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夢還是想多了,張小花隻是有感而發,他自小沒什麽女孩子的玩伴,這十幾日間正是他的身體最虛弱的時期,突然有一個年紀相若的女孩子照顧他,陪他說話,感覺極是良好,自然會想到時間長了,又是什麽感覺的,他現在哪裏知道什麽跟什麽呀,當然更不知道什麽叫“情竇初開”。


    然後,張小花又說:“在這荒郊野外能陪你們救下,也算是緣分,不過,今日一別,卻是不知何日才能得見?看靜軒師太的意思,你要好好的習武的,等你武功大成了,到江湖上行俠仗義的時候,也許能見上一麵吧。”


    小夢想了想,說:“小花哥哥,師太在哪個門派,我是不知道的,那你能告訴我你在哪裏嗎?”


    張小花默然,道:“我沒有加入任何的門派,也隻會練一些殘缺不全的拳法,其它的事情,我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了,這關係一些人的安危,我還是不說的好。”


    唉,可憐的張小花,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女孩子的心事?你就不能多說一句嗎?


    不過,也正是他這樣的舉止,讓小夢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吧。


    小夢點點頭,說:“我知道小花哥哥是魯鎮的,住在郭莊,這就可以了。”


    然後,小夢咬了咬,下嘴唇,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到眼前,顫聲對張小花說:“小花哥哥,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麵的,這是我在自己的荷包中發現的,我隨身帶著的東西,我記不住它是什麽來曆的,不過,我看起來有些親切,想必是我自己的東西,如今就送了給你吧,留作紀念。”


    張小花定睛仔細看時,卻見如玉的柔荑正拿了一對珠花,心中不由大驚,連連擺手道:“如此珍貴的東西,我怎麽敢收?”


    小夢氣道:“這有什麽好珍貴的?是因為值錢嗎?可就算是值很多的銀兩,可是沒有人用,隨便扔在哪裏,又值幾分銀子?可就算是不值錢的東西,有人珍惜了,不是比這個沒人要的東西,更珍貴?你若是不要,我就把它丟進河裏算了。”


    說完,作勢就要扔,張小花見狀,趕緊說道:“別扔啊,我要就是了。”連忙用手接了,心裏暗自嘀咕:“這怎麽也得值四五兩銀子的,平白丟進水裏,豈不是可惜呀。”


    小夢哪裏聽得到他的想法,見他接過,也是嫣然一笑。


    不過,接著,張小花在身上翻了個遍,然後很是尷尬的取出自己的那個玩具小劍,遞給小夢,小夢不知為何,伸手接過,卻不料那玩具很是沉重,一不留神,差點滑落在地,小夢用了勁兒,才拿在手中,就聽到張小花歉意的說道:“古人雲的好,來往非禮也,可遍搜我的全身上下,也就這一件東西,就送了你做紀念如何?”


    小夢看著這個異常沉重、黑乎乎的東西,哭笑不得,說:“這麽‘貴重’的東西,你讓我怎麽拿呀。”那個“重”字,發音很是重!張小花撓撓頭,雙手一攤,道:“可我就這麽一件東西的。”


    小夢見他送的真切,眼珠子一轉,笑眯眯的說:“那我就收下了。不過,這個小東西也太重,我拿著不方便的,就先寄存在你哪裏如何?”


    說完,費力的遞了過去,張小花歪頭想了想,也就順手接了,說:“那就一言為定啦,這個東西從現在開始就是你的了,我隻是暫且保管。”


    小夢微笑的點點頭。


    可張小花把小劍放入懷中,依舊覺得不太合適,又歪了頭,想了片刻,一拍額頭,說:“有了。”


    然後,從手中的一對珠花中,取出一個,交給小夢,說道:“你這珠花送了我,就算是我的,我再分你一個,咱們兩人一個一半如何?”


    小夢聽了這話,滿麵的紅霞,似乎要滴下血來,看著眼前小手上的珠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自己不過是想給記憶中第一個玩伴一個紀念而已,可這張小花似乎是誤會了什麽,這一對的珠花要是男女各拿一個,那又成了什麽?!意味著什麽?張小花是在暗示什麽嗎?自己是接還是不接?自己要跟他說明嗎?自己對張小花有那麽一絲的好感,可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似乎,這接與不接,都是個問題!


    不過,旋即,張小花後麵的話,落入她的耳朵:“這對珠花怎麽也得值四兩銀子吧,我留一半,也就是僅僅二兩銀子,心裏也算是安穩吧。”


    小夢臉上紅霞未落,狠狠瞪了張小花一眼,跺了下腳,一把奪過張小花手中的珠花,嗔怪道:“安穩你個死人頭。”


    說完,轉身跑迴草堂。


    張小花不由愣住當場,喃喃道:“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俺好心還你一個珠花,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


    隨後,張小花下意識的看看天色,嘟囔道:“這天也沒下雨呀,幹嘛著急忙慌的迴去?也不用收衣服呀。”


    直到晚間休息,小夢也都是一個冷若冰霜的臉色,沒給他任何的笑顏,張小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什麽怎麽得罪了人家。


