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秋陽熱炙炙的照灑於地,照得校醫院大樓前硬化的地麵白刺刺的晃眼,坐在開了空調的轎車裏,仿佛也能感覺到外麵太陽光的強烈。


    然而,當小女生的話落音,車裏靜了下去,落針可聞。


    晁宇博放在小樂樂頭頂的手微微用力,溫潤的笑容淡化,嗓音輕輕:“為什麽呢?”為什麽寧願不惜自傷,也不向他尋求保護?


    “因為,她不自己弄傷自己,她的雙手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傷殘,有可能終身拿不動手術刀。”


    性感淳溫的嗓音,猶如他的主人的臉一樣的驚豔,隻時此刻卻與明顯沉悶的氣氛不對。


    “燕少是說他想弄斷樂樂的雙手?”晁宇博驟然變了臉,心不可遏止的顫抖,揉著樂樂腦袋的手僵硬得一動不能動。


    柳向陽興致勃勃的盯著晁家少年和低頭不語的小女孩子,滿眼掩不住看熱鬧的歡快,真難得,晁家小公主竟然有當眾失態的時候,果然不管什麽人都有弱點的,晁家小公主以前沒有什麽明顯弱點,現在有了,小美女就是晁哥兒的一大弱點。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晁哥兒,你是外行人,所以有些東西你看不出來,我和向陽這種內行人看他留下的手印位置與痕跡深淺,大致上就能推測出用了幾分力,又能造成哪種惡果,按向陽拍的圖片上手印痕跡位置,一旦他成功,小蘿莉的雙手將被整個挫斷,縱使及時搶救,以現在的醫術能將手續接起來,就算表麵上看不出什麽,將來也承受不住高難度的手術工作,等於……廢了。”


    燕行語氣平靜,就像說天氣一樣的平淡,不可否認,在收到柳某人發送的照片那刻,他是震怒的,是誰敢對小蘿莉起殺心?


    柳某人發圖片時沒有說那雙手是誰的,可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怪力小蘿莉的手,天下芸芸眾生幾百億,漂亮的手成千上萬,然而,無論多美的手,在他眼裏都不及小蘿莉的纖纖玉手有魅力,她那雙手好像有魔力,他自第一次看過之後就記憶猶深,哪怕不看臉,幾十雙手排在一起,他也能在第一眼區分出哪隻手是小蘿莉的。


    小蘿莉手腕上清晰的留著青紫印痕,別人看不出什麽,哪怕就是一般的軍人也以為隻是普通的傷痕,但像他那樣的資深軍人,還是曾挫敵無數的專業人員一看手印痕跡位置就知那人的動機。


    因為,他們,曾經就用那種手段挫斷過敵人的手,讓敵人失去行動能力,因而他們懂那印痕跡是什麽手法。


    那人跟小蘿莉有何深仇大怨,竟然毒辣的想廢小蘿莉的雙手?


    當初小蘿莉把他打得那樣慘,讓他麵子裏子什麽沒了,他恨得想扒了她的皮,也從沒想過要廢她的雙手。


    一個人的手和腳,對於每個人來說太重要,失去手腳就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沒有人想成為那種生活不能自理的殘疾人。


    燕行收到圖片那刻,想把意圖廢小蘿莉雙手的家夥分屍的心都有了,當時還在猜測是誰幹的,當柳某人讓他到校醫院接人,他在秒速間猜到行兇者是誰。


    晁宇博如遭擊,大腦嗡的一聲,整個人顫抖了起來,側身,哆嗦著將嬌小的人攬入胸前,用下巴蹭著她的頭頂:“樂樂,樂樂……”


    他在發抖,因為後怕而發抖,他的寶貝妹妹差一點就慘遭毒手了啊,那人,怎麽能那麽狠毒?廢了樂樂的手,等於毀了樂樂一生啊,如若那人奸計得逞,樂樂的手……


    晁宇博不敢想像那種血淋淋的場麵,手臂用力的收緊,將懷裏小小的人攬得貼自己更近,心,痛得無法遏止。


    柳向陽看呆了眼,他看得出來晁哥兒很疼小美女,卻沒想到晁哥兒和小美女感情那樣的深,小美女和晁哥兒究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


    “晁哥哥,我沒事啦,別緊張別緊張,放鬆啊。”樂韻又被美少年哥哥抱住,發覺他全身顫粟,趕緊伸出手反擁住少年,輕柔的拍撫他的後背,軟聲安撫:“晁哥哥,你知道我有自保的能力嘛,我這不是沒事?別怕嘛,我都不怕的,晁哥哥,有人欺負你妹妹,你要幫我報仇不?”


