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寒暄,帶講話,還有這麽一個在酒會上的時間,前後也就一個多小時,冷鋒就從新鄉大飯店出來了。


    聶海峰本想請冷鋒上去坐一坐,但被冷鋒拒絕了,這個時候,他還不想跟聶海峰有任何私人交集。


    作為一個軍隊指揮官,現在還多了一層地方行政長官的身份,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很多人的眼睛。


    他不能授人以柄,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看過豬跑嗎?


    冷鋒是沒有多少跟政治人物或者商界人物交往的經曆,但腦子裏總有一個警惕的弦兒,地位越高的,責任越大,越容易犯錯,而且行事說話一定要謹慎。


    冷鋒雖然走了,可梁棟他們還沒走,這些新一軍的年輕軍官們自然就成了這些人捕捉的對象了,他們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新一軍內部的一切情況。


    不管他們是處於什麽目的,對於崛起於南京那座被日寇占領之後的國都走出來的部隊,任何人都有那一絲好奇心的。


    有些事,越是隱藏,越是有人想要探尋裏麵的秘密。


    以前的榮譽一師如此,現在的新一軍也是如此,這就是人類的好奇心,東西方,任何膚色的人種出奇的一致。


    “衛權,對聶海峰這個人,你有什麽觀感?”


    “老謀深算,很會裝。”郭衛權思考了一會兒,這才扭過頭來,對冷鋒說道。


    “裝?”冷鋒啞然失笑,沒想到聶海峰今晚的這一番精心表演居然在自己這位副官長眼裏是這樣一個形象。


    “軍座,我隻是說出我自己的感覺,也許不對,您有自己的判斷……”


    “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還真是挺會裝的,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今天給咱送了一筆大禮,咱們總不能給人家一巴掌。”冷鋒道,“命令楊誌毅,全麵調查這個聶海峰,我要知道這個在新鄉地麵上連日本人都敬讓三分的聶會長是個什麽貨色。”


    “您覺得這個聶海峰不是好人?”


    “好人不好人,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看他如此鎮定,一定不是一般人,先查一查再說。”冷鋒道。


    新一軍剛到豫北,還有好多地方的日偽殘餘沒有肅清,有些人現在還不能動,動了就會捅馬蜂窩。


    喏大的中國除了日寇這個現在最大的敵人之外,真正的敵人還是我們自己,要不是自己不爭氣,能讓日寇輕易踏上國土嗎?


    “那是,今天晚上有不少人向我打聽呢,您有沒有夫人呢。”郭衛權小小道。


    “我說衛權,你能不能幹點兒正事兒,整天就說男女那點兒事兒,你不嫌煩呀?”冷鋒瞪了一眼道。


    “我也是沒辦法,誰讓我是你的副官呢,他們可熱情了,您還別說,有幾個長得還不錯,看的我都心動了。”


    “你小子,春心萌動了,告訴你,想要成家,我不反對,但你得挑一個好的,你要是不能解決私人感情問題,我就一腳把你踢的遠遠的,愛上哪兒,上哪兒去。”冷鋒惡狠狠的道。


    “嘿嘿,我就是這麽一說,其實打光棍挺不錯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再說,跟著您打小鬼子,多痛快。”


    “馬屁拍的不錯,以後,這些無聊的演講之類的,你替我去得了。”


    “別,您可別讓我去,就我那點兒水平,站在台上,哆嗦半天估計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還給您丟人。”


    “停!”


    “咋的了?”


    “前麵是咱們野戰醫院吧?”


    “嗯,還真是,軍座,你這眼神兒真好使,這黑燈瞎火的,你也能看見?”


    “廢話,咱這是狙擊手的眼神,你能比得了?”冷鋒難得不需要端著,自己人麵前,也放得開些。


    “走,過去看看。”冷鋒吩咐一聲。


    開車的是豹子,踩了以油門,車開了過去。


    吉普車被攔了下來,豹子拿出該有軍部打印的通行證,但門口的衛兵還是沒有讓他們進入,郭衛權下車後,問了情況,原來是野戰醫院保衛科有規定,晚上六點,不是野戰醫院的醫護和工作人員,即便是有通行證,也必須登記身份信息之後才能進入。


    這個規矩什麽時候開始的,冷鋒都不知道,不過製定這個規矩是好的,一來可以杜絕不明身份的人利用黑夜掩護進入野戰醫院行不軌之事,白天進來一個人,那誰都能瞧見,可晚上要是進來一個人,那就未必了,所以黑暗是犯罪最好的掩護,而且通行證這種東西,真想要搞,也不是難事兒,偽造一個,蒙混過關也不難。


    可一旦登記身份,那勢必要填寫身份信息,還會留下筆跡,以及登記的時候肯定是要看一下長相的,這樣即便出事兒,追查起來也容易多。


    “登記吧,按照人家的規矩來。”冷鋒聽了之後,沒有任何不滿,既然定下了規矩,那怕是他的下屬單位,他來了也要遵守規矩。


    “軍座,他們要求每個人都要登記身份。”


