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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我們是不是都能返城?”徐誠高興的問。


    秋淑媛往前微微探頭瞥見穆宏毅手掌下壓的兩張表格,心裏就是一沉。


    杜麗紅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是有限定名額嗎?”


    宓妃直接站起來伸手去抽,穆宏毅反手將宓妃的小手壓在大掌底下,抬起眼皮冷撩她,“這是你能亂動的嗎。”


    宓妃感覺到他手掌的幹燥和粗糙,臉蛋一熱抬起另外一隻手使勁拍打,“你鬆開。”


    穆宏毅抽走表格扣放到一邊,也放開了宓妃,目光看向徐誠,“這一次上麵總共分給上梨村兩個名額,其中一個是徐誠的。”


    穆宏毅又看向秋淑媛和杜麗紅,“也就是說,你們三個人隻有一個名額,你們三個隻能走一個,村委會決定七月十五號之前你們誰幹的活多,誰表現的好誰得這個名額,但是如果你們三個人裏頭有誰自動棄權也是允許的。”


    “其中一個是徐誠的是什麽意思?”秋淑媛問。


    “就是你們心裏想的那個意思,說太明白了就沒意思了。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你們出去吧,宓妃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秋淑媛和杜麗紅的目光一下都落在了宓妃身上,宓妃笑嘻嘻的看迴去。


    “圓圓,這事應該是我爸媽的主意,我馬上往家拍電報,爭取把我這個名額讓出來,先讓你們女孩子迴城。”徐誠誠懇的開口。


    杜麗紅緩緩站起,若無其事的問,“支書,那你知道下次返城名額什麽時候下來嗎,第一批走了之後第二批什麽時候能走?”


    “不清楚,總得安排完第一批迴去的青年們的工作才好召迴第二批,但城市裏工作就那些,總得緩和個一二年吧,這是我個人的思考。”


    “還給安排工作啊。”杜麗紅笑,“支書,既然沒事了那我迴去了,我那堆髒衣裳還沒洗完呢。”


    穆宏毅點點頭,另外加了一句,“返城申請書你們都要寫。”


    “知道了,支書。”


    秋淑媛若有所思的看了穆宏毅一眼轉身也走了出去。


    徐誠警惕的瞥了穆宏毅一眼,對宓妃道:“咪咪,徐誠哥就在外頭打水,有事你就叫一聲。”


    穆宏毅笑望徐誠,態度友善,“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誠訕笑,“沒有沒有,你別誤會,那我出去了。”


    徐誠走出門口,特意把門推的更開。


    該走的都走了隻剩宓妃坐在長板凳上和穆宏毅大眼瞪小眼。


    “你留我下來做什麽,我是不會求你的,你死心吧。”宓妃狠狠瞪他一眼。


    “你不想返城?”穆宏毅眸光泛著黑,壓低聲音,瞅著宓妃惡劣輕笑,“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如果你想返城,我‘掃榻相迎’。”


    一霎,宓妃羞惱的“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休想,我是不會向你屈服的!”


    “真有骨氣,那我倒要看看,等徐誠走了,秋淑媛也走了,你怎麽生存。”穆宏毅將表格鎖進抽屜,站起身往外走。


    宓妃愕然。


    這就完了?不逼了?


    走到外頭,穆宏毅笑望宓妃,“你出來,我把門鎖上。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我隨時都能答應你的條件。”


    洗衣服的杜麗紅,摘菜的秋淑媛驀然抬頭看向穆宏毅和宓妃。


    宓妃愣了一下,一刹那反應過來穆宏毅的奸計,氣的跺腳,“你卑鄙!”


