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幸存者們來到地下煉金工廠已經是第四天了。


    這座奇特的法師塔占地麵積非常大。四天來,幸存者們的行程也並不長。每到一個岔道,都要神術來判斷正確的路徑,每一處通道都需要辨別是否存在陷阱、機關等等。


    這一切都得全靠痂沙一個人。


    這對痂沙而言,負擔相當的大。每次狀態不佳的時候,隻能主動休整。


    沒有護盾、祝福等等神術加持,單憑眾人的血肉之軀,很難和一架運輸魔像抗衡。


    越是接近煉金工廠的中樞,前行的難度就越高。


    減員是必不可免的。


    損失最多的是三刀前傭兵團的成員。


    這在痂沙看來很正常。混血兒就是這種待遇,甚至就連運用神術治療的時候,他也都是偏向於針金,偏向純血人族。


    當然,痂沙的神術、神力有限,也是事實。


    但是三刀對此不忿,鬃戈自然也是如此。


    痂沙見自己指揮不動三道,笑容收斂起來,靜靜地看向三刀和鬃戈,釋放出無形的壓力。


    但鬃戈、三刀完全不懼,正麵和痂沙神父對視,毫不動搖。


    護教騎士們臉色嚴峻起來,有的微微握緊武器。


    生產車間中的這種座機式的小弩車,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完全不清楚它的射速,以及煉金箭矢的威力。


    還有隱藏在這些殘骸之中,是不是還有可以發動攻擊的魔像。


    這些都需要試探清楚。


    而這種炮灰性質的工作,向來都是鬃戈、三刀這類人幹的。


    這非常正常。


    很多領主打仗,也會雇傭傭兵團,將其充作炮灰使用。


    但作為當事人的三刀、鬃戈,當然是不願意的。


    場麵僵持,氣氛微妙,痂沙便將目光移向針金。


    針金微笑:“還是用天界信使吧。”


    痂沙麵無表情,其餘的護教騎士卻有的皺起眉頭。


    天界信使形如飛鳥,並非是魔法造物,而是真實生存在天界中的鳥類。


    痂沙的召喚術,嚴格意義上區分,是異界召喚術——將異界的事物召喚到主世界中來。


    進入煉金工廠以來,這種試探性的偵查,大多也都是天界信使代勞。


    但是,總拿這種信使來試探,犧牲的越多,對痂沙越不利。


    下一刻,神父痂沙深深地注視著針金,露出愁苦之色,歎息道:“天界信使犧牲越多,我再次召喚,獲得響應的難度就越高,同時神力的消耗也越大。現在,釋放一次天界信使神術的神力消耗,幾乎和極目術持平了。這是相當不劃算的,神力消耗過大,我休整就越頻繁,這會極大地拖延我們的前行速度。”


    “現在已經是第四天了。”


    “或許戰販正在養傷,我們沿途遭遇的所有阻礙,都是給他治療自己爭取時間。”


    “我們進攻自然是越快越好。”


    但針金卻搖頭,他的態度很堅決,哪怕是麵對同一信仰的神父:“我們一同乘船,一同落難,都是同伴。每一個生命都是寶貴的,我們應該盡量保存性命,將來若是和戰販交手,每一個戰力都很重要。”


    鬃戈、三刀等人紛紛投來目光,針金還是站在他們這邊,實在讓他們有些出乎意料。


    痂沙微微一愣,旋即神色緩和下來,露出微笑:“說的也有道理,可能是我心中壓力太大,給大家造成了某些程度上的誤解。既然如此,那就用天界信使繼續試探吧。”


    “稍等一下,諸位。”這個時候,紫蒂忽然開口,她手指著生產車間的天花板,“你們看那個地方,是不是有一座偵查用的魔法陣呢?”


    眾人凝神望去,天花板已是被破壞,並不是刻意的,而是被交手的餘波殃及,破碎的頂壁中顯露著勾勒法陣的種種線條。


    痂沙搖頭:“我對魔法陣了解不是很多。”


    他是神父,獲取力量隻需要祈禱,證明自己的虔誠,對教派、神明有所貢獻就可以了。


    與其相比,紫蒂雖然隻是黑鐵級別,但是關於法陣的見識猶在痂沙之上。


    紫蒂繼續道:“這個魔法陣我曾經見過,法陣如果完好無損,啟動起來,就會提供真實視野。破除隱身、偽裝等等手段。”


    說到這裏,針金、痂沙、蒼須、鬃戈等人不由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紫蒂:“既然戰販設計布置了這樣的法陣,又隱藏在天花板上,如果不被破壞,單從外表來看是無法發現的。那麽正說明,這座生產車間需要這個。我想不管是小型台基弩車,還是這些魔像應該都需要真實視野來配合,否則發現不了偽裝的敵人。”


    “很好的發現,紫蒂小姐,我可以施展隱身術試一試。”痂沙點頭。


    神術——天界信使。


    神術——隱身術。


    白銀級別的隱身術,已經不是單純的視覺隱身,還涉及到嗅覺隱身、觸覺隱身等方麵。


    經過隱身的天界信使,果然在車間中飛了一圈後,安全歸來。


    “現在,我們需要幾位勇士進入車間,通過我的隱身接近那些台基弩車,將它們破壞。”痂沙道。


    一陣短暫的沉寂。


    如果施展隱身術,就不能用護盾保護身軀,如果弩車射來,幾乎必死!


