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不知歲月,燕行從修煉中迴神,睜眼時已經是黑夜,高高的天幕上繁星點點,星月之輝柔和溫軟。


    夜色溫柔如水,哪怕劍穀中威壓仍舊濃鬱,也令人心曠神怡。


    燕行也靜靜坐了一會兒才查看自己,丹田僅積攢到半田的真元,好在已經沒了疲憊感,消耗掉的神識也迴複了不少。


    起身活動了手腳,再次捧起寶劍研究。


    研究來研究去,仍然認不得劍身上的字。


    不認識字,自然也就不知道劍叫什麽名字。


    劍安安靜靜的似個文靜的孩子,沒有任何訴求,自己能拿起法寶且輕重適中,說明法寶願意跟隨自己離開。


    燕行沒立即契約寶劍,把劍收進了靈舟裏,再將靈舟塞在袖子中,整理了一下衣服,緩步下山。


    他的衣服還沒破爛,也比較陳舊了,在法寶山內不方便進如意屋換衣服,待出了劍穀再沐浴更衣。


    劍穀的夜晚是沉寂的。


    在劍穀,除了風聲,與人走動的聲響和唿吸聲,聽不到其他聲音。


    星光柔和,月華如練。


    這樣的夜晚適合與情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而在法寶山與山穀中尋寶的修士們,無人欣賞夜色,仍舊孜孜不倦地感應法寶的唿喚,或全力以赴地接受法寶考驗。


    燕行踏著夜色緩步下山,途中遇上登山的各族修士自己主動繞道,見到為帶走某件法寶而竭盡全力的修士也敬而遠之。


    登法寶山時曉行夜宿,不知道攀爬了多少個月,下山用時不到一個時辰。


    沿登山小徑下到山穀,燕行沒有尋找宣少和葫蘆娃,穿過滿是法寶的穀地,再越過綠地,走進傳送陣。


    傳送陣將人送至了劍穀入口處。


    換了場地後,燕行飛快地打量劍穀入口區,管事們與如意屋那邊沒什麽變化,在對麵多了十幾座如意屋。


    那些如意屋的第一座距離小蘿莉留的金蓮法寶相距不遠,就那麽一路朝著劍穀入口方向排列,每座如意屋的門皆是一層法光。


    傳送陣的邊緣也多了一座如意屋。


    夜色下的劍穀入口安全城內的草木青綠,看起來好似是夏季,或者可能是春夏交替時節。


    燕行觀察了環境,迅速疾奔,從十幾座如意屋前一掠而過,跑到金蓮法寶前,一頭紮進了結界。


    金蓮法寶內靜靜的,不僅沒有小蘿莉的身影,也沒有葫蘆娃和宣少的影子。


    “?”燕行驚愕得站成了一尊石像,宣少和葫蘆娃還沒出劍穀嗎?


