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威的民眾與警察在聽到這聲音後,漸漸的停止了打鬥。此時用肉眼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已能看到從大街的兩端,向示威現場急速開進的軍隊。示威民眾一看警察們的增援部隊已經趕到,所以也就不再和警察們打鬥了。因為他們知道,一旦軍隊開進來就會把示威的人群包圍,封鎖現場。這樣一來,剛才那些被機槍打死打傷的同伴,就可能因得不到救治而死。死難者的遺體也可能被軍隊給強行搶走秘密處理掉,或許他們的家人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

    示威人群在與防暴警察停止打鬥後,一部分人開始轉移搶救被機槍打死打傷的同伴。另一部分人則向前來增援軍隊迎去阻撓他們的推進速度,希望能給搶救傷員和搬運遺體的人爭取到更多的時間。而門口的那些防暴警察,也忙著搶救自己被民眾打傷的人。並秘密開始補充在剛才的打鬥中被民眾搶走的防暴警械。

    軍車和軍隊源源不斷的向示威地點開來,而示威的民眾也早已做好了用身軀擋住坦克履帶的準備。

    兩方遭遇了。

    示威民眾蜂擁般的堵住了通往市廳大樓的必經之路,軍隊開始時本想從茂密的綠化帶裏繞道迂迴過去,可不想就連綠化帶裏也站滿了示威的民眾。軍隊沒辦法,因為沒有接到上級下達強行開進的命令。所以隻能是遵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軍紀。

    民眾成群結隊的躺在公路上,不時有家屬前來送水和糧食,更有很多人支起了帳篷準備持久戰。民眾與軍隊就這樣一直對峙了五個多小時,這時天已黑透。民眾們或坐或躺在馬路上,幾人一夥邊吃著東西、邊有說有笑的閑聊。而軍隊則在街上直挺挺的警戒,餓了隻能是用壓縮餅幹充饑。

    被民眾包圍的市廳大樓裏的公安領導們,在黑暗的會議室之中靜默的坐著。他們不想耗費體力說話,由於事發突然,他們並沒有儲備食物。並且由於大樓的水電都已被示威民眾掐斷,所以他們不但要承受著黑暗所帶來的寂寞,還要承受著口幹舌燥,饑餓難忍的折磨。

    他們有些不耐煩了,再三催促省廳派來的增援部隊,不惜一切代價趕緊解救他們。可得到的總是模棱兩可的答複。這也完全可以理解,軍隊是個紀律性特別強的組織。沒有上峰的命令,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其實最不耐煩的,當屬守備大門的防暴警察們了。他們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喝水進食了,隊伍之間埋怨聲不斷。

    有個警察說:“媽的,大早上就把咱們弄到這裏來了,連個早飯都沒吃上。餓到現在,連個米粒都沒見到。”

    另一個警察對其安撫道:“你就別發牢騷啦,現在就這世道,當官的不怕事大,有錢賺就行。可真他媽的捅出簍子了,還不是我們這些底下的人給擦屁股?雖然今天咱們傷了不少弟兄,但說句良心話,我也挺同情這些示威民眾的。你看看他們今天條幅上寫的東西,光看著就滲人‘我丈夫死得冤枉,還我丈夫命來!’,‘我兒子無罪,為何抓他?’都是官*民反!能爆發今天這樣大規模的動亂,其導火索就是民怨的長期積蓄所致。”

    說話中他們發現,軍警與示威民眾對峙的地方火光衝天。

    原來有一輛裝甲車裝滿了食物和水,準備給市廳大樓裏的公安領導和防暴警察運送補給。試圖強行穿過民眾的堵截,可不想剛開出一百米遠,就被民眾們用鐵棒把履帶給別斷了。由於這輛裝甲車再強行開路的過程中,把一個躺在地上的老人和三個女青年的腿壓斷了。

