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病得這般嚴重?”靖安侯夫人驚訝地問。

    “聽聞七小姐掛心老太爺,一路趕迴來,沒有好好歇息,人便累病了。”小廝答道。

    靖安侯夫人聽了,神色頓了下。

    等小廝離開後,霍妍說道:“娘,咱們這位七姐姐可真是不幸的,難得迴家,竟然累病了。”然後想到什麽,忍不住捂嘴笑起來,“七姐姐迴來了,九妹妹這迴可要難受了。”

    靖安侯夫人聽她說得不像話,斥道:“別胡說。”

    “我那裏胡說了?”霍妍不服氣地道,“九妹妹平時仗著自己是五房唯一的嫡女,祖母喜歡她,沒少拿話擠兌我,她的心眼就和五嬸一樣,小得像針眼似的,一點小事就要哭哭啼啼的去告狀,我討厭她!”

    靖安侯聽到這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她——雖然女兒說的是事實,抬手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你真是……莫在你祖母麵前說這話。”

    “我又不傻!”霍妍知道祖母最疼五房的兩個堂弟堂妹,雖然祖母也疼他們這房,可比起五房,還是差一些。

    靖安侯夫人讓女兒繼續繡花,起身理了理儀容,往春暉堂而去。

    馬車進了靖安侯府後,霍承玨忍不住看向護送堂妹迴京的那群虞家的護衛。

    先前在路上他就注意到這群侍衛了,他們坐在馬上,背脊挺直,神色堅毅,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不用說也知道應該是虞將軍府親自訓練的親衛。

    虞家竟然舍得用將軍府的親衛護送個表姑娘迴京,可見這堂妹在虞家是極為受寵的。

    霍姝被丫鬟扶下馬車時,身體已經虛軟了,臉蛋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緋紅色,有點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靖安侯夫人得了消息,親自迎過來。

    看到被丫鬟揣扶著的少女,先是為她姝麗的容貌而驚訝了下,很快便注意到她的臉色極為不正常,忙上前一把扶住她,說道:“你是姝姐兒吧?我是你大伯母,聽說你病了,老夫人讓你先去歇息,等養好病再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作子孫的歸家,須得去給長輩請安,不過因為霍姝現下病成這模樣,霍老夫人便免了她的請安,實則是不願意見到這孫女。

    靖安侯夫人心裏明白,麵上卻說得非常漂亮。

    霍姝用霧蒙蒙的大眼睛看了大伯母一會兒,方才虛弱地笑道:“謝謝祖母,謝謝大伯母。”

    看她

    這虛弱的模樣,縱使生病中仍難掩那絕麗姿容,靖安侯夫人心裏就忍不住噓唏。當年的事情,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懂什麽,和她有什麽關係呢?隻是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湊到一起,老夫人又是個不講理的,自然一起怪到她身上了。

    雖然心裏可憐這孩子,不過靖安侯夫人作為靖安侯府的長房夫人,上有公婆在,自然不好管長輩和其他房的事情。

    靖安侯夫人說了幾句,就見一直不見蹤影的五夫人戚氏帶著女兒霍妙過來了。

    雖然霍姝是晚輩,迴家門並不需要長輩親自迎出來,可這孩子好歹第一次迴家,聽說還生病了,作繼母的怎麽著也不能遲遲不見人吧?

    靖安侯夫人自然知道五夫人的脾氣,向來是個見不得人好的,就算是從未見過麵的繼女,因為霍五老爺偏心一點兒,心裏就可以不高興個幾天。

    五夫人見大嫂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不過麵上仍是擠出笑容道:“聽說姝姐兒迴來了,這就是姝姐兒吧?”說著,目光落到一個在場中唯一陌生的少女身上,看清楚她的臉時,唿吸不由得窒了下。

    霍妙看到這位素未謀麵的姐姐,也有些吃驚,不由得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五弟妹,姝姐兒生病了,先讓她迴疊翠院歇息罷。”靖安侯夫人說道。

    五夫人收迴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下,忙不迭地道:“自該如此。”說著,也不看靖安侯夫人,忙叫了個婆子,將繼女送去疊翠院。

    接著,靖安侯夫人又讓人去請府裏坐鎮的大夫去疊翠院給霍姝看病。

    五夫人跟著進了疊翠院,看了會兒,耷拉著臉離開。

    霍妙跟著母親一起迴到屋子裏,神色有些複雜,怔怔地坐在那裏,好一會兒後,才問道:“娘,七姐姐是不是長得像那位虞夫人?”