    他感覺不可思議。


    靜靜站立一陣,燕行放出自己的如意屋,走進去,先打水梳洗,待煥然一新,再梳理頭發。


    他的指甲長了也長長了一截,而頭發並沒有長,發質也遠沒有入法寶山那會兒好,像是嚴重營養不良的樣子。


    紮好了頭發,燕行洗了手,拿出自己的藥膳,美美地吃了一頓,終於有了種迴到人間的感覺。


    果然,還是人間煙火氣最是撫人心。


    心被撫平了。


    可就自己一人呆在偌大的金蓮法寶裏,燕行有了種孤苦佇丁就即視感,默默地打坐。


    修煉到天亮,一個人吃了一份早點,再拿出傳訊符聯係小蘿莉。


    傳訊發出去,沒有任何迴應。


    他又給葫蘆娃和宣少發了傳訊,信息發出去後仍然如石沉大海。


    小蘿莉沒迴訊,可能是她跑遠了,距離超出了傳訊符的範圍,葫蘆娃和宣少大約是忙著與法寶鬥智鬥勇,無暇分心。


    還有另一種可能:劍穀的結界阻斷了傳訊信息傳播。


    小夥伴不在信號區,燕行謹記著小蘿莉的話,堅決不出金蓮法寶,貓在如意屋修煉,練縮骨功、錘煉神識。


    其實,葫蘆娃收到了燕哥兒的傳訊,知曉燕哥兒從劍穀出來了,他沒迴傳訊。


    一旦迴了信息,也等於讓燕哥兒知道了他在挖靈草,以燕哥兒那性子,必定不甘寂寞地跑來找他。


    如果劍穀入口也有各族修士守株待兔,見燕哥兒外出晃蕩,說不定也將燕哥兒當獵物,騙他離開安全區,或者別人跑出來溜躂發現他在挖靈草跟他搶資源。


    葫蘆娃敢一個人跑去挖靈草,是因為他有特殊的能力,打不過其他修士,逃跑沒問題。


    燕哥兒沒有特殊能力,大乘獸也不在,若跑出來被誰盯上騙出了安全區,他可沒有本事能成功救迴燕哥兒。


    為了多挖點靈草,葫蘆娃假裝沒看見傳訊符的動靜,繼續掃蕩植物。


    宣少一直在與無形的力量較量,分心乏術,自然分不出心關注傳訊符。


    一直苦等著小夥伴們迴音的燕少,生怕錯過信息,把傳訊符放在了桌子上,每天看數遍,每次修煉結束第一件事就是看傳訊符。


    傳訊符它就是沒反應。


    燕少無可奈何,呆在金蓮法寶裏除了修煉還是修煉,空閑時間做做木工,或者留心觀察季節變化。


    來劍穀的各族修士稀稀拉拉的,有時一個月才見一撥,離開的隊伍更是沒有。


    燕行記得很清楚,打他從劍穀出來,他一直沒有看見有哪族生靈走出劍穀。


    晝夜交替,日月如梭。


    一轉眼,劍穀前綠意盎然的草木,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蕭瑟感,草本植物的莖葉逐漸變老,落葉喬木的葉子也先逐漸變黃、變紅。


    掐著手指計算日期的燕行,也在金蓮法寶中坐守了五個月。


    在第六個月開始沒幾天,終於有生靈走出劍穀,那位不知道是哪族修士,全身蒙在黑袍裏,出了劍穀即乘坐傳送陣離開了。


    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燕行不閑,他在修煉空隙觀察環境變化,看著季節從夏季入秋,從秋到冬。


    冬季一晃過去,又至草木複蘇時。


    當劍穀入口前的穀地內草木開始煥發新一輪生機時,在荒野遊蕩了長達四年半的小蘿莉,終於晃迴了劍穀入口的峽穀平原。


    返迴安全區外的峽穀平原,她又停下不走啦!


    小蘿莉早就盯上了平原的草本植物,趕在春季迴到稀樹平原,為的就是收集草本植物。


    初春,草木才始複蘇。


    還不到大肆割草的季節,樂小同學在平原晃蕩,收集植物種子,采挖叢樹、藻木叢的靈植靈草。


    她東一逛西一逛,把整個平原地帶靈氣最濃的地方跑遍,稀樹平原的草本植物也一碧如傾。


    小蘿莉開啟大掃蕩,如一抬推土機似的,掃光了一片又一片的草甸子,從平原的這一端掃到另一端。


    待再迴頭時,掃蕩過的草甸子新長出來的草也再次長到了人頭高,於是乎,又能愉快地割韮菜啦。


    樂小蘿莉在劍穀入口安全區外掃蕩植物,葫蘆娃也在安全區內開開心心挖靈草。


    劍穀內,宣少仍在與無形壓力“鬥爭”,他從最初被無形力量給欺壓得常常分日夜不分,然後就是努力在無形壓力中錘煉自己。


    日夜巡迴,經曆了不知幾個嚴塞酷暑,宣少已經適應了無形力量的折磨,每天從容修煉。


    某一天,當結束修煉,感覺……有點不對。


    宣少感應了一下才發現禁錮自己的力量消失了,震驚之下,一躍而起,噌,埋在泥土中的法寶也破土而出。


    法寶出土,劍身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刺目的光華中,劍身上附著的斑斑鏽跡化為了土垢剝落。


    重現光華的劍,通體青色,劍身僅三指寬,透而透,劍身光潔,沒有鐫刻花紋裝飾,僅有一麵刻著兩個蒼勁的字。


    劍柄的劍鏜如山字形的筆山形狀,刻有簡單的蓮花紋,劍莖自帶天然的環形箍,劍首是比較少見的橢圓形。


    “?”一躍而起的宣少,看著手中一秒大變身的法寶,驚愕極了,所以,那股無形力量就是法寶的考驗?


    三尺青鋒劍,光華灼灼。


    心緒浮動的宣少,看了又看,沒錯,他真的把寶劍拔出來了,也說明法寶認可了他。


    他心潮未平,聽到了一個歡悅的聲音:“臭小子,快結契,然後送我進你的識海。”


    “誰在說話?”宣少驚得寒毛倒豎,四下張望,方圓二百丈內沒見其他生靈呀。


    “別看了,是我,我在你手裏。”


    聲音又起,宣少看猛然看向手中的法寶:“你……是器靈?”