    這一行徑驟然激怒了示威的民眾,民眾開始用手中的鐵棒,通過駕駛小窗攻擊裝甲車裏的士兵。車中的士兵們不得已,躲在裝甲車後麵的屯兵室裏。憤怒的民眾對此更加的氣憤,竟用汽油將這兩裝甲車給焚毀了。裏麵的四、五個士兵在近四分鍾的慘叫後沒了聲響,被熊熊烈火吞噬,活活的燒死在裝甲車裏。

    外麵的士兵在剛看到火光時就想過來救援,卻被群眾牢牢堵在焚車現場之外。那些士兵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友被生生燒死。士兵們再也克製不住了,憤怒使他們忘記了“命令”二字。

    其中一個士兵端起手中衝鋒槍,在大吼了一聲:“還我弟弟命來”後,瘋狂的向示威民眾掃射。其他的士兵一看有人先開了火,便也端起槍向民眾掃射。而裝甲兵則開著坦克、裝甲車等重裝武器對示威人群進行衝撞、碾壓。炮塔上麵的機槍手,則用高射機槍對民眾射擊。

    兩萬多示威民眾隻是短短的幾分鍾,就被一千多全副武裝的支援軍警,殺的死傷大半。示威的民眾一看軍隊動了屠刀殺紅了眼,便紛紛想四麵八方潰散而去。軍隊見堵路的示威民眾已經潰退了,也就沒有再繼續追殺。

    在將隊伍集合後,徑直的朝市廳大樓的主示威地點急進開去。主示威地點的八萬多示威民眾雖聽到了槍聲,但都以為是軍隊為了嚇退民眾而對天鳴槍。誰也沒有在意這一致命的信息,全然不知自己已經在軍隊的包圍圈之中了。

    突然有人驚慌的喊道:“是坦克,是坦克!”

    示威的民眾在聽到這條消息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這時有一個老者對這驚慌的人群喊道:“怕什麽,我就不信軍隊能對我們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開槍——都坐下!!!”

    沒一會,軍隊就趕來了。趕到後坦克上的重機槍,和士兵手中的輕武器都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示威民眾。

    這時一個肩部扛著團級軍銜的軍方團長,拿著擴音器對著示威群眾喊道:“在場的示威民眾你們聽著——你們的抗議遊行是一種變相的暴亂,已嚴重危害了社會的穩定與國家安全!

    如果你們不再明早六點之前撤離這裏,我們將依國家安全法對暴亂分子予以堅決的鎮壓。如果有人采取暴力方法對在場的警察和軍警進行攻擊,將依法就地予以擊斃!”

    剛才那位老者對著人群喊道:“我們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我就在這裏進行靜坐抗議和絕食抗議。”

    在場的民眾都對此意見感到認同,於是紛紛坐下。

    這時有一個中年男子接了一個電話,電話中是一個女人的哭訴:“老公,我們的女兒,還有咱爸咱媽都在剛才的軍隊鎮壓中被打死啦,我們該怎麽辦?”

    緊接著這種報喪的電話不斷地打到很多人的手機裏。聽到這樣令人沮喪的消息,很多人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情緒,拎著鐵鍬在哭罵中向軍警衝去。可沒等他衝到跟前,就被子彈擊中頭部死掉了。像這種因為悲痛欲絕,失去理智而向軍警發動進攻的人,一個接一個被擊斃掉。

    隻是一會的功夫,地上就已躺倒著二百多具抗議者的屍體了。示威的民眾在那位老者的勸導和帶頭下,不再發功這種無異於自殺的抗議方式。而是開始吟唱蔣傷天背後血刻得那首“傷天歌”!

    天下霸唱傷天歌,

    誅盡貪腐易江河。

    血刻冷秋千笑我,

    誓必冥殺秋風惡

    其唱之歌悲愴而迴蕩不絕,十裏之外亦清晰可聞,吟唱此歌者,無不以淚洗麵。

    唱到早上六點正,仍未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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