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的自己。


    當年他跟他的母親,被顧家正室的太太趕出來,也曾像她們母女倆一樣,緊緊地抱在一起,傷心又無助地哭著。


    當時的他,多希望父親能注意到他們母子,哪怕不愛他,隻要能多給他的媽媽一點愛,該有多好啊。


    他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叫他怎麽還能忍心去傷害她們母子倆呢?


    顧彥哲安靜地靠在牆邊上,終究沒有提起腳步走出去,隻是一直注目著,直到她們母女倆鬆開彼此的懷抱,大手牽著小手站起來,一起朝他這邊走過來,注視到了他。


    「媽媽,壞叔叔又來了。」馨兒看到顧彥哲後,又被嚇了一跳,小丫頭整張小臉都扭曲到了一起去,兩隻小手條件般的舉了起來,緊緊地拽住媽媽的衣服,大喊了一聲之後,小臉驚慌失措地往媽媽的身上一埋。


    沈念喬聽到女兒的驚喊聲,本能地捉緊女兒的小手,又一如既往地將女兒護到她的身後,挺直身子,像一個屏障似的保護著女兒。


    顧彥哲迴憶得太深,心裏滿是傷感,同沈念喬大眼瞪大眼的瞪了半天了,他都沒有迴過神來,依然沉浸在過去那些傷痛的迴憶裏,無法自拔。


    沈念喬感覺他很不對勁。平常的話,這個男人見到自己,不是甩臉色,就是大聲地吼著警告著。


    可是這一次,他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她的麵前,好像一座石膏雕像一樣,眼眶裏噙著濕熱又晶瑩的淚漬。


    兩個人就這麽麵對麵的幹杵著,怪尷尬的,偏偏他靠著的這一條路是她的必行之路,她必須得從這條路上走過去。


    而他就這麽默不作聲地躺在自己麵前,搞得她渾然有些不知所措。


    糾結了一會兒,沈念喬牽著馨兒的手,朝他走近過來,她抿了抿唇,眸光驚顫地看著他,很努力地擠出幾個字來,「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來……看蕭伯廷。」顧彥哲好聲好氣地迴答了她的問題,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真想不到自己的態度,居然能變得這麽好,沒有再對她發脾氣。


    毋庸置疑,沈念喬也被他的好態度給震驚到了,眼睛猛地一睜大,吃驚地看著他,若不是親耳聽他說出那句話來,她真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該死的!他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麽好,害得她都詞窮了,接不上話來。


    彼此間的氣氛,忽然變得越來越尷尬了。


    沈念喬的腦子裏像裝了一堆漿糊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看看他,再又看看馨兒……


    「媽媽,蕭叔叔還在等著我們呢,我們快點過去吧。再晚,湯都要冷了。」馨兒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她又一次拉住媽媽的胳膊,拽著媽媽擦著壞叔叔的肩膀,走了過去。


    當她的胳膊擦到他的胳膊上時,整個身子像有一股電流輸進去一樣,身子都變得僵硬起來。


    沈念喬心頭一慌,怕背後的那個傢夥會追上來,做出傷害她們母女倆的事情來,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上。


    馨兒拉著她,越走越遠,背後除了旁觀者的議論聲,再也沒有傳來顧彥哲的聲音。


    隨著她們母女倆的腳步,越跑越遠,沈念喬懸著的心,也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落了下去。


    一直到她們來到蕭伯廷的病房門口,顧彥哲都沒有再追上來。


    他今天的作風,實在是出乎意料,沈念喬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站在伯廷病房門口,停下腳步。她下意識地迴頭眺望了一眼出去。


    確實,那個傢夥沒有再跟過來。


    「媽媽,到了,我們快進去吧。」馨兒沉浸在要見蕭叔叔的喜悅當中,她拉了拉媽媽的衣角,焦急地催促道。


    聞見女兒的喊聲,沈念喬迴過神來,垂眸,看了女兒一眼,手攬著女兒的脖子,提著保溫飯盒,擰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蕭叔叔,我跟媽媽來看你了。」馨兒看到蕭叔叔樂壞了,連忙掙開媽媽的手,轉身,往蕭叔叔的床邊奔了過去。