    她母親是繼室,從她懂事時就知道了,因為父親的書房裏掛著一副虞氏的畫象,每次去書房尋父親,她都能看到那副被父親仔細保存的畫像。

    那畫裏的女子容貌明麗漂亮,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哪想到看到真人時,才知道到當年的虞氏有多漂亮,遠非畫像能表達出來她的絕世姿容。

    這般漂亮的女子,也莫怪父親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著。

    五夫人迴過神來,聽到女兒的話,撇著嘴道:“是啊,聽說那位虞氏花容月貌,世間難尋,若非如此,你祖母當年也不會特地為你父親去將軍府聘下那虞

    氏。”

    霍妙哦了一聲,然後摸摸自己的臉,想到什麽,看向母親,說道:“娘,剛才大伯母似乎有些不高興。”

    五夫人不在意地道:“她自己是個周全人,方方麵麵都想要事事妥貼,自然不高興。”

    作長輩的,哪有這般趕著去迎接晚輩的道理?不過是五房的一個嫡女迴府,長房的夫人竟然親自出麵,在五夫人看來,這大嫂的行事真是讓她難以理解。

    在她看來,靖安侯夫人不過是做給人看的,以表現她的賢良罷了,如此作態也不嫌累得慌。

    “娘,大伯母是當家夫人,自然要妥善一些。”霍妙平時跟在霍老夫人身邊,到底懂事一些,不由勸著母親。見母親不以為意,她又道:“爹要是知道,會不高興的。”

    五夫人這才有些懊惱。

    今兒一心想要給這歸家的繼女一個下馬威,倒是忘記這事情了。

    五夫人嫁入霍家十幾年,明白自己丈夫是個什麽人,霍姝是他第一個女兒,他當然是關心的,縱使因為老夫人的原因,十幾年來不聞不問,可偶爾也會關心地詢問去平南城探望的下人,可見他一直記掛著。

    當然,這種關心也不過是一種愧疚和對發妻的思念之情,多的便沒有了。

    可縱使如此,霍五老爺也容不得她待慢這女兒,五夫人可不想被丈夫斥責,忙不迭地就想要繼續補救。

    可惜還沒來得及補救,就聽說霍五老爺迴府了。

    霍五老爺迴府後,直奔疊翠院。

    霍姝躺在薰過香的被褥裏,隻覺得腦袋一陣陣地暈眩,床前的人來來去去,她一時間也分不清是誰。

    “小姐,起來喝藥了。”

    鄔嬤嬤將熬好的藥端來,讓丫鬟將床上燒得有些迷糊的人扶起來。

    霍姝的雙頰紅撲撲的,迷糊了一會兒,才看清楚床前的人,有些虛弱地道:“嬤嬤,藥太苦了,我想吃蜜餞。”

    小時候在練武場摔摔打打,受傷是常事,時常要喝苦藥汁,霍姝對這種藥汁難以忍受,沒有蜜餞佐著根本喝不下,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種習慣。

    櫻草馬上道:“奴婢記得這次有帶蜜餞……”