    次日醒來,張小花發現炕邊放了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有一些散碎的銀子,心裏不禁有些溫暖,同時也有一絲不妙的預感,於是,手拿著布包,趕緊出去,果然,人去屋空,靜軒師太跟小夢早在天亮之前就走了。


    張小花手中拿著有些溫暖的布包,心裏明白,靜軒師太真是好人呀,昨日都已經送了些銀兩,如今臨走了,還怕自己不夠用的,下次見人家一定要加倍的還人家銀錢


    不過,他卻沒有注意到,那包著銀兩的布包,正是小夢平日所用的手帕!這樣正常,隻要跟銀子在一起的東西,這廝也隻有看銀子的眼光。


    張小花站在草堂的門口,怔了片刻,這才迴了神,悵然迴屋,師太出發,必定是來過自己屋的,想必是為了道別,可居然喚不醒自己,想必也是詫異的,這樣也好,悄悄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省得再有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了。


    而此時,數十裏之外的一人,也在想:“這張小花睡覺怎麽像是豬一般,怎麽叫都是不醒?”


    這平日三人出現的草堂,突然少了兩人,寂寞是大增的,這段時間小夢是不離他的左右,經常說話,雖說平日靜軒師太並不在草堂內出現,可張小花早晚總能見到她,於是覺得平日也是有人影在的,今日就剩下自己獨守這個草堂,不一刻就覺得無聊。


    張小花自認字以來,都是用讀書打發閑餘的,如今這簡陋的草堂哪裏來的書籍?


    於是他又來到草堂前的空地,想擺開架勢,練練北鬥神拳,可剛打幾個招式,做一些輾轉騰挪的動作,體內就傳來一陣的劇痛,他隻好麵臉冷汗的停了下來。


    這可如何是好?


    不過,隨後,張小花看到草堂外不遠處的小山,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到這個草堂已經很長時間,可從來都沒有出過草堂幾步的,如今正好依然,去後麵走走也是好事。


    於是,不多時,張小花就拿了從草堂找到的一個小棍子,權當拐杖,用左手拄了,一步一個腳印,轉向後山。


    可是當他剛剛轉過草堂,卻發現草堂的後麵是一個相當高的山坡,以他現在的病體,想翻過去,有一定的難度,不得已,張小花就順著山坡往旁邊走,隻想找個坡度稍微緩一點的地方,果然,再往前麵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山坡有處稍緩,張小花左右打量一番,這才小心的拄著小拐杖,艱難的爬了上去,等他爬上高坡,眼前卻又是一番景象。


    這是一個種滿樹木的平窪之地,冬日的蕭瑟吹得滿眼的樹木,都隻剩光禿禿的枝丫伸向天空,地上滿是落葉和雜草,草堂裏看到的小山就在視野的盡頭,也是樹林的盡頭,一眼望去,也不知道有多遠。


    張小花又沿著高坡走了一陣,找到一個能下去的地方,這才滑下高坡。樹林裏滿是落葉,走上去甚是舒服,張小花就一般四周看著,一邊往前走,樹林中不是有些許的鳥叫,“嘰喳嘰喳”很是動人,間或也有小動物在樹枝間跳動的聲響,張小花聽得真切,應該是小鬆鼠吧,甚至他又走片刻,都聽得樹林間有樹葉和雜草的急促響動之聲,張小花剛開始以為有人跟自己一樣的走動,可聲響急促而且時響時不響的,聽了一陣,方恍然大悟,估計是一些小兔子在找過冬的食物吧。


    想到小動物,張小花不由一陣的往下吞咽唾沫,這草堂的生活很是恬淡,就連肉食也是省了,自己已經有許多的日子沒有聞到過肉香,饞啊,若是能抓個兔子之類的,開開葷,那該有多好?


    隻是,自己的傷勢?張小花看看手中的小拐杖,暫時熄了這個心思。


    張小花又前行一陣,再抬眼看那小山,依舊在前方不遠,這才明白書上說的看山跑死馬的真諦,若自己還執意向前,今日可就要累死一個張小花了。


    遠就遠吧,自己左右不過是出來走走,斷沒有累壞的道理,隨手在地上撿了幾個幹枯的樹枝,轉身就迴了。


    就在這時,張小花想到一個問題,那靜軒師太每天都早出晚歸的,在這個鳥兒天天拉屎的地方,有什麽好忙活兒的?不過,師太的輕功了得,活動的範圍自然就廣,也許在找什麽東西?也許在找尋什麽人?


    也許是在想問題,也許是因為走迴頭路的緣由,不多時,張小花就迴到了高坡的前麵,望著這個自己要艱難爬才能上去的高坡,張小花不由的搖頭,靜軒師太做什麽事情自然有人家的道路,自己這不是替古人擔憂?


