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有做出了最艱難的選擇,也好似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眼神灰暗無光,猶如即將死之人的表情。


    “說你識時務吧,你早猜到算計我的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你仍舊義無反顧的給黃氏當爪牙,東窗事發時給你機會你裝傻充愣企圖蒙混過關。


    要說你不識時務吧,你明明視黃氏女生的孩子為心頭寶,視你前妻生的孩子為野草,但在知曉有黃氏血脈的人不可能善終時為了保留自己的香火,還是決絕的選擇舍棄你的心頭寶。


    我要是不知道你的秘密,我都會相信你是偉大的父親,以為仍舊深愛前妻,所以也最愛與前妻所生的孩子。”


    某隻渣做出選擇後,痛苦得像要死了般的,樂韻可不會憐惜渣,笑咪咪地問:“你說,你前妻知道的話,她會有什麽反應?她是感動還是覺得惡心?”


    滿心都是絕望的張元有,聽到姓樂的反複提前妻,猛地一個激靈,軟癱下去的身軀也如觸過電似的變得僵硬。


    他不敢出聲,看向姓樂的少女,死灰般的眼裏再次浮上驚懼之色。


    樂韻清晰的捕捉張元有的反應,再次發出一問:“都說你前妻被你傷透心,不想再與你有牽扯,改嫁外省,再沒迴來過,她是真的改嫁了嗎?”


    姓樂的問得莫明其妙,張元有心頭的恐慌不斷擴大,原本就變僵的身軀更僵,聲音發抖:“你……你究竟想說什麽?”


    “你前妻,他就在你身邊,她的手放在你的脖子位置。”


    “啊—”刹時,張元有發出了石破天驚的尖叫,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爬動,又滾爬得緊靠著牆。


    他驚懼地四下張望,臉色慘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他嘴裏一連喊了數句“不要過來”,嗓音變調,帶著哭腔。


    “你前妻是那麽賢惠的一個女人,開著店養家,為你生兒育女,而你呢,在外麵吃喝嫖賭,不賺錢養家就算了,跟有婦之夫的黃家女搞在一起,每次跟黃氏女偷吃,迴家還打你前妻,你還是人麽?


    你前妻跟你離婚,你為什麽還不過她?為什麽要殺她……”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聽到姓樂的說出的秘密,張元有的防線崩潰,痛苦地抱著頭:“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就是你,是你殺了你的前妻,你殺了你兒女的媽媽!”樂韻沒放過渣,他不願麵對,她偏要揭他的秘密。


    “你前妻跟你離婚後,確實出去打過工,也另談了個對象,是你嫉妒你前妻,糾纏不清,在知道她不願再迴頭跟你過日子時,你趁她迴家鄉時約她出去掐死了她,還把屍體丟進河裏,從而令她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她……我沒有……”最黑暗的過往被挖出來,張元有驚恐地抱著自己:“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渣男的防線崩潰,樂韻仍覺得不夠,又給與他心靈一擊:“你前妻她無辜枉死,死不瞑目,死後怨氣衝天,因而陰魂不散,她變成鬼後一直跟著你,誓要為她自己討還公道。


    她跟著你十幾年,你做過什麽事,她全知道,也是她告訴我你被誰收買,你了多少錢,你的錢藏在哪。”


    驚恐中的張元有,緊緊地抱著自己,死死的以後背抵著牆,嘴唇都在哆嗦:“……不可能不可能,她她……她要是變成鬼,肯定……肯定會殺了我報仇……”


    “她不殺你報仇是因為孩子,以前孩子還小,她不願見自己的孩子剛失去母親後再失去父親,小小年紀淪落為孤兒。


    後來沒報複你,是因為孩子上學、將來結婚也需要你這個父親出點力。


    隻是呀,人的忍耐性也是有限的,以前她能忍你,也是缺個契機,這次她報仇的機會來了,她也不必再忍。”