    “要!”晁宇博恨恨的咬牙,敢對他唯一的妹妹下殺手,不管是誰,不管背後有多大的後台,哪怕他現在做不到,他終有一天會把人一一揪出來,一個一個打落塵埃。


    “晁哥哥,你妹妹我是未成年人啊,啥都不能幹,所以這報仇雪恨殺人放火……呸呸,口誤口誤,咱們是文明人,殺人放火的事不能幹,報仇也要文明的報,喊打喊殺是野蠻人才幹的事,晁哥哥啊,幫我千裏追敵萬裏緝兇查來龍去脈查他祖宗十代的事就交給你啦,晁哥哥聰明絕代風華絕代驚才豔豔,晁哥哥乃豔驚神州才壓青大的絕世無雙第一美少年,一定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打得那陰險小人形如喪家之犬無地藏身無處可逃。”


    小蘿莉巴啦巴啦,睜眼說瞎話說得那叫個抑揚頓挫,神采飛揚,讓柳少驚呆了,這個幫自家人自吹自擂的傲嬌小蘿莉,和那個一言不合就點人穴道的暴燥小蘿莉,真是同一個人?


    原本僵硬的氣氛,被小女生那麽亂攪和一通,壓抑與暗藏的殺氣也在無形之中消散。


    燕行:“……”見過睜眼說瞎話的,沒見過能把睜睜說瞎話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見過用語言捧人的,沒見過這麽誇張的。


    柳向陽聽完那一長串能把人吹暈的形詞容,幽幽的問:“小美女,你什麽事都丟給你哥哥,你做什麽?”


    晁宇博手腳還僵僵的,不滿的斜眼柳少,他是哥哥,哥哥當然要幫妹妹出頭,樂樂把亂七八糟的事交給他有什麽不對?


    “我?”樂韻從美少年哥哥肩膀上鑽出腦袋,驕傲的哼哼:“我有豔壓群芳名滿京都才壓才俊統率青大萬千學生的美少年晁哥哥罩著還用得做什麽?我唯一的事就是抱晁哥哥大腿,晁哥哥,來來,給我抱抱大腿,安慰安慰你妹妹我受驚的差點碎一地的脆弱小心髒。”


    被小樂樂胡亂亂誇一通,晁宇博心中的恐慌也被吹走,無奈的揉揉賴在自己肩膀上的一顆頭,自己坐正,把自己的右胳膊塞給她:“給你,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樂韻抱住漂亮少年哥哥的胳膊,滿足的笑彎眼:“有大腿抱的人生,簡直不能再好。”


    “小美女,你抱的是晁哥兒的胳膊,不是大腿。”柳向陽差點被口水嗆著,他以為小美女會真的抱晁哥兒的大腿,沒想到竟然是抱胳膊。


    “胳膊和腿統稱四肢,所以抱胳膊就是抱大腿,柳帥哥要是嫉妒我有粗大腿可抱的話,我可以把晁哥哥的腳勻給你抱抱,讓你也感受感受有大腿抱的人生有多麽的美好。”


    柳大少睜著眼,讓他抱晁哥兒的腿?去,太陰險了!他憋了半晌,認慫:“算了,我還是抱小行行的大腿好了,你晁哥哥的大腿還是留給你抱吧。”


    燕行一抬大長腿,大大方方的喊:“向陽,給,抱吧,我不介意讓你抱大腿的。”


    “柳帥哥,快抱大腿,燕人的大腿好粗,抱一抱,有人罩。”樂韻從座椅空隙看到燕人真的伸出長腿,樂得險些跳起來拍巴掌,燕人好給力!