    「蕭叔叔,你不是總是跟我說。不能跟別人打架的嗎?為什麽你還要打架呢?我們老師可是說過了,打架不但會傷害別人,也會傷害自己,以後你可不能再打架了。」


    馨兒像個小老太太一樣,逮著蕭伯廷一個勁地說教著,一點都不覺得累。


    「算了,這次就當是一個教訓吧。我們老師說了,大人有時候也跟我們小孩子一樣幼稚,也會做錯事。不過,做錯了事情,可一定要改哦。」


    「遵命,馨兒公主。」蕭伯廷看到馨兒後,顧彥哲帶給他的不快,終於稀釋掉了。


    隻要馨兒的心,還在他這裏,總有一天他會成功融化沈念喬的心。


    她們母女倆進了病房後,就開始分工合作。


    馨兒在陪蕭伯廷說話聊天,沈念喬把保溫飯盒打開。將裏麵的湯汁倒了出來。


    聽著女兒說話的聲音,沈念喬的嘴角全程都是彎的,有這麽一個能說會道的小東西陪在身邊真好。


    「馨兒,好了,別再纏著蕭叔叔了,等你蕭叔叔把湯喝了,再來找他玩兒。」沈念喬端著一碗湯,往蕭伯廷的麵前送了過來。


    「伯廷,趁熱喝了吧,這是大骨湯,給你補身子的。」


    蕭伯廷眉眼淡開笑意,伸手將那碗湯接了過來,心裏頓時暖暖的,幸福極了。


    「謝謝。」


    「別客氣,快喝了吧,飯盒裏麵還有。」


    「怎麽辦?你親手給我煲的湯,我還真捨不得喝。」


    「好了,別再開玩笑了。也就一碗湯而已。你要是喜歡喝,隨時去我家,我給你做就是。」沈念喬隨口哄了他一句。


    蕭伯廷聽完之後,眼眸一提,激動地反問過來。


    「真的嗎?」


    比起手裏的這碗湯,他更希望能喝到更多的湯。


    「當然是真的。說起來今天你也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我能為你做的,好像也隻能給你做做飯,煲煲湯了。」沈念喬低下頭,歉然地說道。


    雖然她能為他做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還是很開心,也很滿足。


    唇角揚得高高的,開心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哦,以後隻要我想喝湯了,我隨時過去找你。」


    「嗯,我說的。隻要你不嫌棄我的廚藝就行。」沈念喬幹脆利落地迴答他。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想著各種方式報答他,若是真的能有這麽一個報答他的方式,倒也很不錯。


    至少會讓她對他的愧疚少一點!


    馨兒小小隻,站在媽媽跟蕭叔叔的旁邊,靜靜地聽著他們聊天說話,小臉蛋兒一會轉向媽媽這邊,一會又轉向蕭叔叔那邊。


    看著媽媽跟蕭叔叔說說笑笑的樣子,小丫頭的臉上也漲滿了笑容。


    托著腮,看了一會兒,馨兒忍不住嘟起小嘴來,語出驚人地來了一句,「媽媽,蕭叔叔,你們倆好有夫妻相哦。」


    小丫頭一句話吐出來,把沈念喬跟蕭伯廷同時震驚住了。


    蕭伯廷沉浸在快樂當中,正好他自己不敢跟沈念喬提起感情上的事情,馨兒這麽一說,倒是解決了他心頭的一件憂心之事。


    沈念喬卻沒那麽淡定了,轉過頭去,皺著眉頭,瞪了馨兒一眼,下意識地警告道,「馨兒,不許亂說話,多沒禮貌。」


    「媽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亂說了。」馨兒挨了媽媽的訓斥,埋下臉,扁了扁嘴,歉然地說道。


    「馨兒還小,不懂事,你就別再責怪她了。」蕭伯廷幫勸過來。


    沈念喬沒有繼續責備孩子,語氣稍微嚴厲地說道,「馨兒,你去沙發上玩,媽媽跟你蕭叔叔聊一會兒。」


    馨兒聽了媽媽的話,乖乖地往沙發那邊跑了過去。爬坐在沙發上麵。


    把女兒支走後,沈念喬方才迴轉身來,麵向蕭伯廷。


    剛剛被馨兒小鬧了一下,再麵對蕭伯廷時,多少還是會有點尷尬。


    沈念喬抿唇,笑了笑,自顧自地解釋道,「就像你說的,馨兒她太小,不懂事,胡亂說話,你別介意。」


    「我有什麽好介意的?」蕭伯廷哪裏會介意,他高興都來不及了。


    「念喬,我們……」


    「伯廷,我剛剛過來找你的時候,在走廊那邊碰到彥哲了。彥哲說他來看你了。」沈念喬一聽蕭伯廷的話鋒,感覺很不對勁,怕他又再當著孩子的麵,跟她提起感情上的事情,她急忙搶過他的話題,挑起新的話題來。


    蕭伯廷滿是笑容的臉,聽到她突然提起「顧彥哲」的名字,臉上的笑容驟然褪去,被嚴肅冷漠的表情給代替。


    見他沒有說話,沈念喬感覺有點不對勁,從顧彥哲說他來看過伯廷時,她就覺得這件事情挺玄乎的,感覺有什麽貓膩一樣。


    這五年來,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人,怎麽可能說好就好了呢?