    “算你小子有點見識。我沉睡太久,剛醒來需要緩一緩,讓我進你識海休養一段時間,小子,送幾滴血來,動作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劍靈又一次催促。


    被嫌磨蹭的宣少:“……”法寶有器靈,這就很……意外。


    他顧不得欣喜,劃破手指,將血滴滴向劍身。


    血滴在劍麵,轉眼就消失了。


    寶劍一連吸收了十滴血,劍身光芒斂盡,忽而原地消失。


    宣少再次聽到了聲音,從識海中傳來——“小子,你識海裏的符是誰畫的?”


    “我的一位朋友。”大約因為契約關係,哪怕聽到從腦子裏傳來的聲音,隻有親切感,而不是驚怵。


    他內視自己的識海,看見青色寶劍浮在了識海的水麵,那樣子讓他想到兩個字——躺平。


    躺平的寶劍,悠然地飄動:“你這位朋友了不得,好好珍惜。”


    “我的朋友超級厲害。”宣少驕傲地挺起了胸膛,小美女那個小妖孽在異界也是橫著走的,有此朋友,與有榮焉。


    這任契約者自信心爆棚,給點陽光就燦爛,器靈躺平,不理他了。


    劍靈不說話了,宣少好奇地觀望良久,確定他在識海裏呆著很舒服的樣子,結束內視。


    舉目四顧,附近沒什麽修士,想來應該沒誰留意自己。


    宣少心神一鬆,也終於有空打量自己,驚覺自己那身綾羅綢緞的衣裳變成了鶉衣百結,還特別有“味道”。


    聞著自己身上的氣味,他自己都想掩鼻子。


    心中湧上羞恥感,宣少立刻對自己用除塵術,連打數遍術法,將自己清理得幹幹淨淨。


    再查看一遍,“洗”了個澡,外袍破了好幾處,裏頭的衣服還沒破。


    穿著件破袍子的宣少,很淡定。


    他淡淡定定抖抖袖子,從登山小徑飄飄然的下山。


    就算自己計不得日子,從破了的衣服來推測,他在法寶山呆的日子不短,起碼呆了一年半載。


    宣少沒有遲疑,悄然下了法寶山,穿越法寶陣,抵達劍穀出入口,昂首挺胸鑽進了旋渦。


    經曆過短暫的眩暈感,眼前呈現了一片山清水秀的風景。


    劍穀入口的管事們仍舊在如意屋排排坐,唯有對麵多出了些如意屋。


    感覺劍穀入口沒什麽變化,宣少嗖地飛起,如疾風般從如意屋前刮過,刮進了金色結界。


    他飄進金蓮法寶,燕少也從如意屋鑽出來,時隔n久不見的兩位大少,大眼瞪小眼。


    “宣少,恭喜攜寶凱旋。”燕行先一步先打破了僵局。


    “同喜同喜!”宣少爽朗大笑:“你出來多久了?你瞅瞅我,熬得衣服都破了,我可太慘了。”


    燕行嘴角抽了抽:“我大概是去年的夏季出來的,也就比你早了幾個月。”


    “葫蘆娃還沒出來?”


    “沒。”


    “不對啊,小美女說葫蘆娃有不惑不迷之能,怎麽還沒出來?”宣少驚愕臉,沒道理他和燕少取寶出來了,葫蘆娃還沒馴服法寶


    “我每個月發一次傳訊,葫蘆娃和小蘿莉沒迴應,你也是。”


    “我下法寶山時,查看過傳訊符,沒收到信息。”宣少驚疑著掏出傳訊符,然後,那玉符像鬼催魂似地震個不停。


    “劍穀內應該收不到傳訊。”


    “可能是劍穀結界的原因,我去換身衣服迴頭再聊。”宣少知道傳訊是燕少發給自己的,先不讀取信息,放出如意屋,趕緊迴屋換衣服。


    痛痛快快地用水梳洗一番,換了套嶄新的衣服,再去找燕少,因燕少已在金蓮法寶裏擺放了一套桌椅,走過去坐下。


    進劍穀後一直沒吃東西,宣少也想念食物的味道,拿出兩盤炒靈貝,與燕少一起分享。


    燕行也沒小氣,分享了一份靈膳。


    兩個小夥伴飽餐一頓,身心喜悅,懶洋洋地曬著太陽,討論自他們來劍穀後又過去了幾年。


    經過一番合計,推測他們在劍穀呆了兩年左右。


    兩少誰也沒有主動問找到了什麽法寶,閑話過後抓緊時間修煉。


    為了不成為拖小蘿莉後腿的累贅,哥倆甘願畫地為牢,坐看日出日落,雲卷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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