    樂韻冷漠地盯著張渣渣,這隻渣可不是善茬,他親手害死前妻,背著一條生命債從沒有露破綻,十幾來還過得風生水起。


    他害死自己兒女的媽媽,對孩子也從來沒有愧疚之心,並沒有給過兩個孩子多少父愛。


    一個殺死前妻還能若無其事的人,讓他騙婚劉桐賣劉桐的房子不過是小事一樁,他都不會帶怕的。


    這樣五毒俱全的人,心理承受力超強,若沒有找到他們的弱點,根本不可能撬開他們的嘴。


    樂韻之所以知道某隻渣心底最黑暗的秘密,並不是真的看見了他前妻的鬼魂,是從他眼裏看到了他的一段人生。


    被姓樂的捅破自己與黃氏女的關係,被逼做出選擇,張元有再痛苦,也還有生的希望。


    姓樂的確實是個睚眥必報的必人,但她有底線,不會遷連無故,像黃支昌等人受到法律製裁之後,她並沒有再報複黃支昌的兒女們。


    黃振邦與吳玲玲入獄後,她也沒遷怒張婧和吳家人。


    他以為姓樂的知道他與黃氏母子的關係,她必定會報複黃氏母子,而他,在承擔過法律上應有的懲罰就可以了。


    誰知,姓樂的竟然還知道他埋藏十幾的秘密。


    他已經猜測得到姓樂的不可能容許他帶著秘密死去,必然要讓他自己曝光他做的事,還他前妻一個公道。


    一旦前妻的死亡原因曝光,他就是殺人犯,他的後半輩子要在監獄度過,他與前妻生的孩子也不可能原諒他。


    最大的秘密被捅破,張元有心頭湧上真正的絕望,他悔了,不該聽黃氏女的枕邊風,跟黃家一起針對周天明和樂韻。


    如果他沒有與黃氏女合夥算計劉桐,哪怕他與黃氏女不正當的關係曝光,他頂多遭人唾棄,至少不會落得鎯鐺入獄的下場。


    死亡的陰影降臨,張元有的眼如死灰,再無半點生氣:“怎麽就變成了這樣…怎麽會這樣……”


    樂韻冷笑:“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黃支昌都沒鬥過我,你莫不以為就憑黃家的幾個餘孽還能翻出水花?


    黃家但凡還有一丁點翻身的希望,他們完全可以利用黃支昌的人脈,直接從周天明的身邊下手,哪用得著利用你這麽個不起眼的棋子從劉桐這裏下手算計周天明。


    黃家的人脈網都已經與黃家斷幹淨,也就你蠢,甘當黃家的馬前卒,願意為黃氏家族來試探周家和我的保鏢團們的反應。


    你的金主倒是個很偉大的人,有犧牲精神,願意為了黃氏家族犧牲她自己當個探路的棋子,就是不知道你們曝露後,黃氏家族是想辦法撈你們這兩位大功臣,還是撇清幹係,讓你們成為頂罪羊。”


    被罵蠢,張元有肌肉顫了顫,一個字都反駁不得。


    該說的都說完了,樂韻再次起身,走向張某渣,在渣渣滿是驚懼的眼神裏,一把提溜起他,將人扔迴鐵床上。


    她還細心的幫蓋好被子,讓張某渣的躺姿與她跟他談話前保持一模一樣。


    在姓樂的走向自己時,張元有下意識的想尖叫,但卻發不出聲音,他滿眼驚恐地看著姓樂的將他摁下去,看著她給自己捂好被子。


    心裏眼裏全是恐懼,但他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將被子恢複原樣,樂韻友好的拍拍某渣的腦袋:“我今天去過拾市,想必黃家人已經收到消息,你要是再不趁早跟警c坦白,黃家人與買房子的買家暗中通氣,買家自首再倒打一耙說是你收買他的,你就一個人承擔所有。”


    給某渣下了精神暗示,她沒理睬渣,仔細檢查室內沒有掉落自己的頭發之類的,再以真元把自己包裹起來,然後將室內的空氣也換兩遍。


    清除掉自己的氣味,將放桌麵的夜明球收起來,然後將隱形頭紗放下來,再開啟法袍的隱形功能。


    變成隱形人後,再撤掉自己布的神識結界,最後再讓攝像頭“複明”。


    做完最後一道善後工作,樂韻輕飄飄地移到角落,再收迴禁錮某渣的神識力量,讓渣渣恢複行動能力。


    張元有莫明其妙的不能動彈,也看不見姓樂的在做什麽,當宿合裏的光忽然消失,他慌得心都快跳出嗓眼去。


    驚恐又如潮水般的湧上心頭,他的嘴開開合合的張合,一直發不出聲音,嘴張合數次,終於發出尖叫:“啊啊啊-”