    穆宏毅將院子裏三個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沒有解釋,鎖上辦公室的門後徑自走了。


    徐誠攥緊的拳頭鬆開忙拉著宓妃問,“咪咪,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他、他……”宓妃切齒,咬下道:“沒說什麽。”


    趁著徐誠拉著宓妃說話,秋淑媛追著穆宏毅跑了出去。


    杜麗紅看了看宓妃和徐誠,又瞥了一眼秋淑媛離開的背影,繼續彎腰揉搓衣裳。


    大隊部外,秋淑媛攔住穆宏毅的去路,“你難道真想放宓妃迴上滬?我不信我看錯了你。你留下宓妃和她說了什麽,你幫我,我幫你,我們之間的結盟還算數嗎?”


    看著眼前這個固執又自作聰明的女人,穆宏毅沒那麽多對待宓妃的耐性,扯了扯嘴角就扔下一句,“你真幼稚。”


    秋淑媛僵在原地,臉色青了紅,紅了又青,雙拳一握就衝迴了大隊部,“咪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個穆宏毅不是個東西,你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話。”


    院子裏,宓妃抬頭看向惱羞成怒狀跑迴來的秋淑媛,也氣唿唿的道:“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對你意圖不軌,你知道?”秋淑媛驚詫的連怒氣都忘了,她一把扯住宓妃的胳膊,義正言辭的警告,咄咄逼人,“宓妃你聽著,你絕不能為了得到迴城名額出賣自己,你發誓!”


    宓妃甩開秋淑媛,羞惱不已,“你胡扯什麽。”


    徐誠也很生氣,“圓圓你怎麽了,你別那麽粗魯的拉扯咪咪,有什麽話好好說。不就是迴城名額,我說過了,我會拍電報迴家,讓我爸媽想想辦法,我會把名額讓給你,你一個,咪咪一個,我不會虧了你們任何一個,你別急。明天天一亮我就去鎮上郵局拍電報。”


    聽了徐誠的話,秋淑媛焦躁的內心已經平複許多,“對不起咪咪,我剛才、我……”


    杜麗紅把衣裳狠狠往水盆裏一摔,帶著哭腔扔下一句“你們三個真不把人當人看”就跑迴了屋。


    徐誠又是歉疚又是煩躁,使勁抓了一下頭,“都是那個穆宏毅鬧騰的我找他去。”


    宓妃也惱了穆宏毅,一把拉住徐誠,“我去,他就想我去求他,恨不得我給他磕頭認罪,哼,我就算不迴城也不妥協。”


    “你們都不許去,他的目的就是咪咪,我們不能中他的計。”秋淑媛冷靜下來堅定的道:“他真以為他一個小小的大隊支書就能隻手遮天了,徐誠哥,今天太晚了,我看你明天就去找找村主任,穆宏毅的大娘剛把賽金花婦女主任的職位頂了,村主任肯定和他不對付。”


    徐誠點頭,“這主意好。圓圓你快炒兩個菜,剛才咱們把麗麗得罪了,得跟人陪個不是,畢竟競爭名額她也有資格,我剛才說話太急把她給傷著了。”


    “行,咪咪你來給我幫忙,別就想吃擎的。”


    宓妃輕哼了一聲,“剛才急的發瘋的也不知道是誰。”


    “是我、是我,誰叫徐誠哥憐惜你這個弱小處處護著你,想著你,和著你是那精貴的玫瑰牡丹我就是那路邊的雜草是吧。”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


    徐誠被說的臉紅,搓搓手道:“我也來幫忙,不管怎麽說,今天這個消息也是個好消息,值得咱們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河邊上一個火星點一閃一滅,一閃一滅,遠遠看去像鬼火,近看卻是穆宏毅站在河邊抽煙。


    “穆宏毅,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這麽卑鄙的話都說得出口,枉你還是肩挑過金星的人。”


    他不知道站在這裏喂了多久的蚊子,腳底下的煙頭快有半盒了,可他心裏還是躁戾的難以平息。


    當又抽完了一根,他往煙盒裏摸卻摸了個空盒,狠狠往地上一擲,轉身,“噗通”一聲就跳下了河。


    河水緩慢湧動,他一個猛子紮進去,直到快憋死的時候才浮了上來。


    “嘩啦”一聲如白魚出水,他狠狠抹了一把臉。


    大隊部裏,一頓飯吃的默然無聲,收拾幹淨了桌子,杜麗紅先拿出了紙筆趴在桌子上開始寫返城申請書。


    徐誠一看這架勢知道是把杜麗紅得罪死了,忙道:“麗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時就是看圓圓著急也跟著急了,我是有口無心。”