    “好吧,我下車。”冷鋒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他就是想起來今天這身衣服是唐靜給熨的(聽出來了),順道來看看,表示一下感謝。


    “軍座!”那門衛室內的保衛科的科員一看冷鋒,驚的連忙站起來立正敬禮,野戰醫院的保衛科的人員現在還真沒有一個不認識冷鋒的,上一次弄錯的教訓,保衛科上下都挨了批評。


    “我來登記。”


    “軍座,您不用登記。”


    “規矩既然定下來了,任何人都得遵守,我也不例外。”冷鋒拿起桌上的鋼筆,在登記簿上謝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時間,在備注上還特意的寫了“看望妹妹”四個字,這是一次私人性質的到訪。


    “你們也都登記一下,豹子,把車開進院子,車上等我們就行了。”冷鋒吩咐一聲,“你找個人給我帶路,這裏我第一次來,不熟。”


    “我給軍座帶路吧?”


    “你不要值守崗位嗎?”


    “還有一位同事,他方便去了,一會兒就迴來。”


    冷鋒點了點頭,一直等到那位同事迴來,這才一起進入醫院,那名方便的保衛科同事後來聽說自後,捶胸頓足,自己怎麽在那個時候方便呢?


    “你們唐院長住哪兒?”


    “我們院長這會兒應該還在辦公室,軍座,您看,二樓往右,靠近手術室那一間就是唐院長的辦公室,我領您過去?”


    “後麵那棟三層的樓房是不是住院部?”


    “是的。”


    此刻已經接近晚上八點,門診樓內還有不少科室的燈亮著,這座醫院是從日軍手裏接受過來的,幾乎是完好無損的接收下來,野戰醫院隻是稍微更換了一下牌子,直接就入駐了。


    醫院的日本大夫和護士自然是被暫時看管起來,嚴格來說他們也是軍人,因此也算是戰俘,隻是跟普通的戰俘區別對待而已。


    “是最裏麵的那一間嗎?”上樓而來。


    “是,靠右邊朝陽的那一間。”


    “好,我知道,謝謝你給我帶路,去忙你的吧。”冷鋒吩咐一聲。


    “軍座,我去敲門……”


    “慢著……”冷鋒輕輕的一抬頭,他聽到唐靜辦公室內傳來兩個人的聲音,說話的聲音很低,但他能判斷出一個是男的,還有一個是女的,女的自然是唐靜,男的聲音也有些耳熟,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兩人好像為什麽事情爭吵,但又似乎不想讓人知道,所以說話的聲音很低。


    冷鋒的耳力很好,站在門外,也隻能斷斷續續的聽一個大概。


    是為了一個什麽人治傷,唐靜似乎不同意對方的意見,可對方堅持要這麽做,喏大的野戰醫院,混進來一個兩個傷員,這問題不大,治好送走就是,也不影響誰……


    冷鋒覺得奇怪,野戰醫院收治傷員,這並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能讓唐靜為難,甚至激烈反對,這不符合她一貫救死扶傷的性格,她絕不會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可她居然強烈反對這件事,這就奇怪了。


    “我可以出診,但是人不能進野戰醫院……”


    原來不是見死不救,是不想讓人進野戰醫院,難道這傷員的身份有問題?


    “如果不能住院,那一旦出現危險,怎麽辦,你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了嗎?”裏麵那男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


    “薑平,你在這裏胡說什麽?”唐靜的聲音也高了起來。


    冷鋒這才恍然大悟,怎麽說這個聲音如此熟悉,原來就是那位一直在追求唐靜的薑平,自己的準“情敵”。


    “我說什麽你知道,人已經送來了,你收不收?”薑平已經很惱火了,但還是壓低了聲音。


    “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人弄來?”唐靜很不高興,她不是不想救人,可野戰醫院不是她的野戰醫院,她即便是有權收治一個病人,可病人是肯定要留下病曆資料的,一旦追查起來,就麻煩了。


    “耽誤不起了,能想到的辦法都想到了,你能看到自己的同誌被日本人傷了,見死不救?”


    還是日本人傷的人,這句好辦多了,冷鋒心中倒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唐靜對日本人也是痛恨無比,是不會再跟日本人有什麽牽扯的,這個薑平應該是某個組織的人了。


    冷鋒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還是感到異常的震驚,巫小雲調查過薑平,也提醒過他,薑平這個人有別的身份,而且他當初進野戰醫院,走的是唐靜的關係。


    這樣說來,唐靜的身份也是可疑的,冷鋒當然有過懷疑,隻是唐靜並沒有做出任何對榮譽一師不利的事情,相反她的工作非常出色,救人無數。


    懷疑也就漸漸淡化了,即便她是紅色的,冷鋒也不介意,中國的未來如何,他很清楚,這是大勢,不可逆轉。


    但是,他沒想到她會這麽深,甚至可能還是核心人物。


    那麽她平時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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