    哪知去找了一番,隻翻出一個空蜜餞罐,顯然從平南城帶迴京城的蜜餞,在路上就被某個貪吃的人給吃完了。

    沒有蜜餞,霍姝堅決不肯喝苦巴巴的藥汁,急得鄔嬤嬤和幾個

    丫鬟就要出去找人給她買蜜餞時,霍五老爺過來了。

    霍五老爺聽說剛歸家的長女病了時,當下不管其他,急忙去了疊翠院,直接進了屋子。

    來到床前,霍五老爺一眼就看到床裏頭半靠在薑黃色繡折枝花的大迎枕上的少女,臉蛋緋紅,神色間帶著一種病態的倦色,隻一眼就看得他心神大震。

    實在太像發妻了。

    看到她,霍五老爺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添了幾分愧色。

    “姝兒病了?”霍五老爺放柔了聲音問道。

    霍姝轉頭看過他,好一會兒目光才在他臉上定焦,出口的聲音軟綿綿的,完全沒有平時的朝氣和活力,“你是我爹?”

    霍五老爺聽到這句話,心酸了下,默默地點頭。

    霍姝仔細打量他,發現這十幾年來從沒見過的父親是個極符合時下審美的那種俊美斯文的男人,麵容白晳,氣質儒雅,和幾位留著大胡子、舉止英偉的舅舅一點也不像,更不像她想像中的父親的模樣。

    她垂下眼眸,掩住眼裏的失望。

    霍五老爺見她虛弱地靠在那裏,沒有說話,心裏頭更難受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轉頭看向床前侍立的丫鬟嬤嬤,問道:“怎麽不喝藥?”

    鄔嬤嬤行了一禮,說道:“小姐想要佐上蜜餞,帶迴來的蜜餞沒有了。”

    霍五老爺一聽,忙叫人去買迴來。

    直到蜜餞買迴來,霍姝擰著眉,喝幾口藥汁就咬一口蜜餞,在藥汁涼了以前,終於將那碗藥喝完了。

    喝完藥後,她的精神不濟,沒理會床前幹巴巴站著的父親,在丫鬟的服侍下躺到床上捂被子睡去。

    霍五爺倒也不介意這點冷待,事實上,對這十多年未見的女兒,他也不知道說什麽。

    見女兒睡下,霍五爺站在這裏沒意思,交待一聲屋子裏的丫鬟盡心伺候,才走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霍五爺看著疊翠院中蔥籠的花木,想起當年難產而逝的發妻虞氏,長女的容貌無疑是像虞氏,隻要看到她,心裏不由得就有些愧疚,這種愧疚除了是對虞氏的,還有對女兒的。

    得知今日衛國公世子迴京,皇宮裏的皇帝從午時就在那裏等著了。

    當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那清俊如玉的少年,皇帝一雙精銳明亮的眼睛裏很快就浸出一點點的笑意,知曉皇帝一些細微的神色變化的乾

    清宮大總管連青明白皇帝現在心情不錯。

    宮裏的人都知道,皇上見到衛國公世子時,從來都是好心情的。

    聶屹來到禦案前,剛請完安,就被皇帝拉了起來。

    慶元帝仔細打量少年,忍不住笑道:“半年多不見,世謹又長高了。”

    聶屹抬眸看他,對比了下兩人的身高,很肯定地點頭道:“我很快就會比舅舅高了。”

    慶元帝聽到這話,心情大悅,眯著眼睛笑道:“長得比朕高算什麽?再高也是個孩子。”

    聶屹抿著嘴不說話。

    看他這模樣,慶元帝不僅沒有不愉,反而指著他大笑起來:“這是不高興了?你有什麽好不高興的?上迴不是你自己說的麽?你道自己還是個孩子,所以推了朕賜給你的宮人……”

    “舅舅!”聶屹紅著臉,低聲道:“您又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那些……”

    見他要惱了,慶元帝沒再逗他,省得他真的要生氣了。

    沒關係,孩子要慢慢地調教,就像他那些不聽話的兒子一樣,慢慢調教,總會調教成他滿意的模樣。

    聶屹從懷裏拿出一份用布包著的東西,呈給皇帝,垂首說道:“臣辦事不利,請皇上責罰。”

    慶元帝接過它,並不急著打開,用手指慢慢地摩挲著這布包著的東西,聽外甥稟報。

    “臣隻找到一半的藏寶圖,還有一半被人劫走了,不過臣能確定劫走它的人正是當年的忠義王留下的人。”聶屹沉聲說。

    慶元帝聽後,忍不住笑了下,意味不明地道:“朕就知道不會這般簡單。忠義王……好一個忠義王!”