    清俊少年也禁不住悶笑。


    “……”柳向陽看著伸來的一截腿,臉都綠了,他沒有什麽抱大腿的特殊愛好好嗎?他要抱大腿也是抱他未來小媳婦兒的嫩腿,誰要抱燕某人的粗毛腿啊?


    “算了,你的粗大腿還是給需要的人吧,我自己有自保能力,不需要抱大腿。”臭小行行,這麽消譴他,哼哼,別讓他哪天抓到機會,到時一定奉還。


    “給你抱大腿你不願意,唉,白瞎了我的一番好心。”燕行歎息著搖搖頭,收迴大長腿,雙手按在方向盤上,輕輕的彈動手指:“小蘿莉,拉練那天絆倒你的也是同一個人吧。”


    “嗯。”樂韻輕輕的嗯了一聲,當兵的果然不好騙,尤其是有異能的兵不好騙。


    “我就說嘛,以小美女你的機靈怎麽可能會輕易摔倒,必定有人做了手腳,現在推測成真。”柳向陽摸下巴,他和小行行推測了好幾個方向,某教官也是嫌疑人之一,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


    “你怎麽確認是他?”他說了一句,又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他們推測出某人有作案嫌疑,可小美女是怎麽確認是他?


    “我的感知能力比一般人強,能感覺到他眼神裏流露出的惡意和不善,所以我暗中有所防備,那天晚上他試探了兩次,到第三次時才付儲行動,絆倒我後還試圖踩踏我的手,我反應快,當時跳起來了,沒讓他踩著。”


    樂韻心情不太好,說話小小聲的,教官為什麽要傷害她?她想不明白。


    她的聽力很好,能聽出人心跳的快慢變化,如果誰的惡與善意比較明顯,她也能感覺得到善惡,她感知到了教官的不善,以前沒有的,而當她和國防生們的挑戰賽後,教官看她的眼神才變得越來越複雜,惡意也越來越明顯。


    拉練那天,就算走那段黑暗裏的路,別人看不見人,她的視力超乎尋常,其實能看見人的麵孔的,也能清晰的區分教官和同班同學們的心跳聲和唿吸有無變化,那天從出發開始,教官的心跳就處於不平靜狀態,每次看向她的眼神也比往日更深幽。


    那天晚上,教官也一直有意無意的總在她旁邊行走,走那段黑暗路段,教官就在她後麵不遠,做了幾次試探,每次都瞞不過她的感知,最後他出招絆她,她配合的摔倒了。


    樂韻做了大膽的猜想,一直以為是國防生挑戰她,被她踩得很慘,可能是國防生教官懷恨在心,給教官難堪了,他想出出氣,可後來她覺得不是,至於是什麽原因讓他痛下殺手,她也更加迷茫。


    晁宇博抿唇,那天傍晚他和大李兩人去找樂樂,發現樂樂手受傷,當時小樂樂一口咬定說是意外絆了一腳摔的,他雖然奇怪,當時也沒往深處想,卻沒想到那人竟然早就對樂樂出手了。


    “樂樂,那天你怎麽不告訴我?”他心疼,心疼樂樂竟然明知是誰傷害他,竟然還一個人背著,不願意告訴他,那樣的事就算不能告訴別人,至少該讓他知道,他也好有所防備。


    “我想不通他為什麽針對我,我以為大概是因為國防生的事,讓他被另兩位少校刁難,或者受到了什麽指示,要讓我受點傷,讓他們出氣,所以那天拉練我讓他絆倒摔了一下,然後再看接下去還會有什麽反應,因此我才沒告訴晁哥哥的。”


    “小美女,最後觀察的結果是不是推翻了你的猜測?”柳向陽趴在座倚上,像個好奇寶寶尋根問底。


    “是吧。”


    “今天你怎麽躲過去的?”安靜傾聽的燕行,適時的插話。


    “今天,他也試探了幾次,每次抓我手的力道一次一次加重,在最後一次,我在他全力捏住我手腕意欲折扳時,我搶先一步痛嚎了一聲打斷他的行動。”


    “樂樂,你怎麽可以以身試險?萬一……萬一你反應慢點,豈不要遭殃?”晁宇博手不由攥緊,如果樂樂反應慢一丁點,就有可能被挫斷雙手,太可怕了!