    張小花搖搖頭,開始了自己的爬坡大業。


    走迴草堂的張小花已經滿身是汗,可身體也是異常的舒坦,生命在於運動,古人不欺餘焉。


    餘下的時光同樣無聊,張小花拿了小夢留下的釣竿,想要去釣魚,可草堂旁邊也找不到合適的魚餌,隻好,學著小夢,扔了魚線在河中,看著奔流的河水,祈禱著魚兒上鉤。


    想必是張小花的心不誠,他的祈禱上天沒有聽到,不僅沒有送來魚兒,也沒有釣上任何的東西,不過,這無聊的時光就這麽被張小花打發掉了。


    又過幾日,張小花感覺身體大好,這才又嚐試了打拳,雖說不少的地方,自己還不能完全施展的出來,不過,手腳也越發靈活,不複病怏怏的樣子了。


    這天兒是一天冷過一天的,可張小花卻有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記得去年入冬的時候,自己還是很怕冷的,早早就穿了棉襖,今年卻不知如何,這冷風那個吹呀,雪花兒雖然還沒有飄,這已經是冷了下來,自己還是穿著從浣溪山莊出來的夾衣,卻沒有感覺到寒冷?真的是怪咋的。


    難道這地方已經是南方了?冬天不似郭莊那樣的冷?


    如此沉浸拳法幾日,張小花的難題並沒有找到答案,不過,打拳的問題隨著時間而解決,張小花已經可以勉強打全一套北鬥神拳了,要說這北鬥神拳也是神奇,張小花不管是速度多慢,還是多快,隻要他一遍一遍的打,到第九遍,那流動必然是出現的,當然差別還是在於流動的多寡。


    以前張小花在山莊練拳,隻有早中晚,三次,二十七遍,能生成三股冷熱不同的流動遊遍全身,這在草堂的日子又不用種田,他就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了練拳,可是經過他反複的實踐,這才發現,這流動也不是無限製的出現,張小花每天練拳道九九八十一遍,全身出現九次流動之後,無論張小花在怎麽快速或者慢速的打拳,那流動時決計不會再出來的。


    難道這流動每天就隻能出現九次?


    其實,在練拳之餘,張小花也嚐試把渝老傳授的劍招再好好練習的,這次在夜襲中能夠殺死武功高絕的黑衣老者,完全就是靠了這個劍招,張小花深深體會到這十六個救命變化的重要性,如何能不再好好的練習呢?


    可惜,這劍法比不得拳法,基本都是在空中閃展騰挪的,張小花剛練一會兒,立時感覺身體吃不消,停了下來,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的,張小花停下來的同時,立刻就想到了,若是,自己在刺入黑衣老者咽喉那個變化之後,若是,立刻就施展其它的變化,那差點要自己命的一掌也許就不會拍到自己的身上吧,當然,這還僅僅是個想法,但僅僅有劍招的變化,卻沒有步法的改變,這劍法永遠都隻是同歸於盡的壯烈,張小花的思想境界,估計還遠遠沒有達到吧。


    張小花的拳法是一天一天的打,劍招也是慢慢的練著,身體也是一天好似一天,隻是,他等的人兒,卻一直都沒有消息,不管是陸地上,沒有什麽人經過,就算是河流中,也不見有船隻過來的,有時張小花都有些納悶的,這靜軒師太是怎麽找到這個草堂的。


    張小花都有些嘀咕了,自己到底是等還是不等呢?也許當時應該跟著靜軒師太一同離開了吧。


    就在張小花糾結的時候,新年的第一場雪終於下了,其實,至於是不是新年,張小花已經記不住了,不過,看到雪,自然想到萬象更新的,就當它是新年的吉兆吧。


    草堂後麵的樹林,自第一次後,張小花也去過幾次,不過都是空手而歸的,如今大雪紛飛,倒是打獵的好機會,在一個清晨,張小花再次拿了小拐杖,徑直來到草堂後麵的高坡上,人都有一種習慣性,張小花也不例外,他走的還是初次選擇的路線。


    等張小花走進這個雪白的世界,不僅為滿世界的冰雕雪砌感到造化之奇,更為厚厚的雪地上留有不少動物的腳印而感到慶幸,估計這次不會空手而歸吧。


    可是,等張小花真正走到樹林中,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那厚厚的雪地,要麽平攤如初,要麽就是淺淺的無數細小的痕跡,哪裏去找兔子等物的腳印?這蒼茫的大地,似乎就隻有自己的腳印從遠方過來的。


    張小花略微思索一下,就辨認方向,朝著遠方的小山走去,也許在那邊會有自己可口的獵物吧。


    也許正是下雪,一路行來,張小花甚少聽到鳥兒的鳴叫,估計都躲在窩裏偷懶吧,就張小花的觀察,雪地上也沒有什麽動物的痕跡,不過,也沒什麽奇怪的,這雪還在不停的下著,也許早就埋住了呢。


    走了半晌,那小山似乎還依舊在遠方,不過,這次張小花是鐵了心,想起那邊打獵的,倒也沒如前幾次般早早的打退堂鼓,除非是在這樹林中就能找到兔子。可狡猾的兔子素來都是三窟的,又怎能讓沒太多狩獵經驗的張小花找到?


    於是,心高嘴饞的張小花隻能在雪地上,艱難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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