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十分了解……不過曆史已經很悠久了。如果隻從曆史來看,大概跟帝國的曆史長度差不多……更準確的我就不清楚了。據我所知,那裏是一個十分閉塞的地方,大部分生活都靠自給自足,是一個邊塞小國。”

    這片大陸上有非常多的王國。除了帝國統治的王國,還有很多不知名的城市國家。帝國可能也會去那些地方收稅,但是帝國並不統治所有的國家。偶爾會有一些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國家,曆史卻很悠久,百濟應該就是這種地方。

    “調查一下百濟。”

    幾天後,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

    騎士第六大隊的隊長帕克森呈上報告:“屬下派去調查百濟的騎士,都失去了聯絡。怎麽看都……應該是死亡了。”

    大隊長在報告中使用“應該”二字,意思就是有90%以上的把握。派到百濟去的第六大隊騎士,完全斷掉了聯係。

    荊勳尚問:“你那麽說的話,應該就是死了。我問你,派過去的騎士的實力怎麽樣?你用上中下等來迴答。”

    帕克森思考了一下說:“下等。”

    “重新派上等騎士過去。”

    這已經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就放過去的問題了,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騎士有可能會死亡。格洛如果抓到其他國家的間諜,也不會輕易放過的。這裏的“不放過”指的就是死亡。不隻是格洛會這麽做,其他的國家也一樣。通過非正常的途徑潛入進來的人,都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大部分的國家都會這麽做。當然,派去的間諜被他國處死,本國也根本無法提出抗議。

    但問題是“格洛的騎士”居然死了。雖說派去的騎士隻有下等,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管再怎麽“下等”,都是“格洛的騎士”。格洛的下等騎士,比一般國家的中上等騎士還要強大,而且特別擅長隱身、滲透和突襲。這些騎士被發現並殺死,或是失蹤,都是一個相當大的問題。

    又不是什麽有名的國家,一個勉強維持命脈的國家,會有這麽深藏不露的能力嗎?

    當然,派去的騎士失手的可能性要更大。百濟,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他稍微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國家,而且女性政策似乎也比較優待,女性地位比較高。除此之外,也沒什麽特別之處了。

    大隊長帕克森一下子握緊了拳頭。“是。”他所在的第六大隊主要負責監視他國和派遣任務。

    這時,荊勳尚又說:“那個死掉的騎士叫什麽?”

    “……鄭允韓。”

    荊勳尚站了起來:“走吧。”

    他們朝第六大隊的騎士訓練和起居的“雄飛館”走去。第六大隊的騎士總是比其他的騎士更經常麵臨死亡的危險。對他們來說,死亡並不算一個遙遠的詞語。但是這次有些不同,百濟又不是一個多麽危險的國家,隻是一個有名字的小國家而已,而騎士卻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死掉了。這很明顯是騎士的失誤。

    帕克森默默跟在荊勳尚身後,忐忑不安的自責著,陛下……是要責罰我們啊。

    在他的心理,當然認為隻會有這一種可能。因為百濟又不是一個多麽強大的國家,去了一個小小的弱國,居然死了?這明顯是騎士的錯誤。而且下屬的錯誤就是上司的錯誤,這就是軍隊的規則。也就是,騎士失職,就是身為大隊長的自己的失職。

    他們來到雄飛館。大家都提前知道了荊勳尚要來,所以隊員們都穿著戰鬥服,立正姿勢站好了隊伍。

    “立正!”領隊的騎士大喊道。

    唰!

    不愧是格洛的精英,他們迅速而準確地移動著。所有人的動作都完美、一致,井然有序地立正。

    領隊的騎士大喊:“向國王陛下敬禮!”

    但是荊勳尚卻舉起了右手:“行了。”

    荊勳尚的右手裏拿著一朵菊花,帕克森腿上的力氣差點一下子就卸掉了。

    “陛下……”他似乎太小看了國王陛下的心胸。

    “你們的戰友死了。我是你們的王,也是你們的父親。”他把菊花遞給帕克森。“沒有父親會責怪你們兄弟的死亡,大家都放鬆吧。”

    現場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著荊勳尚。其實,他們剛才也很緊張。如果死在戰場上,那是光榮的,但隻是執行履行一個簡單的小任務,卻死掉了,那就是玩忽職守。這次的事情,就屬於玩忽職守。

    第六大隊的隊長帕克森最先跪下:“陛下!”

