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橫眉立目,一進門就看見了鄭焉耆,氣的渾身發抖。

    “爹?”鄭焉耆此懵了一樣杵在原地,隨後反應過來幾步竄到他爹麵前。

    原來是鄭焉耆的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叫鄭黃英,是現在鄭家的家主。

    “爹,妍妍在哪,是不是你們把妍妍帶走了?我要見她,你們趕緊把她放出來……”

    話還未出完,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結結實實的落在鄭焉耆的臉上,鄭焉耆他爹倒退幾步,叱道,“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提她,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竅!”

    誰也沒料到,鄭焉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圈通紅,“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不關妍妍的事,你們要罰就罰我,爹,妍妍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啊,各位叔叔伯伯求你們勸勸我爹吧!”

    “閉嘴,今天你要是還認我就趕緊滾迴去成親,那個孽女不守婦道懷了野種不配再稱為我鄭家的人,我早就沒了這個女兒!要不是怕走漏了消息連累鄭家的名聲,我怎麽會給那不孝女辦了假葬禮!”

    鄭黃英想必是氣急了,滿臉通紅渾身抖動,可他張嘴說出的話卻是我這個外人聽了都想抽他一頓,自個女兒被人糟蹋了不去報案不說,竟然還為了名聲給女兒辦了葬禮,原來鄭家的好名聲竟然是這麽來的!

    鄭焉耆此刻也被逼得狠了,梗著脖子說道,“除非妍妍迴來,否則今天這婚我就不結了!”

    “你敢!高家要是這邊有名的大戶,和高家結親百利無害,今天這親事你結也得結不結我讓人押著你結,哼,那個不孝女你就不要想了,恐怕現在屍體都已經涼了。”

    這話一出,不隻是鄭焉耆渾身一震,連我都驚得長大了嘴巴。

    鄭黃英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像是要把自個閨女置於死地,虎毒尚且不食子,這舉動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你們把妍妍怎麽了,說,她現在到哪……”鄭焉耆見沒有人說話,情急之下隨便抓了一個人質問,雙目猩紅像中了邪一樣,“說,她現在在哪,不然我殺了你!”

    被抓著的那個人被鄭焉耆的樣子嚇住了,腿抖得像篩子一樣,“焉耆,你聽話,鄭妍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妾生的孩子,還敗壞了鄭家的門風,這種事都是要浸豬籠的……”

    “浸豬籠!”鄭焉耆轉頭看向他爹,聲音冰冷,“爹,你好狠的心,竟然用這樣的方法對待妹妹……”

    話音落地,鄭焉耆一把甩來手裏的人奪門而出!

    親眼看到這樣的情況,我自以為能夠體會鄭焉耆的感受,親妹妹出了這種事自個還要被逼著和不認識的女人聯姻,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身上都接受不了。

    我緊緊跟在他身後邊,此時已經隱隱猜到了結果,甚至懷疑後來鄭家的事和鄭妍一定跑不了聯係。

    鄭焉耆瘋了一樣,沒命的往城外跑,一路上跌了好幾個跟頭,腿上已經隱隱的有血跡滲了出來。雖然年頭不一樣,但是我還是能判斷出鄭焉耆跑去的方向正是鄭家祠堂的方向。

    許是在夢裏邊,我並沒有感到勞累,但是鄭焉耆就不同了,一路全靠著強撐才爬到山上,等到了鄭家的祠堂已經看不出他衣服的本來模樣。

    鄭焉耆連停都沒停一路向祠堂後麵跑了過去,在距離祠堂不遠處的一條河裏,借著慘白的月光可以依稀看到一個豬籠子在河麵上悠悠浮著,裏麵一團黑影子看不清晰。

    我去鄭家祠堂的那一次是為了翻看鄭家的族譜是以並沒有到處走動,更加不知道鄭家的祠堂附近竟然還有一條河。

    此刻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我心裏也冷不丁的咯噔了一聲,心道鄭家的這個小姐十有八九是沒了。

    寂靜的夜色裏,那豬籠子在水麵上一動不動,一根拳頭粗細的鐵鏈子連接著豬籠上方一直延伸到河岸的草叢裏。

    鄭焉耆像是被人噬取了靈魂的軀殼,一步一步走向河岸,伸手拽住了鐵鏈子慢慢拉了上來。

    河麵由於籠子的浮動蕩漾層層波紋,周遭的一切都是這樣死氣沉沉。

    我親眼看著鄭焉耆將關著女人的豬籠子拉上了岸,月光之下的女屍被粗麻繩一圈一圈捆的結結實實,女人的臉因為長時間浸泡已經浮腫了,依稀可以看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

