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別害怕,我就是太寂寞了,想找人聊聊天。”癟頭男的聲音有些傷感:“我在這裏逗留很久了,不知道往哪去,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就這樣飄著,也沒人能看見我。”


    “所以……請和我說說話吧。”


    秦奮咽了咽發幹的喉嚨,他能與趙文姬和諧共處,不代表他能坦然接受所有非自然生物。一是他心沒這麽大,二是自小耳濡目染,深知鬼神之可怖。


    不過癟頭男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繞到了秦奮的跟前,顯得出奇的憤怒,幾乎是用聲嘶力竭地吼道:“為什麽不和我說話?!我知道你能看見我!”


    秦奮嘴角抽了抽,無奈道:“你想說什麽?”


    見有人迴應,癟頭男欣喜若狂,試圖伸手去抓他。秦奮本能要躲,可因為相隔太近,還是被抓了下胳膊。


    癟頭男一聲慘叫,吃痛如遭雷擊,他臉龐扭曲地注視著,一隻手竟在一點一點被空氣蠶食,消失為虛無。從他以這種形態遊走人間開始,他的身體再未受過半點傷害,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痛感。


    可是,他現在卻感受到了真切的痛苦,手部的灼燒感,與隨之而來的怒火,逐漸吞噬他僅存的理智。他舉起殘手獰笑著,對秦奮步步緊逼道:“你看你,把我的手弄成了這副鬼樣子,我隻是想找人說說話。你們要麽對我視而不見,要麽就把我弄疼了。”


    “你們都該死!”


    秦奮低頭看了眼胳膊,他的外套上有一個烏黑的掌印,像是劇烈燃燒後的痕跡,除此之外,他自身沒有任何感覺。由此,他的恐懼感慢慢消失了,或許他覺得這家夥構不成威脅。然後,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魚腥味,胸口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


    這東西的煞氣越來越重,對它自己同樣是種消耗。不過很顯然的是,它並不在乎,憤怒驅使它隻想將眼前之人殺人,再無其它。


    陰風掠過,秦奮臉色一變,本能向後急退,試圖拉開一些距離。出於某些機緣巧合,他的身體如脫胎換骨般重鑄,肌體能力大幅提升,但在麵對鬼神上,經驗匱乏的弊端很快體現。


    直線後撤雖然效率很高,給人感官上能拉開足夠空間,但卻不利於躲避追擊,特別對鬼神來說,更無實際意義。


    秦奮被打飛了,準確來說,是被陰風卷裹著,帶去了三公裏外的深山老林裏。東林市機場建在郊外,大麵積土地尚未開發,四處是荒郊野嶺杳無人煙。


    秦奮隻覺著天翻地轉,耳邊唿嘯聲不斷,胃裏翻江倒海,腳下空空蕩蕩。過山車增強地獄模式版體驗,落地那一刻他毫不猶豫地吐了。


    癟頭男同樣不好受,夾著秦奮跑了這麽遠,它的身體已經模糊的半隱半現了。像極不穩定的投影,隨時會卡頓到斷線。


    “埋……救救……女……兒……”


    它在很努力地說話,可聲音卻是斷斷續續的,話音未落,癟頭男已經完全消失了。


    秦奮記住了他的口型,這句話不難,稍微理解一下,就能猜到它想說什麽。


    它在說:“埋這裏,救救我的女兒。”


    埋的不深,他挖出了一根小孩的手指頭。


    秦奮終於明白了它逗留人間的原因。不肯下去,自然是因為心中尚有執念,即便終日飽受烈火焚身之苦,也不願女兒枉死,被埋這深山中無人問津,任兇手逍遙法外。


    是,它受傷了,當時非常生氣,或許一時壓過了殘存的理智。


    可它更清楚,這是等了太久的機會,也是它最後能為死去女兒做的事情。


    秦奮報了警,不到10分鍾他們就到了。封鎖了這座山,保護了整個現場。當晚,女孩兒的殘屍被盡數找到,男人的屍體也挖了出來。


    兇手殺人後,把女孩分了屍。可能因為時間不夠,男人的屍體是完整的。一老警察蹲在山道上歎了口氣,過去在男人臉上抹了一把,讓他睜著的眼睛合上了。


    老警察對身邊的年輕警員說:“小白,不惜一切代價,我們一定要抓到那個人渣。”


    白警員表情有些沉重,點點頭說:“師傅,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不少兇手留下的痕跡,這種作案手法,應該和去年那個案子有關。”


    秦奮被帶去警局做了筆錄,就算是意外發現屍體,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山裏,本身也是件很詭異的事情。


    “其實我是一名網絡主播。”秦奮老實巴交地說道:“我在跟水友們做節目效果,那裏的環境比較適合搞點懸疑氛圍。”


    白警員在老警察耳邊說:“年輕人都喜歡玩點刺激的。”


    老警察白了他一眼,叮囑了幾句後,放人了。


    從警察局出來,天已經微微亮了。秦奮習慣性掏出手機,發現沒電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我來機場幹嘛來了我?


    葛蔓蔓!


    秦奮心驚肉跳地上車找了個充電寶,趕緊給手機續命,希望第一時間說明情況,請求葛蔓蔓諒解。他也不用去機場,都這個點了,估計人早走了。


    開機,果然電話被打爆了。


    他能想象葛蔓蔓一邊撥號,一邊咬牙切齒的表情。


    打給她嗎?感覺有點嚇人啊,還是再等等吧。


    或許她氣消了,好好解釋就沒事了?


    秦奮成功說服了自己,又把機給關了。迴去還要一個多小時呢,安安心心吃個早餐補個覺,再去迎接猛烈的批判吧。


    迴到家,洗白白剛想滾進溫暖的被窩,卻發現床上有個女的。


    趙文姬:“zzz”


    已經八點多了,敢情鬼也能賴床的?


    秦奮很想把她從窗台上丟出去,想了想還是忍了,另外找了床被褥,沿著床邊邊睡著了。他真的很困呐,開這麽久車去接人,人沒接到,反而意外發現了樁命案,真是人艱不拆。


    等醒了再給那個叫小白的警員打個電話吧,問問調查情況,雖然警察們很值得信任,可那樣的人渣,是無論如何都要咬碎了嚼斷的啊。


    這樣想著想著,他進入了夢境。


    夢裏有個小女孩,微笑著在和他說話。


    她說哥哥給我件衣服,要走好遠的路,怕會著涼。


    秦奮給她挑了件粉色的小棉襖,裏麵填充了滿滿的鵝毛。她穿著小棉襖,一蹦一跳的,興高采烈地揮揮手,說謝謝哥哥,哥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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