    “晁哥哥,你忘了我從小跟爺爺習武了啊,講真話,如果時間提前三兩年,我力量不夠,遇到這樣的事大概會重傷,現在,隻要不用槍,就憑他還傷不了我,我要是不願意受傷,我能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晁宇博抿唇不語,他知道樂樂自從小習武,打有良好的武學基礎,所以當初她還那麽小,也敢於麵對兇徒,臨危不懼,硬是護住他平安無事。


    隻是那些是普通兇徒,現在她麵對的是出身國防生的軍人,是受了精良培養的精英軍人,據他所知,某人受上級青睞,所以保送至國大進修,大概明年就會重歸部隊,擔任要職。


    樂樂終究是個孩子,還是個剛剛甩脫兒童齡的小女孩子,那麽小的女孩子麵對一個軍中精英,如同一隻小羊羔麵對一頭狼,危險無處不在。


    而他,竟然還被蒙在鼓裏,不知樂樂一個人獨對惡狼數天,樂樂有能打倒那人的能力,卻仍然選擇自傷,一是她不願傷害軍人,第二種原因大概不想給他惹麻煩。


    晁宇博將抱住自己胳膊的小手捧手心裏,心頭冷笑,那人意圖傷害樂樂,還想保住前途,作夢!


    “也就是說,你搶在他意圖挫斷你手腕的前一瞬間喊出聲音,讓他不得不停手?”燕行好整以暇的繼續問。


    “嗯。”


    “也即是,他其實沒有傷到你,你手腕的傷真是你自己弄的?”


    “對啊,我說了是我自己弄的。我不想被弄斷手,更不想哪天莫明其妙的吃子彈,所以先發製人。”


    “樂樂的意思是……”晁宇博驚駭的瞪圓了眼,樂樂的意思是因為她擔心過幾天外出打靶遭暗算,所以先把自己弄骨折,弄出點影響,讓那人不敢輕舉妄動?


    “晁哥哥,別怕嘛,也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呀從小被人暗算次數太多,所以有被害恐懼症,凡事總往不好的地方想,吃子彈什麽的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是軍人啊,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真的擦槍走火,他的前途隻怕也就沒了。”


    燕行和柳向陽對望一眼,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以小蘿莉的身手,她麵對某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她為防那人在打靶那邊鋌而走險對她下殺手,所以不惜自己弄骨折,以此製造關注。


    軍訓學生中暑尚被人質疑,若軍訓學生骨折,如此一來必定驚動青大校領導,有校領導們高度關注,如若她再出意外,那麽必定會讓人生疑,從而追查原因。


    小蘿莉要的不是暫時的寧靜,她想要杜絕某些人的繼續行動。


    真是夠狠的!


    柳向陽摸摸自己的手臂,講真,讓他自己弄骨折什麽的,他有點怕疼,當然,真到了必須要那麽做的時候,他也會那麽做的,隻是,他是成年人,小美女還是個小孩子,小小年紀對自己這麽狠,果然是幹大事的料子!


    他眼珠一轉,正想乘機誘拐小美女當軍醫受部隊保護,猛然發現燕某人唇角街笑,心頭一凜,以他對小行行的了解,他敢賭,燕某人生氣了!


    “小行行,這事你怎麽看?”柳少快速轉移話題。


    “我就睜大眼睛看結果。”燕行露出清幽的淺笑,他一定睜大眼睛,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置軍紀於不顧,在他眼皮子底下殘害國家未成年少女。


    殘害誰不好,偏殘害他救命恩人?


    他燕行的救命恩人是那麽好害的?


    燕行眼神冰冷,他還沒收拾仇人,誰敢動他救命恩人,先問問他同意不同意,敢在他沒點頭之前伸手,誰伸爪子他剁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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