    鄭焉耆扯破了籠子,手上割的滿是傷口,鮮血滴在屍體慘白的唇上,好像新娘子出嫁時塗得口脂一樣。

    順著鄭焉耆的目光從死屍的臉上一路往下看去,隻見女人的下半身滿是血跡,即使經過河水的浸泡依然見顏色淺淡。孩子應該是被人活活打掉的。

    這個認知讓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屍兩命本來就不吉利,這種死法更是能夠增加死者生前的怨氣,這個鄭妍很有可能因為一口怨氣報複鄭家,那麽後麵的事應該就解釋的過去了。

    可是就憑這些下結論也為時尚早,最起碼鄭天闊的事就解釋不了。

    就在我腦子裏思緒亂成一鍋粥的事實,鄭焉耆接下來的舉動簡直驚掉了我的下巴。

    眼前的人迷戀的撫摸著女屍的臉,仿佛懷裏的女人還活著似的,“妍妍,你要是累了就多睡一會兒,放心,哥哥會為你報仇的,我要害你得人一個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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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妍你相不相信哥哥,乖,先跟哥哥迴家好不好……”鄭焉耆輕聲哄著,生怕驚嚇到了懷裏的“人”,抱著死屍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對兄妹的感情不太一般,尤其是鄭焉耆看鄭妍的眼神,那根本不像是一個哥哥會有的,反而像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手中的香已經燃燒了大半,再不找到陣眼可能就會被困在夢境再也出不去了。

    思及此處,我來不及思考鄭焉耆對鄭妍到底是何種感情,匆忙跟在對方身後下了山。

    鄭家的宅子依舊張燈結彩,賓客都已經散了,鄭焉耆捂著屍體的眼睛,像是不願意讓死去的鄭妍看到眼前的場景。

    “妍妍,我們迴家了,可是你不喜歡他們對不對,我抱你去你自己房間好不好……”

    接著屋裏明亮的燈火,我盯著鄭焉耆懷中的鄭妍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長相,胸腔裏的心髒仿佛被人狠狠攥住,這女人和我夢裏的居然是一個人!

    即使臉部泡的浮腫,可五官卻可以清楚的辨認出她就是我那天在地下室裏夢見過得女人!

    聯係夢裏的場景,在看到鄭焉耆對鄭妍特殊的情感之後,我心裏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手中的香火在此時已經快燃到了盡頭,我來不及多想嘴裏默念著師傅之前告訴過我的咒語,眼前的場景慢慢的支離破碎……

    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人臉,在我恢複意識以後離我遠了一些。

    “怎麽樣,陣眼的下落找到了沒有?”雲微見我雙眼恢複了清明,急匆匆的問道,現在距離子時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如果再找不到陣眼一切都完了。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雲微一時間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麽意思,臉上寫滿了焦急,說你這是什麽意思,那陣眼到底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

    夢裏沒有提到任何有關陣眼的事,可我心中卻已經有了想法,當下也顧不得迴答對方,匆匆起身朝一個方向跑去!

    雲微弄不明白我的意思,急匆匆的跟在後麵。

    我冷著臉一間房一間房的找過去,鄭家的房間位置全都亂套了,除了一間一間找,別無他法。

    “劉木你瘋了不成,你到底在找什麽?”雲微道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猛然的迴過頭,對上他的視線,“鄭子琳,她的房間在哪裏?”

    從頭到尾都落下的人物沒想到卻成了最關鍵的線索,她在我迴到鄭家以後突然失蹤不見,本身已經很可疑了,再聯想鄭天闊之前的話,一切都逐漸的浮出了水麵。

    他親口說他的妻子和兒子被鄭家人害死了,這不是鄭天闊的經曆,這是鄭焉耆的,死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妹妹鄭妍,而鄭妍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野種!

    這是一場關於複仇的巨大陰謀,我不知道鄭焉耆為什麽成了鄭天闊,但可以肯定的是妹妹這個身份在他的生命裏至關重要,如果是他親手布下的陣眼,那麽這個陣眼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鄭子琳的房間!

    雖然這些暫時都隻是我的猜想,不過我相信它們很快就會成為事實。

    雲微聽到我要找鄭子琳的房間,眉目一凜似乎想到了什麽,隨後環視了一眼四周,鄭子琳的房間有可能換到了樓上。

    話不多說,我聽了他的話以後立即走到了樓梯那裏,沿著嚴重扭曲的樓梯一路向上終於在轉角處看見了鄭子琳的房間,鄭家隻有鄭子琳的房門旁邊掛著油畫,一定是這裏了。

    此時雲微也趕了上來,瞥見不遠處的房門不顧形象的跑了過去。

    一腳踹開房門,眼前模糊一片,好像被什麽東西阻隔一般。

    雲微冷笑了一聲,“布陣的人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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