    一直立正列隊的第六大隊騎士們,也都同時跪下了。

    “都起來,現在不是向我下跪的時候,是為你們兄弟的死亡哀悼的時候。”

    令人震驚的事情又發生了:格洛的太陽,格洛的國王荊勳尚跪了下來。

    騎士們不敢看著跪下的國王,紛紛磕起頭來。

    砰!

    砰!砰!砰!

    巨大的聲音傳來,大地仿佛都要裂開了。騎士們都故意撤掉了魔力保護,額頭上鮮血橫流。

    “我以我所能表達的最大的禮節,為鄭允韓的死亡哀悼。”

    騎士們難以置信。就算是死了人,國王怎麽能下跪呢!

    “而且我作為你們的王。”

    騎士們都低頭看地,王抬頭看天,所有人都在緬懷鄭允韓的死亡。

    “和你們的父親,絕對不會忘記鄭允韓的死。所有人都要把複仇之劍放在心底。”

    騎士們都哭著喊道:“向陛下盡忠……”

    這時卻傳來一個聲音:“咦……?我完成任務迴來……咳!”

    瘋了,真是要瘋了。

    “陛,陛下!”成功完成任務歸來的鄭允韓慌忙俯伏在地,國王正跪著呢,他自然也不敢站著,但是他完全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總之,派出去的騎士,活著迴來了。

    鄭允韓頭觸地,雙手反絞在背後,俯伏在地。這叫“降落傘姿勢”。旁邊已經有45根斷掉的棍子了,這是因為用棍子打他的屁股了。

    “鄭允韓,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

    “不是,大隊長,我真的很委屈。聯係斷了,能是我的錯嗎?”

    “你這小子,狡辯!”

    帕克森知道,那並不是鄭允韓的錯。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也是充分能夠發生這種情況的。他聽過鄭允韓的報告,情況也的確如此。但重要的是,荊勳尚因為鄭允韓下跪了。讓國王下跪,那可是重罪啊。

    這時,傳來一個聲音:“帕克森,這種情況的話,不應該是你先來挨我的揍嗎?”荊勳尚慢慢搖了搖頭,看了看斷掉的棍子,“一群愚蠢的家夥。”

    帕克森立刻跪下:“陛,陛下,屬下犯了死罪。”

    不管怎麽說,報告騎士死亡的都是自己。

    “我要是想殺死你,你早就死了。該發火也都發完了,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懲罰任何人嗎?你的腦袋是個裝飾嗎?”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了荊繡薇的臉龐,因為荊繡薇說過這句話啊,他不自覺地噗嗤笑了出來。

    鄭允韓保持著降落傘姿勢,悄悄瞥了一眼荊勳尚,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這個時候,國王為什麽會笑呢?

    不管他怎麽仔細琢磨,都想不到一絲值得發笑的東西。他大概一輩子都想不明白了。在他的概念裏,父親想到女兒的臉,就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容,這種事情就是傳說中也不會出現。

    “你們還得練一練,要像神仙一樣能讀懂我的心思才行。”國王又噗嗤笑了。他真的很想念那個丫頭,真搞不懂她怎麽那麽了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心意。要是這些人也能像那樣就好了——這麽想著,他突然嚇了一跳。

    我現在居然在把那個丫頭和騎士們做比較?

    不可思議啊,甚至……我還覺得丫頭要比騎士們好?

    他發現自己產生了這種想法,自己也嚇了一跳,“不是的,不是的。”

    騎士們是支撐格洛的柱子,不能跟一介小小丫頭做比較,也無法比較。把他們作比較,的確是自己的錯誤。

    過了一會兒,鄭允韓迴到了自己的住處。格洛的騎士待遇的確好,全都是單人間。

    周圍很安靜,也沒有任何人。

    鄭允韓的眼睛開始變得漆黑,他的身體也有些奇怪地移動起來,動作像機器人一樣,十分僵硬。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用誰都聽不到的聲音小聲說:“格洛國王荊勳尚,接頭完畢。未被銷毀。任務成功。”

    我的麵前放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荊繡薇收。”

    書信已經被她打開了,上麵第一句話說:“我告訴你一個可怕的事實吧?”

    你問我有多可怕?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不過真的很可怕。不,用這個世界上所存在的“可怕”這個詞語,都完全形容不出來。因為這封信正是我們格洛的國王陛下,也就是臭狗屎,再說清楚點,就是我的父親荊勳尚寄來的。

    這應該不是他親筆寫的吧?