    某渣恢複行動能力即開啟尖叫模式,避開角落的樂韻:“……”


    不得不說,張渣的肺活量還是很大的。


    她啥也沒說,再次分出一縷神識,化為手的形式,輕輕地按壓張某渣的脖子,再給他添點動力。


    張元有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掐脖子,伸手一抓卻什麽都沒抓到,再次發出一連串高亢的尖叫。


    夜半三更,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張元有那驚恐的尖叫聲堪比晴天驚雷似的,傳出老遠。


    看守所的宿舍都是相鄰的,與對麵的宿舍隔著一條走廊和兩堵牆,與左右的宿舍隻隔著一堵牆。


    左右與對麵的宿舍首當其衝的遭受魔音禍害,對麵宿舍的房客也不是什麽好脾氣,被嚇得一個激靈驚醒,又聽到尖叫聲,大罵:“大半夜的,你嚎喪啊?”


    與張某僅一牆之隔的住客,也因為好不容易才睡著,突然被吵醒,也不滿地罵:“鬼叫什麽,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閉嘴吧你事兒精!你吼個錘子啊!”


    聽到罵罵咧咧的聲音,張元有想到之前他大喊大叫沒半點反應,又想起姓樂的說他前妻的鬼魂一直跟著,又感覺有隻手在掐在自己脖子,恐懼到極點,尖叫:“鬼……鬼,有鬼有鬼……”


    “鬼你個頭!”


    某人鬼哭狼嚎,驚醒更多的人,罵聲更多。


    在押人員不老實,值班室的看守聽到亂糟糟的聲音,一邊查看監控,一邊喊話:“肅靜!肅靜!再不老實,去小黑屋。”


    走廊裏的喇嘛傳來看守人員的警告聲,舍裏的在押人員立馬噤聲。


    張元有聽到值班管教的話,猶如看到了救命草,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嗷叫:“鬼鬼鬼,有鬼!警c警c救命,我招我招!我願意招供了,我錯了,我坦白……”


    值班人員還在找是誰半夜鬧事,看到有個房間的在押人員有動靜,看過去時又聽到他喊自願招供,忙喊安靜,然後立即給警局那邊打電話。


    警局也有警c值班,接到看守所那邊的電話,聽說某位要招供,因值班人員不夠,再次搖人。


    值班警c搖來人,然後分工,一支人手去看守所那邊提在押人員,另一撥人迅速做審訊準備。


    看守所的值班人員也有兩位,通知過警局那邊,再打開看守所舍監的燈,鎖好值班室,開舍監樓的鐵門進去巡羅。


    看守所監舍走廊的燈和每間宿舍內的燈都是統一管理,且不是一條線路,宿舍的燈每天晚上統一開關。


    宿舍的燈亮起,在押人員不敢作妖,都老實的躺著。


    當宿舍再次有光,張元有飛快地打量宿舍,沒看見姓樂的,也沒看見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


    但是,他感覺有手在撫摸自己的頭頂。


    張元有嚇得魂都快飛走,連滾帶爬地滾下床,抓起衣服飛快地套起來,然後又衝去衛生間看。


    衛生間也空空的。


    而被摸頭的感覺還在。


    張元有嚇得腿都軟了,衝到對著走廊的窗口站著,抓著窗子的鐵條,不斷地喊“我招供我招供”。


    看守所的值班看守進入監舍巡邏,聽到某位一直在喊,走到宿舍外,讓他安靜,並通知他警c等會就來帶去錄口供。


    張元有還是害怕,可又不敢再大吼大叫。


    看守巡邏一遍,再去值班室盯著。


    趕往看守所提人的警c開著專押送嫌疑人的押送車,很快趕到,先按流程辦好提走在押人員的手續,然後再跟看過進監舍。


    一位看守帶著警員進入監舍,走到張元有的宿舍外再開門。


    張元有看到警c,猶如見了救星般的激動。


    某位在押人員的表情有些奇怪,警c心中疑惑,也沒流露出來,給張某人戴上手銬,帶人出監舍,到了外麵再上車,直奔警局的辦公區。


    當坐上警車,張元有終於發覺時不時摸他頭或掐脖子的那隻無形的手不在了,不僅沒放鬆,後背皮都繃緊了。


    隱形人樂小同學,也悄無聲息地跟在押送車後麵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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