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啥情況,村裏人都死光了。”他說。

    “那你怎麽沒死。”剛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你這孩兒咋怎說話呢,我沒死是因為我有福氣。”他說,“前天我去外邊兒進點木料,誰知道迴來就這個樣子了。”

    這還是值得慶幸的,李木匠沒在村子恰好躲過一劫。

    “你知道不?村裏的人,死的老慘了,不知道咋做的孽。”他告訴我,這封鎖的這麽森嚴,他是怎麽知道的?

    我問他是不是進去過,他點點頭:“可不敢聲張,是我報的信兒。”

    李木匠說是他報的信兒的意思就是說他報的警,我讓他仔細說說都看到了什麽,他說此處不好說話,換個地方說。

    我帶他來到了我開的壽衣店,他跟我說:“你在小縣城過的還挺滋潤的嘛,也沒想想迴家看看咱村兒?”

    我說這不一聽說李家村出事兒我就趕緊迴來了看看咋迴事麽,我給他倒了杯茶水,然後讓他坐下來從頭到尾慢慢說。

    “前天早上天沒亮,我從外邊兒看木料迴來,村裏邊兒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家裏木鋸被人借李狗子借走了我去要,按理說我一到他家,他家狗就一直叫,那天奇了怪,也木狗叫,也木人應我,我就進到他家一看,一家四口,都上了吊。”他說著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後說當時那情景把他嚇個半死。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是村裏的李狗子,我出來那年他剛結婚,讓我去幫忙我也沒去,因為我爺爺死了沒多久我就去參加別人紅事兒不太好就沒去。

    “看了人都上吊了,我就趕緊跑去村長家報信兒,然後村長竟然也上了吊,我這就嚇壞了,連跑了四五家,都是這個樣子,我就趕緊往縣城裏跑去報信兒,隨後村裏就封鎖了,我連家都迴不去。”他跟我說,“這事兒可怪了,原本就是人上了吊,他們說是集體中毒,不讓人進。”

    集體中毒?但是實際上是上吊死的,還是集體上吊,李家村拆遷被占了大部分土地,手裏都攜著一筆錢,日子應該過得比誰都滋潤才是,怎麽會無緣無故全家上吊?

    “你知道不?我還在你家,看到你爺了。”他跟我說。

    我說咋可能看到我爺爺,我親手給我爺爺下的葬。

    “今天晚上,你紮個馬,騎著去李家村看看。”李木匠讓我紮個白馬騎上去李家村,這不是扯犢子嗎?紙白馬是死人才騎的,我一個活人騎個紙白馬?

    “不然你進不去的,趕緊紮吧,我要是會紮,我就不找你了。”他說著就讓我動手趕緊紮個紙馬,我說店裏有現成的,他說不行,得現紮,還得刻字。

    我覺得村裏人死的比較蹊蹺,李木匠還說他看到了我爺爺,具體細節他沒說,但我想探個究竟,就按照李木匠說的做了個白馬,他在馬屁股上刻了幾個字,是古代的那種字體,我看不懂,問他這刻的是啥。

    “這個你不用管,保你平安無事的。”按照他說,讓我晚上騎著這白馬去李家村兒,我問他怎麽不去,他說他跟我一塊去。

    我用黑布把馬蒙上,晚上和李木匠來到了村口。

    村口拉著警戒線,停著兩輛警車,不過車裏沒人,李木匠跟我說:“你騎上馬,去村裏看看,有人問你幹啥的,你就說你是木匠。”

    我問他不是要跟我一塊去?怎麽現在讓我自己去。

    “我不會紮紙啊,我是個木匠,要是有你這手藝,我就自己去了。”他讓我放心,不會隻要按照他說的做,不會有啥事兒的。

    “不管誰問你,你都說你是個木匠來村裏轉轉,要是問你會修東西不會,你就說會,有人要你去修啥東西,你就跟著去,一定不能說其他的。”他讓我騎上白馬然後進村子。

    進了村子以後,沒有浪子迴鄉的親切感,反而是一股陰森的氣息攀在心頭,李木匠我認識,打了一輩子光棍兒,在村裏屬於那種人緣不怎麽好的,不過爺爺和他關係倒是不錯,他應該不會拿我爺爺來騙我。

    走到村頭,胯下的這匹馬膈應的我難受,做的時候就已經縮小規模了,可還是沒辦法胯下有個紙馬走路。

    路上走了沒多久,迎麵走來一個女人,問我幹啥的。

    我趕緊迴答:“我是木匠,來村兒裏轉轉。”

    “哦,你會修桌子不。”她問,我說會。

    “那你跟著我走吧,給俺家修修桌子去。”她讓我跟著她走,“別騎著這匹馬了,下來吧。”

