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雁鳴山,顧齊就帶著玄海往靈均山的方向趕去。一開始,顧齊就習慣性得捏起劍訣,準備禦劍而起,但是當他喊出一聲“銀霜”後,才想起自己的劍已經碎了,隻好作罷,帶著玄海一路步行。


    漢土之內雖說有仙家門派無數,但是在百年前,浮靈宗在開山祖師仰山真人的帶領下,勵精圖治,短短二十年間,便成為漢國境內最強盛的仙門,聲勢一時無兩,但是仰山真人並沒有滿足於此,在他的大力推動下,仙門百家結成聯盟,號稱仙閣,仰山真人眾望所歸成為了仙閣第一任閣主,世人尊稱仰山真君。


    靈均山雖然也是漢土西蜀仙門,卻未入仙閣,成為仙閣的一份子,也不知道是靈均山地處西蜀,環境惡劣,仙閣的人看不上,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顧齊對一概不知,他隻知道自己的師父是個脾氣又臭又硬的糟老頭,對於入仙閣的提議嗤之以鼻。


    “要是銀霜還在,該多好啊!”一路上,不能禦劍飛行的顧齊走得可謂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休息了一次又一次,心中對銀霜的想念更深了。


    而跟在身後的玄海雖然年歲尚小,居然能跟上顧齊的步伐,甚至顧齊累得喘氣的時候,還優哉遊哉地背著小手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顧齊二人穿山越嶺,走了大半天才出了慶元城地界,四周早已無人煙,山巒也多了起來,山峰聳峙,樹木青蔥翠綠,時而有飛鳥掠過,發出悅耳叫聲。


    玄海畢竟還是孩子,玩心重,一路上時不時追蜂逐蝶,或者追著忽然出現的野兔一路奔跑,一臉笑意的樣子,似乎是忘了師父師兄被害的悲痛。


    顧齊原本還擔心玄海會因為師父師兄被狼妖被害一事,過於悲痛,但是現在看來,他完全是多慮了,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對著那個奔跑的身影喊道:“你別跑那麽快,小心被野獸給叼走了。”


    “好勒!”玄海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蝴蝶,跑迴顧齊的身邊,模樣變得十分乖巧。


    顧齊愣了一下,摸了摸玄海的小光頭,道:“怎麽不追蝴蝶抓蜻蜓啦?害怕呀?”


    玄海點點頭,小聲道:‘嗯,怕,萬一真的有野獸,我被吃掉了,那就沒人給我師父和師兄們報仇了。’


    顧齊一拍大腿,哈哈一笑道:“怕什麽,有我在呢,有再多的野獸我也能給你擺平,妖怪我都能殺,還會怕那些沒成精的野獸?”


    說話間,一條斑斕小蛇從顧齊的腳邊遊過,也不知是不是顧齊擋了它的路,還是它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吐著信子,朝著顧齊的小腿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隻聽到“啊”的一聲慘叫,聲音在樹林中迴蕩,嚇了一群飛鳥四散而起,嘩啦啦的一片,好不壯觀。


    顧齊一臉吃驚地看著那條斑斕小蛇快速遊走,然後消失在草叢中,他顧著和玄海說話,一時間竟沒有留意有蛇接近。


    玄海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顧齊,抿著嘴問道:“你剛剛好像被蛇咬了。”


    “我知道!”顧齊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腿上兩個尖尖小洞正不斷往外流血,傷口周圍也紅腫了起來,看那牙印,再看看那小蛇的顏色,應該是毒蛇無疑了。


    顧齊長歎一口氣,忍不住大喊道:“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玄海強忍臉上的笑意,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布袋,把袋子裏的燒餅拿了出來,一口咬住,邊吃邊說道:“我也沒有什麽布條,你把這個袋子撕成兩半,趕緊包紮一下吧,不過在包紮之前,記得把毒液吸出來,不然會死的。”


    顧齊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過玄海遞來的布袋,他快速在自己腿上點了幾下,然後化指為劍,在傷口往上一尺處開始往下壓,隨著顧齊不斷往下壓,一股黑色汙血流了出來。


    玄海看得怔怔出神,也顧不得手中的燒餅散發的香氣,瞪大眼睛看著顧齊一頓操作,隻是兩個唿吸間,顧齊已經把毒液全部逼出,傷口頓時消腫。


    “你好厲害啊!圓善師兄也曾被蛇咬過,他花了半個月,才把傷養好,你怎麽這麽快就好了!”玄海驚詫道。


    顧齊放下褲管,得意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是修道之人,一般尋常毒蛇都是無法傷到我,隻不過剛剛分心了,才會被那小蛇咬傷,這點小傷,怎麽可能難得倒我!如果我修到了神門境,那就無懼世間任何毒物。”


    玄海歪著頭,想了想,開口道:“什麽是神門境啊?”