    三刀等人立在原地沒有動彈,顯然是不願意的。


    “細索,你來吧。”痂沙忽道。


    細索愣了一下,麵露為難之色。但在痂沙的目光凝視之下,他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痂沙露出微笑,他用飽含深意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後停留在細索的身上:“細索先生,你的功勞不會被埋沒,我相信你需要這些。”


    細索連連點頭:“我明白了,神父大人。”


    “一共有四台,還需要三人。我們這邊出兩位,熊頓、柴柵。”


    痂沙開口,便有兩位護教騎士越眾而出。


    熊頓身材魁梧,比鬃戈還要高大,手持半人高的重盾。


    柴柵是個中年男子,鷹鉤鼻,武器是雙手大劍。


    “還需要最後一名勇士!”痂沙高聲道。


    “我可以嗎?神父大人。”白芽主動請纓。


    痂沙看向白芽,態度溫和地點頭:“當然可以,勇敢的年輕人,很明顯,你具備某一項騎士精神。”


    四個人選確定下來,痂沙便給他們施展了隱身術。


    其餘人停留在門外,緊張地凝望生產車間。他們看不到四人的行動,但不久後,就目睹了四座弩車被破壞的情況。


    弩車或許原本有嚴格的防護措施,可能是被破壞了,四人直接破壞掉了這些防禦。


    四人順利撤迴,白芽、細索都是一臉興奮之色。兩位護教騎士則很平靜。


    “幹得漂亮!”眾人都投來讚賞的目光。


    痂沙接著取消了天界信使身上的隱身術,讓它直接飛進車間中去。


    沒有再引出什麽東西。


    “看來是安全了。”痂沙取消了召喚術,天界信使返迴原來位麵。


    眾人這才魚貫而入。


    他們開始搜刮這座生產車間,到處都是魔像碎塊,有的被火焰烤成了琉璃,有的覆蓋冰霜,有的則被直接砸碎,從中可以分辨出三位聖域強者的一些手段。


    “警告!警告!”


    “8號生產車間發現入侵者,8號生產車間發現入侵者。”


    當人們正在搜查的時候,塔靈的聲音陡然傳來。


    眾人如臨大敵。


    紛紛退迴門外,痂沙連續釋放護盾,施加給護教騎士、針金、鬃戈等人。


    “檢測到弩車係統損毀,沒有檢測到駐防魔像,開始釋放剿殺者。”塔靈繼續道。


    隨後,眾人就看到生產車間的四麵牆壁高處,機關開啟,露出了幾個通道。


    通道很狹小,像是幾本書堆砌起來的長度、寬度。


    眾人嚴陣以待。


    但十幾個唿吸之後,都不見通道中出現什麽。


    “該死!又嚇我一跳。”


    “哈哈,看來這什麽剿殺者也被破壞了。”


    但就在下一刻,針金心中忽然升起巨大的警兆,他連忙向後猛跳,一絲頭發在瞬間被切割,在針金的眼前掉落下來。


    “啊!”而與此同時,剛剛大笑的同伴整個腦袋被劈成兩半。


    殺死他的兇手,因為血液飛濺上去,稍稍顯露出了一絲輪廓後,就直接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那是什麽東西?”


    “好像是一個飛盤!”


    “小心,這些剿殺者能隱身!!”


    許多人驚惶大叫,下意識地緊靠一團。


    他們剛剛隱身破壞了弩車,結果現在也遭受到了隱身敵人的攻擊。


    不知道敵人的位置,很多人開始胡亂射箭。


    痂沙連忙動用數個神術,終於偵破了隱身的剿殺者。


    在眾人的反擊下,四台剿殺者接連被破壞,化為碎片灑落在地上。


    這一輪攻擊,直接死了三人,雀扇重傷。


    剿滅者像是三葉的風扇,扇葉非常鋒利,輕輕一切,就能讓人的腦袋搬家。


    眾人提心吊膽地再次進入車間,唯恐塔靈的聲音再次出現。


    但是一直到休整結束,都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這種扇葉,我就算變出蠍殼,都很難抵擋。如果不異變,被剿殺者偷襲得手一次,我就要死亡。”趁著別人不注意,針金偷偷地用扇葉嚐試了一下,結果很不容樂觀。


    “看來必須得告訴痂沙,我能夠異變的秘密了。”針金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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