    我不敢多說什麽,下來馬跟著她走。

    這個女人我認識,是村裏種棉花的,平常我都叫她叫嬸兒的。

    可是現在我卻不敢叫她一聲嬸兒,因為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明顯麻繩勒著的印記,臉色也和普通人不一樣,很蒼白的感覺,沒有一點特征說明她是活人。

    我心驚膽戰的跟著她迴家,進了屋以後,並沒有看到房間裏有什麽駭人的景象,相反,房間內整整齊齊,出了一張桌子腿已經裂開的木桌。

    她給我指了指:“那張,你給去給修修吧。”

    桌子腿都裂開了怎麽修?本來我進村的目的是想迴家看看的,我搬去縣城的時候家裏的房子倒是沒賣掉,因為以後說不定又拆遷了,能拿一筆不菲的賠償金,不過爺爺的牌位我都已經搬到了縣城,所以老家倒也沒什麽好留念的。

    走近了她說的桌子,卻發現並不是一張真的桌子,而是紙糊的桌子。

    迴頭一看,李嬸兒正抬頭看著房梁,不知道是幹什麽:“莫要亂看,修你的桌子。”

    我不再敢亂看,而紙糊的桌子很好修,畢竟這是我吃飯的本事,原本幾下就能搞定的活,我特意的放慢速度,仔細的觀察著她家裏的情況。

    李嬸兒一直在看房梁,不知道是在看房梁上有什麽東西還是怎樣?

    “修好咯?”她從兜裏抽出幾張冥錢,然後遞給我,我不知道是接著這錢還是不接,心裏有些不知所措。

    “嫌少?不少咯,木匠再給我看看我這房梁夠不夠結實。”我隻好接過這些冥錢,然後幫她看房梁,我哪懂這個?

    李木匠交代過不要我說別的話,我隻能沉默不吱聲,不敢多說一句話,不然出了什麽亂子我估計會沒了命。

    “算咯,你走吧。”在她看我許久不吱聲之後就讓我走,我拿著這冥錢就快速往外出。

    “木匠,迴來。”身後她叫我,我迴頭看到一副異常恐怖的臉在朝我招手,“你的馬不要咯?牽走。”

    我想起來還有一匹白馬,她竟然以為是真的馬,無奈之下隻好把這匹馬夾在胳肢窩,然後走到村裏大街上。

    心裏很害怕,我跑著往村外走,李木匠在村口等我,看我很慌張便問我:“咋了?你看到了啥?”

    我敢多說話,讓他趕緊跟我走,遠離這地方先。

    剛剛那家夥可把我給嚇到了,要不是學著李木匠交代給我的做,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能不能活著出來還是個問題。

    “莫要慌著走,說說你看到了啥?”李木匠問我,我把在村子裏的所見所做之事告訴了他。

    李木匠皺了一下眉頭,說既然是這樣,讓我今天紮一頭紅馬,再來村子一次。

    “還來?我要不要命的?”我說,這村子裏的確很古怪,原本已經死了的人竟然還在村子裏活著,這還僅僅是一家,村子裏至少有上百口人,所謂名副其實的鬼村。

    “莫要擔心,我能讓你沒命不?你迴你家裏了沒?找沒找到你爺爺?”李木匠問我,我說我哪還敢往別處走?從李大嬸兒家出來就直接出村了,不敢在村子裏多呆一秒鍾。

    “你是說李寡婦?”他問,李嬸兒的確是個寡婦,所以平輩的人都叫她叫李寡婦,我點點頭。

    “李寡婦也死了,你看到的不是活人。”

    這還用得著他說?我肯定知道這個,所以才不敢繼續去村子裏的。

    村子裏的人並不是集體中毒,而是集體上吊,此時我想起來韓晶晶也是上吊自殺的,而這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手裏有點小錢,過著滋潤的日子不好?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上吊自殺,絕對是有兇手,或許是有人害了村子裏的人,然後偽裝成了上吊自殺的現場?

    在李嬸兒家的時候我有些緊張,加上她也不讓我亂看,沒看到有什麽線索。

    晚上去肯定不行,除非我能白天去一次,好好看一下。

    “先走吧,我聯係個人。”我和李木匠迴了壽衣店,而我四處翻找一個電話本。

    李木匠抽起了煙,問我:“你翻啥呢?”

    我說找個電話號碼,聯係一下我爺爺的朋友。

    電話本是我爺爺的,上麵記載著他的親朋好友的聯係方式,其中有一個關係和我爺爺不錯,是在派出所工作的,我想找一下電話本聯係一下他,看看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現場。

    “咱們晚上去不就行了?”

    晚上那麽陰森恐怖,還沒有活人,我是不敢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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