    顧齊微微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先前我跟你說過,想要修道,就必須要有仙脈,人生來便有仙藏,凡人稱為人體穴位,修道者稱為仙脈,修道之路,始於足下,足下諸穴為開元仙脈,丹田腹部為氣海仙脈,後背是命宮仙脈,四肢為通天,胸前為神門仙脈,頸部為將台仙脈,頭部的便是最後一個仙脈,神庭仙脈。


    修道之人隻有先破開元,感知天地靈氣,才正式踏入修道之路,繼而建立氣海,吸納天地靈氣為己所用,以氣海構其命宮,使得靈氣可以外化,隨四肢動而通天,靈氣隨心而動,可以隔空取物,跨過神門之後,便可掌控天地元氣,唿風喚雨,再往下,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沒見過最後兩個境界的大人物。”


    玄海聽得出神,忍不住道:“想不到修道是如此的玄奇,我一定要修道,我要超過你!我要成為世上第一修道者!”


    顧齊哈哈一笑,道:“就你還想要成為世間第一人?出家人不打誑語,沒人教過你不能驕傲嗎?且不說你是否有仙脈,就算你有仙脈,修道豈是那麽容易的?超越我?你先練個七八十年再說吧!”


    玄海白了顧齊一眼,道:“我肯定有仙脈,我師父說過,我是我們寺裏最聰慧的,像我這麽聰慧的人,我怎麽可能沒有仙脈,等我拜了你師父為師,我不出三天肯定超過你!”


    顧齊嘴一撇,道:“你就別吹了吧,三天超過我?想當初,我三歲初修道,六歲才成功開元,九歲入氣海,而後又花了五年才建起命宮,前年才達到通天,從開元到通天,我整整花了二十年,你現在卻說要三天超過我?可能嗎?”


    玄海鼻子一哼,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超過你,你快點帶我去見師父,我要開仙脈!”


    “師父?”顧齊看了玄海一眼。


    玄海以為顧齊沒聽清楚,又道:“對啊,師父,他不是能查我有沒有仙脈嗎?你趕緊帶我去見他呀,我好拜他為師,然後超過你。”


    顧齊啞然失笑,決定不再與玄海爭執,拿起一根樹枝,走在前麵,邊走邊拍打前麵的草叢,驅趕隱藏在草裏的東西,可能是被蛇咬怕了。


    沒過多久,他們終於走出了山林,眼前出現了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地通向遠方。而此時,天色漸漸地暗了,顧齊不想帶著玄海在深山老林裏夜宿,便催促道:“快點吧,天要黑了,再找不到住的地方,我們今晚就要和豺狼虎豹一起睡了。”


    玄海被他嚇了一跳,想到那些野獸兇惡的模樣,心跳頓時加速,搖頭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和老虎一起睡,它們會吃了我的。”


    顧齊見玄海一臉害怕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你們的佛祖不是以身飼虎嗎?你身為佛門弟子,不打算學習一下你們佛祖嗎?”


    玄海使勁搖頭,道:“我才不要,佛祖是佛祖,我是我,我為什麽要學佛祖?我還要去拜師修道,我才不要去死呢,我還要變強為師父師兄們報仇!你不要再嚇我了,你都說了要趕緊找到住的地方了,還不走快點!”


    說話間,一個老樵夫擔著一擔柴,從山上走了下來,邊走邊哼著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他看到山下的小道上,一前一後的走著兩個人,連忙追了上去,指著前方的一座大山喊道:“這位朋友,你這是帶著這孩子去哪兒呀?那邊走不得,那邊山上有個妖怪,會吃人的。”


    顧齊正打算追上玄海,忽然聽到有人叫他們,便迴過頭,看見一個老頭子,穿著破舊的袍子,滿臉滄桑,腰間還別著把斧頭,身上背著好大一擔柴,正一臉憂容地看著他們


    四下無人,想必那老樵夫叫的便是自己,顧齊抱手施禮笑道:“多謝老丈提醒,我和師弟初到此地,不識路,在這山間轉悠了好久都沒找到歇腳的地方,不知老丈能否指條明路,讓我和師弟有個地方住一晚?”


    老樵夫搖了搖頭,道:“方圓幾裏地,也沒什麽人家,最近的鎮子距離此地也有十來裏路,不過天色已晚,恐怕你們是趕不到鎮上了,不如這樣吧,我常年在這山間打柴,也有間小草房,平時打柴累了便在那歇息,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和我去那小草房暫住一宿吧。”


    顧齊看了一眼天色,隻怕不需要一炷香的時間,天就完全黑了。他細細地望著那老樵夫,暗自感知那老樵夫的身上是否有靈氣波動,神識碰到那老樵夫,卻什麽也感知不到,看樣子應該隻是個尋常的樵夫。


    玄海見顧齊沒有點頭,連忙道:“謝謝老先生,那今晚就麻煩老先生了。”說著,便拉著顧齊走到老樵夫旁邊,待老樵夫現行帶路。


    老樵夫點了點頭,道:“那我們走吧!”說著,老樵夫彎著腰把身上的柴往上甩了甩,雙手扶著綁柴的繩子,讓身上的柴背得更緊,走在前麵。


    玄海見狀,連忙跑過去問道:“老先生,要不要我幫你背點呀?”


    老樵夫笑了笑,拒絕道:“小和尚,謝啦,這點柴火,我這老頭子還是背得起的,趕緊走吧,等會兒天黑了,路就看不清了。”


    顧齊雖然跟了上去,心中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在這山間,真的有淡淡的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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