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信佛。

    她的母親,卻是個妓女。

    裴玉從小就生活在李家,她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對於她這個私生子,對於她這個意外而來的私生子,表現了極大的寬容。

    這已經很讓裴玉感動了。麵對著周遭人鄙夷的眼神,麵對親生父親冷漠的態度,哥哥李嶠那不冷不熱,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的態度,就已經算的上溫暖了。

    裴玉長的很漂亮,並沒有被母親的風塵氣所染,反而氣質出塵,猶如古時足不出戶的大家小姐。女人的容貌有時候是資本,有時候,卻是被傷害的源泉。

    她第一次被小混混堵在巷子裏的時候,是在她高一晚自習放學後。冬天的晚上太陽落下的速度似乎特別快,她穿著一件紅色的高領毛衣,被幾個小混混拖到黑暗的巷子裏的時候心裏想的卻是如果迴去晚了一定會被關在外麵。沒有人會在乎一個私生子的死活,她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這一點,從她的姓氏,就能看出一二。

    那幾個社會上的小青年似乎對於她的不哭不鬧十分驚訝,他們調笑著,把粗糙的冰冷的手探進她的衣服的時候,她打了個冷戰,漂亮的眼鏡茫然的看著周圍惡心的麵孔,她沒有叫,她覺的即使自己叫了,也不會有人來幫她。

    於是那些行為惡劣的混混越發的囂張,她被壓在牆上,被一雙雙手漸漸剝去衣衫,直至赤裸,裴玉想,如果她今天被人碰了,她大概就不會再活下去了,她不能忍受同她母親一樣的生活,她覺的男人那麽的惡心……

    就在裴玉即將絕望的時候,她看見了她的神。

    神的臉逆著光,把壓在她身上的混混一個一個的打倒,他把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用結實的手抱起了她。

    “裴玉,你還好吧?”熟悉的聲音,裴玉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改變她一生的人。

    “以後我們放學一起走吧。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叫來了出租車,神依舊把她抱在懷裏,溫熱的體溫順著衣衫傳到了她冰冷的心上:“別怕了。”

    “嗯。”裴玉覺的那一夜是她生命的開始,她本該死在這個冰冷的夜晚,但是神救了她,給了她新的生命。

    後來裴玉,就開始信佛。

    她知道李嶠在混黑道,但是她什麽也做不了。除了祈禱。

    在佛麵前誦經想為李嶠洗去殺戮罪孽,為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裴玉想,她真是沒用

    的人。

    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到了李嶠殺死她的那一刻。當她看到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裏飄了起來,她沒有怨恨。

    一絲怨恨也沒有。佛相信有來世今生,她想,她的命本就是李嶠給的,現在拿去了,也沒什麽可說的,她沒有資格去怨恨。

    隻是那個女人——那個叫曼青的女人——她會傷害李嶠,這是裴玉在陷入黑暗時唯一想到的事。

    後來她發現,自己沒有死。

    她變成了一抹幽魂,身穿紅衣,麵容猙獰,李嶠一看到她就會嚇的直接暈過去。但是裴玉依舊想跟著他,因為李嶠是唯一可以看見她的人了,她,也是唯一可以在這個靈魂的世界保護李嶠的人。

    她終於有了存在的價值。

    隻要心中虔誠,就能如同焚香一般——感動神佛。裴玉看著李嶠和陸安晏走入門,想著,此生——足矣。然後,她看著自己的身體,化為了金色的碎片,如同燦爛的最美麗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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