    聽出帝王聲音裏的暗含的怒意,一旁伺候的大總管連青的頭往下埋了埋,眼角餘光瞥見依然站在那兒巋然不動的衛國公世子,見他連神色都未變一下,不由得心中感慨。

    慶元帝將那布包裹著的藏寶圖丟到禦案上,英俊的臉很快就露出笑容,拍拍外甥的肩膀,見他仍是一副領罪的模樣,笑罵道:“行了,別和朕擺這副模樣,你娘若是知道,少不得要和朕置氣了。”

    懿寧長公主和慶元帝是同胞兄妹,皆是先帝元後所出的龍子鳳女,現下的太後是繼後。他們兄妹感情自幼就極好,慶元帝愛屋及烏,加上當年的衛國公世子救駕身亡,是以對這外甥多有寵愛,連皇子們也不及。

    聽到這話,聶屹神色未變。

    慶元帝看罷,哪

    裏不知道他的心結,直接道:“這次辛苦世謹了,你娘這陣子時常念著你,這次迴來就在京城多留幾日罷。”

    聶屹淡淡地點頭,見沒什麽事情,便告退離開。

    目送他離開後,慶元帝想到什麽,對連青道:“去查查這次和世謹一起進京的那位靖安侯府的姑娘。”

    連青明白皇帝的意思,忙應了一聲是,正要下去吩咐時,又被皇帝叫住了。

    “算了,還是別查了,省得世謹不高興。”

    皇帝歎了口氣,一副生怕外甥生氣的模樣。

    第30章

    聶屹剛出乾清宮,就見到三皇子、五皇子迎麵走來。

    兩位皇子看到聶屹時,都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收斂臉上的神色,含笑走過來,與他打招唿。

    三皇子打量聶屹,笑著打趣道:“一陣時日不見,世謹似是又俊俏許多了,怨不得這京中的貴女們但凡見過世謹的,皆是芳心暗許,非君不嫁。”

    五皇子跟著笑道:“三皇兄難道沒聽說過,京中有一個傳言,一見世謹誤終身!可見世謹表哥的行情之好,簡直羨煞人了。哎,我聽說懿寧姑母正打算給表哥擇選一位淑女為妻,就不知道屆時是哪位貴女有幸入了姑母的慧眼。”

    聶屹給兩位皇子行禮,對他們親昵的取笑,神色並變,隻道:“是麽?我沒聽說過。”

    五皇子見他不接話,麵上有些尷尬,眼中怒意一閃而過。

    三皇子忙道:“聽說世謹這段時間出京遊曆去了,去了什麽地方,可是有所收獲?”

    三皇子語氣溫和,眉眼溫潤,素有賢王之風,在朝中的風評極好。麵對這位深得帝寵的長公主之子,三皇子自然是交好的,每次見麵,皆是以禮相待。

    至於聶世謹會不會恃寵而驕,行事張狂,那就看他們那位皇父怎麽看了。

    五皇子站在一旁,看著聶屹,眼中滑過幾許暗芒。

    五皇子的年紀比較聶屹小,今年剛到束發之齡,他和三皇子都是曹貴妃之子,素來是個行事率性的,在皇子中比較得寵。不過這種得寵在遇到聶屹時,就要靠邊站了。

    可以說,這滿宮的龍子鳳女,都比不過一個聶世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不過是去了幾個地方,不值一提。”聶屹淡聲迴答道,然後不給兩位皇子再問,就道:“我還有事先行,兩位殿下請自便,先告辭了。”

    說罷,便大步流星地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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