    「伯廷,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差?」


    蕭伯廷沉浸了片刻,他很努力地壓下心底的怒火,讓自己平靜下來。


    緊皺起來的眉頭,舒展開來,彎唇,淺笑道,「沒事,我很好,不用擔心。」


    「哦,沒事就好。」沈念喬聽他說沒事,心裏這才安定了一些,沒再繼續問他跟顧彥哲之間的事情,省得再給他造成情緒上的困擾。


    蕭伯廷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等她迴答完自己的問題後,他的心底暗潮洶湧,不由自主地響起顧彥哲跟他說的那些話,內心糾結著,要不要問一問她,跟她取證取證。


    心裏麵糾結徘徊了好一會兒,他最終還是提著心口,問起她來,「那個,你是不是答應顧彥哲,要去zq集團擔任設計師的職務?」


    「你知道了?」沈念喬驚愕地睜大眸子,反問過來。


    這一刻,她終於想明白了,原來顧彥哲過來找伯廷,是為了跟他說這些事情。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做對他到底又有什麽意義?


    蕭伯廷聽她這麽一問,心裏的答案,自然落實下來了。


    眼眶漸漸地漲得通紅,盡管他很努力地在平頂自己的情緒,可還是難以控製得住,心裏麵宛若翻江倒海一般,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兒。


    他那麽隆重,那麽誠心誠意地邀請她,沒想到他最後的選擇,還是他顧彥哲。


    「嗯,是彥哲親自來通知我這件事情的。」


    「他來通知你這個幹什麽?」沈念喬心中蓄滿了疑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顧彥哲那麽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蕭伯廷失落地看著沈念喬,深吸了一口氣。把顧彥哲警告他的那些話,實打實地轉告給她,「他說,從明天開始,你會很忙,讓我別去打擾你工作。否則,他會扣光你的工資,再從你身邊把馨兒奪走。」


    「他怎麽可以這麽做,太過分了。」沈念喬對顧彥哲的印象,已經夠差的了,滿腦子都是他的罪名。


    聽完蕭伯廷對他的控訴,顧彥哲在她心裏的罪名,又增加了一項。


    聊起這些敏感的話題後,彼此之間的氣氛,挺怪異的。


    沈念喬接連好幾次,找不到話題跟蕭伯廷搭話。


    每次一冷場,她的心裏就會特別得不安,好怕他又對她說一些感情方麵的事情,希望她能給他機會,讓他來照顧自己之類的話。


    「伯廷。那個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馨兒明天還要上課,我們就先迴去了。」沈念喬十指交叉著擺弄了幾下,略顯尷尬地對蕭伯廷說道。


    說完之後,她轉過身去,衝著馨兒喊了一聲,「馨兒,不早了,你蕭叔叔要休息了,我們也該迴去了。」


    蕭伯廷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快要到十點了,他現在這個樣子,又沒辦法護送她們母女倆迴家,隻能讓她們早點迴去。


    在她們走出他的病房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衝著沈念喬的背後,喊了一聲過去,「念喬,明天下午我就出院了,你能不能來接我出院?」


    「這個……」明天的情況,她現在還真不知道,支吾了半天,隻能以不確定的方式,迴答他,「要是明天我下班早的話,我就過來,好不好?」


    「好啊,那我等你來接我,反正我也不急。」蕭伯廷眼神裏充滿了期待,迫切地希望她能過來接他出院。


    沈念喬點點頭,笑了笑,又嘮叨了一句,讓他好好休息。


    完了之後,她牽著馨兒的小手,離開了……


    出了醫院。夜色已經晚了,涼風冷颼颼地往她們母女倆的身上襲了過來,馨兒冷得直往沈念喬的麵前鑽。


    沈念喬見狀,急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股腦兒地往馨兒的身上搭了上去,然後,緊緊地握住馨兒的小手,「寶貝,現在好多了吧,我們趕緊去打車,等坐進車裏後就沒這麽冷了。」


    「嗯。」馨兒點點頭,待到這麽晚,小丫頭有點累了,精神狀態已經沒有剛來醫院時那麽好了,就連說起話來都有聲無力的。


    「滴滴滴……」


    沈念喬牽著女兒的手,剛要拉著她往路邊上走去,準備去打車,背後突然響起一串刺耳的汽笛聲。


    緊接著,一道正白光束成直線狀,往她們母女倆的身體上麵直射過來,刺得人都睜不開眼。


    「馨兒,別怕,有媽媽在。」沈念喬抱緊女兒的頭,摁住馨兒的耳朵,安撫著她。


    背後車子的主人,按了一聲喇叭,指望可以引起她們母女倆的注意力,讓她們注意到他。


    哪知道她們母女倆立在原地,相互依存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無奈之下,他隻好把車子開到前麵來,停在她們母女的身側。


    接著,他按下車窗按鈕,把窗戶放了下來,探出頭來,衝著相互擁抱在一起的母女倆喊了一聲過來,「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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