    杜麗紅板著臉,頓了下筆頭繼續寫,“不經意說出的話才是真心話,在你心裏早把那兩個名額包圓了吧,一個給秋淑媛,一個給宓妃,嗬嗬。”


    “麗麗,你聽我說,我……”


    杜麗紅抬頭諷刺的看著徐誠,“我聽著呢,你說呀,說不出來了吧。”


    杜麗紅目光掃向和徐誠站在一起的宓妃和側身歪在床上的宓妃,“我收到家信,我爸說我奶奶病重住院了,快要不行了讓我請假迴去,可村裏趕著麥收,我忍著沒說,現在有了光明正大迴城的機會,我不會棄權,我隻求大家公平競爭。”


    說到公平競爭,杜麗紅的目光直接定在了秋淑媛臉上,“我自問論勤快肯幹我不輸你秋淑媛,至於宓妃,宓妃,你不會走歪門邪道吧,大家可都是知識分子,我自問如果我是你,我做不出那種丟人的事情。”


    宓妃“謔然”坐起,小臉冷若冰霜,氣勢迫人,“一個秋淑媛,一個你,個個用話逼我,仿佛我已經打定主意走歪門邪道似的,你們誰再胡扯一句,信不信我今晚上就去找他。原本我對迴不迴城沒什麽想法,既然你們都那麽想要那個名額,我不攪合攪合真對不起你們。”


    杜麗紅和秋淑媛都訕訕起來,秋淑媛轉身找出紙筆占據了桌子的一角也埋頭寫起來。


    宓妃比著她們,也找出紙筆開始寫。


    徐誠一個頭兩個大,也不說話了,找出信紙琢磨明天拍電報的措辭。


    秋淑媛看著徐誠的舉動笑了一下,輕聲提醒,“徐誠哥,我覺得這個字可以去掉,一個字一毛錢呢。”


    拿著鉛筆在紙上胡亂畫了畫,宓妃覺得沒趣,知道競爭名額的那個條件自己達不到,真動起歪腦筋來,故意給杜麗紅和秋淑媛添堵,“要論幹活我真幹不過你們倆,要不然我偷偷去找穆宏毅好了,衝他撒撒嬌又沒什麽損失。”


    杜麗紅和秋淑媛一同“嗬嗬”宓妃一臉。


    “咪咪,你再說這樣的話,徐誠哥生氣了。”


    “說著玩的嘛,誰讓她們倆拿話擠兌我。”


    瞥見秋淑媛和杜麗紅寫的申請書那麽情真意切,感情飽滿,宓妃撇了撇嘴,用鉛筆畫起畫來,不一會兒紙上兩個小人就躍然紙上,宓妃一邊畫一邊嘿嘿笑,笑的坐在宓妃左右兩邊的秋淑媛和杜麗紅都歪過頭來看,一看宓妃畫的一個小人正拿了狗頭鍘鍘另一個小人的腦袋都噴笑。


    “咪咪,你再畫一個我,我要狠狠踹他幾腳,什麽玩意敢耍我。”秋淑媛央求。


    “我不,隻能本公主鍘他,踹他,你們都不行,你們這些庶民,哼。”


    秋淑媛氣笑了,一指頭戳她腦門上,“哦,你是公主,我們就是庶民,燒包。”


    徐誠看著兩人和好也跟著放鬆下來,“這樣多好,我最不願意看見你們倆鬧壞了。”


    秋淑媛臉上的笑收斂下來,繼續埋頭寫字。


    秋淑媛忽然的冷場讓徐誠摸不著頭腦,心中感歎,女人心海底針呐,不知道他又哪句話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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