    不可能是他親筆寫的,應該是讓誰代筆寫的吧。不過國王卻不是給自己的兒子,而是給女兒寄了一封信?這真的是一件很有衝擊性的事情,應該沒有人會相信吧。不過,內容特別無語。

    “不要死。”

    隻有這幾個字,然後——結束了。用地球上的話說,這算什麽信啊,不過這件事可以說真的很轟動。啊,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介紹這件事。反正是真的很不尋常。看我這麽一遍編強調,你應該知道有多不尋常了吧?

    不過,我也麵臨了一個危機——對這短短

    的三個字,我要把“父親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人”這一句話,擴充成三四頁a4紙的量。

    都給我寫信了,臭狗屎也變了很多呢。

    想想我剛剛出生的時候,他不是還責怪我們家徐英,說“怎麽又是個丫頭”。

    看到這些改變,我漸漸有了一點自信呢。

    對,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變化本來就是從細微的地方開始的。要是沒有任何變化,我才要絕望啊。不管怎麽說,很慶幸,我周圍在一點點發生變化。

    額,除了這個……

    “叼過來,編織娃娃!”

    ……真想殺了他。

    “是,兄長!”

    ……我的嘴又背叛了我的心。

    2天前。

    荊煥燁去覲見父王,卻沒有見到。他需要把去帝國的事情稟報給國王,卻隻能等了。

    因為荊勳尚進了書房以後,下令誰都不可以進去。國王曾經吩咐過:“就算是帝國的皇帝來找我,也說我很忙。”所以官吏攔住了他。

    盡管如此,皇帝要是真來找他,自然不能說他忙,所以荊勳尚就大概想了個借口,“那就說我病了。”

    這算什麽說不通的理由啊。雖然官吏們這麽想,但是總之,荊勳尚禁止任何人進入書齋。怎麽看,都像是在寫一份十分重要的機密文件,而且是親自書寫。

    啊,這麽看來……國王和帝國應該有秘密交易呢。

    所以才會是這種態度吧。王一直都超乎這些小小官吏們的想象,把格洛帶領向偉大和富強。

    所以,現在這段時間,皇帝陛下應該不會有任何事情需要聯係國王陛下吧,因為是他們兩個在進行秘密交易!

    官吏們十分滿意,為自己非同一般的眼色而自豪和感歎。讀懂王的心意,這不正是身為臣子最重要的能力嗎?

    國王的書房內,荊勳尚苦苦思索了好久,最後寫了一句話:“不要死。”

    然後把紙嚴嚴實實藏在了懷裏,還施加了魔力保護,讓誰都看不到,並且用魔力隱藏了起來。他自己想想,也覺得這很不可思議。身為王的自己,居然給女兒寫信?可是,不寫這個,他又實在難受。應該說,他有一種必須要寫點什麽的強迫感。

    “給她寄過去,她應該會迴信的吧?”他忽視了自己無意識說出的這句話。

    他秘密召見了

    最值得信賴的特殊騎士大隊長金庾信,而且是在夜裏召見的。荊勳尚小心翼翼地說,仿佛是要傳遞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

    “絕對不能看內容,秘密交給荊繡薇公主。”

    “……就這樣?”他心裏默默猜想著,為什麽不是荊煥盛王子,而是荊繡薇公主?

    這麽說來,上次皇帝陛下又召見了荊繡薇公主呢。

    啊,這麽說來……皇帝上次特意把荊繡薇召到魔法學校去,是別有深意啊。

    誰都想不到他們是用一個丫頭來聯絡的,果然……

    不是嗎?人們可能會用鴿子傳信,但是不會用蟑螂傳信。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想到這一點,這完全違背了常識。但是國王和皇帝果然不一樣。

    居然想得這麽深。

    他對王的忠誠度不斷升高。這種需要秘密傳達、誰都不能發現的東西,分明就是一份不能為外部所知的、無比重要的機密文件。

    荊勳尚小聲說:“這個東西要求絕對的機密,辛苦你親自跑一趟了。”

    當然是機密了,王給女兒寫信,這可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情啊。如果秘密泄露出去,王的威信就會降低,不隻是降低,而是直接威信掃地。

    “遵命。”金庾信自然也以為這是機密,隻不過二人對“機密”的定義稍微有所不同。

    總之,金庾信朝帝國出發了。然後在帝國魔法學校看到了令人驚訝的一幕。

    這個需要報告嗎?

    要是隻把荊繡薇公主當作一個單純的學生,那倒無所謂,可他現在知道了荊繡薇並不隻是個單純的學生,而是秘密連接皇帝和王的重要橋梁。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是應該報告的,不,是必須要報告。迴到格洛後,無比忠誠正直的金庾信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國王。

    “陛下,荊繡薇公主身邊似乎出現了問題,懲戒委員會似乎開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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