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對其一,沒說對其二。這定軍村來曆我差不多算出,和您說的沒多大出入,但這些孤魂野鬼怎麽是人魂?人死三天散去魄,七天散去魂,若是魂未散則成鬼,之所以成鬼就是因為心中念頭深重,所以這世上有三種鬼,戰死鬼,枉死鬼,冤死鬼。戰死鬼死前還有不甘,枉死鬼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死後還做著身前的事,冤死鬼則心中有怨念故而不散……”


    東方煥頓了頓,感覺跑題了,急忙說道:“還有一種鬼,那就是惡煞。山中野獸,本就天生有些靈性,若是情況好獲得久開了竅,在死後身體腐朽,魂魄卻不消散,它們會留在山中守護著後代,也就是你們通常所說的妖。”


    這麽一說,其餘人好像明白了什麽。


    “道長,您是說我捉的那隻兔子是——”王老實麵色變得驚慌。


    “正是,那兔子就是山野跑出來的,若非活的年數長,豈會這麽大?你當真自己無緣無故迴來碰到鬼?若真是這樣你不覺得太過倒黴?再者昨晚之前,你可還記得灶神爺對你說過什麽話?”這一切來龍去脈,都是東方煥來之前方才想通的。


    眾人看向王老實,王老實駭然看著東方煥,他一時不明白東方煥是如何得知的。


    “記得,他老人家說過,有失必有得,福禍本相依,若有不順切勿生怨念。”


    一言至此,所有村民心裏打了個頓,連老成的村長劉得正都一副吃驚模樣。


    “莫非……莫非……灶神早就算準了這事?”有人小心翼翼看了眼村長,看向東方煥道。


    “不錯,灶神早就料到這事,故而警告了王老實,也幸好王老實沒衝上門去要個說法,否則出了門就算灶神爺再神通廣大,也保他不得。至於楊金這番,貪圖口舌,偷了人家孕婦肚內肚外兩張嘴的口糧,最終有這般遭遇也是活該,爾等也切莫同情。”東方煥揮揮手讓眾人散開,指揮著把這屍體抬到村中空地,邊放火邊口中念念有詞,算是為其超度。


    隻有東方煥自己心裏最清楚,超度個毛線,裝裝樣子罷了。


    這楊金不光血肉被吸食幹淨,就連魂魄都被那些惡煞給吃掉了,留下的就是一副空殼。


    待超度完後東方煥要走,老村長劉得正拉著他,與王老實一同到了個角落問道:“道長,這番之後,惡鬼不會再來吧?”


    王老實也心有餘悸,恭敬問道,:“無論如何,這兔子都是我造的孽,道長您看若實在不成,保全我妻兒便可——”


    “聒噪。”東方煥眉頭略顯不悅:“狼吃人,人吃肉,此乃天命,若非如此,人可盤踞大地成為雄主?王老實,好生供奉好灶神爺,一切無事,經曆兩番生死你還不明白麽?至於那些惡煞,不過是山中狐魂狼鬼之類的獸魂惡靈,與人注定天敵。”


    東方煥通過符昭,看到被自己這麽一說,王老實青色願力線變得更為凝實,極為堅定。


    他本是神明,身上自有威嚴,這麽一說莫說王老實,就連老村長都肅然起敬,內心地隱隱生出一股敬畏來。


    之後老村長恭敬問東方煥,倘若下次惡靈再來,又有何辦法?東方煥心中頓時浮現出狂喜,機會來了。


    “有,方法有二。其一,像王老實和郝世多一般,每人來我這請一尊神像拿迴去虔誠供奉,想必王老實你最清楚,灶神爺能耐如何。”


    “神通廣大!”王老實翹起大拇指,眼神堅定對村長道。


    東方煥點點頭,不錯,挺配合,接著道:“其二,便是我雕刻一尊神像,請灶王爺入主其中,讓村民將這神像請入你們村後方的宗祠……”


    “不可!第二個絕對不成!”老村長劉得正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激動叫了起來:“就算大夥兒湊些錢才去請神,這都不成!”


    “道長您不知道,那宗祠是我們村根所在,曆來隻有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死後入其中,外人倘若要進入,就是不敬祖宗,是要浸豬籠的。”王老實趕忙小聲對東方煥說道。


    東方煥皺皺眉,那宗祠也是他昨天晚上注意到的。


    裏麵願力鼎盛,若非如此,那些惡靈也可以輕而易舉進去了,隻是裏麵卻沒半個魂人頭,空有願力這些凡人不會用,這不是“守財奴”麽?


    讓他進入其中,得到裏麵日積月累下來的龐大願力,他不光能保證保護好每一個村民,還能夠把符昭強大一下,能把灶神第一大神權“掌宅權”擴大。灶神入人家灶,就得掌宅權,這村如同一間大房子,那煙火願力鼎盛的祠堂等同廚房,若是他能入主其中,掌宅權擴大,整個定軍村就是他的地盤。


    他對這每一寸土地擁有絕對掌控力,比土地神還厲害。


    這些話他不能說出來,當然,也能夠理解老村長劉得正的想法,這裏的人穿著打扮和古人無二,特別是思想上,和凡間以前那些老頑固是一模一樣的,對祖宗的崇敬崇拜敬畏,不像現代人。


    這樣也好,以後自己若真能入主其中,也會得到所有人尊敬尊崇敬畏。


    “王老實,村長說的請神是何意?”東方煥敏銳覺察到了這個詞。


    王老實看了還在猶豫不決的村長一眼,把東方煥拉到一邊說道,東方煥聽完後,心中一番以前的疑惑全部煙消雲散。


    原來朝廷治下,有一個部門叫做“封神司”。


    這個部門是和一些道、佛、儒三家組成,朝廷監管。朝廷治下最底層為村,其次為鄉。鄉村偏僻,少不了孤魂野鬼侵蝕騷擾,那些有錢的村子便會去申報當地縣府,縣府收了錢通報封神司,封神司的人來過後,選定神明神像、神牌、神龕留下,村民自個兒出錢建廟將其請進去,平日裏多去上香,逢年過節也要多供奉。


    村民供奉請來的神明,這被請來的神明仰仗村民活著,自然會保護村民。


    這就是所謂的“請神”。


    從流程上來看,請神需要花費的錢就不少,再加上每年都需要供奉那就更不得了,一般性的小村莊還真請不起。


    老村長劉得正就是在猶豫花錢的事。


    “我說村長啊,您猶豫什麽?請大價錢去弄來一尊外麵的神,還不如咱眼前的神好,您自己想想。”王老實拍著手對老村長說道。


    劉得正抬起頭看著他,渾濁的眼中頗為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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