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禪機和昔拉談話期間,他的手機響了幾次,由於他忙著說話、思考和戒備,包括奧羅拉、11號她們在內的朋友們詢問他這邊情況怎麽樣了、找到昔拉的蹤跡沒有、需不需要她們過來支援,他則匆匆迴了幾個字,表示暫時不需要,詳細情況稍後再說。


    “你不想殺我的理由,我大概是知道了,但你為什麽要我去替你殺了帕辛科娃?即使我不會阻止你,也不可能幫著你殺一個沒有證據表明她做過壞事的人啊……你讓我替你做這件事,難道你還有什麽別的事要做?”他問道。


    “沒有,我說過了,隻要你替我殺了帕辛科娃,我就會把22號還給你們。”她說。


    “就是這點讓我覺得奇怪。”江禪機質疑道,“你和撒旦不是一路的,這點我姑且相信,但撒旦給我的感覺是它巴不得來到世間,來了之後就絕不想迴去,而你……你已經好幾次說過,你是世間的過客,完事之後就會離開,為什麽你就不想在世間多待?”


    他不知道亡者的世界是什麽樣子,也想象不出來,但要說亡者的世界比生者的世界更美好、更有意思,他無論如何不會相信,否則還活著幹啥?都死了算球不是更好?也不用寫作業、考試和上班了。


    那為什麽昔拉並不留戀世間?俗話說,事若反常必有妖啊。


    “也許將來有一天,我會選擇留在世間……如果那時候還有機會的話。”昔拉側頭看了一眼圍巾蒙頭的露西亞。


    “那為什麽這次不行?”江禪機刨根問底,“恕我直言,下次你可能就沒機會了。”


    露西亞作為召魔者,她本身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未必能活很久,因為她槍擊27號,得罪了忍者學院,勢必會招來忍者學院的報複,也許昔拉能保護得了她一時,但肯定保護不了她一世,畢竟昔拉完事之後就離開了。


    下一個能從陰間召喚出靈體的超凡者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誕生,而且也未必正好召喚出昔拉……這麽寶貴的機會,如果他是昔拉,肯定不會錯失啊。


    “可能你說的沒錯,不過……沒辦法,隨緣吧。”昔拉略顯落寞地笑了笑。


    “所以說,你在亡者的世界還有什麽未竟之事麽?”


    如果彼此是朋友,江禪機不會這麽不識趣地一再追問,明明人家已經不想說了,但既然彼此是處於敵對狀態,那就當看不見吧。


    她沉吟片刻,似是在猶豫要不要迴答這個問題。


    “因為……她還在那裏。”她說道。


    “誰?”


    “我的造物主。”


    江禪機愣了愣,想起她之前說的,她是像米雪一樣被創造出來的,那麽創造出她的人……顯然不可能擁有長生的。


    “你的造物主……應該已經去世很久了吧?”他小心地追問,生怕她被觸動逆鱗突然翻臉。


    她皺了皺眉,糾正道:“她隻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而已。”


    從生者的世界換到亡者的世界了麽?江禪機還是頭一次聽到如此委婉的指代死亡的說法。


    “盡管世間很有意思,但如果我不迴去陪她,她會很寂寞。”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江禪機看到她的臉上由衷流露出一抹罕見的柔情。


    他閉上了嘴,不再多問了,因為已經不需要再問。


    昔拉的造物主很早以前……說不定是成千上萬年前就已經去世,但她是一位非常強大的超凡者,或者可能是昔拉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導致她即使是死後,靈魂也長久地沒有消散,生活在亡者的世界裏,但昔拉可能已經有所預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樣的日子終究無法永遠持續下去,她的靈魂可能已經有消散的跡象了,所以昔拉必須要迴去陪著她走過最後的時刻……而在那之後,也許失去牽掛的昔拉才會像撒旦一樣嚐試長期生活在世間。


    拋開其他事不談,雖然沒有證據,但江禪機願意相信這幾句話是真的,甚至因為這幾句話,連之前那些話的可信度都變高了,沒有理由,隻是因為她臉上的那抹柔情。


    昔拉與她的造物主之間的感情,絕對比院牧長與米雪之間的感情更加深厚,那是持續了幾千年的陪伴啊……所以他明智地不再多問,任何一句可能有損她造物主形象的話語都可能觸發她的逆鱗。


    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希望她造物主的靈魂能夠更堅挺一點兒,畢竟讓她這個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殺人的大魔頭來到人間閑逛不是什麽好事……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我沒有更多問題了。”


    “所以你要怎麽做?”她饒有興致地問道,“阻止我還是替我去殺了帕辛科娃?”


    “都不是,我暫時什麽都不做。”他搖頭,“倒是如果你不打算阻攔我,我就先迴去了。”


    昔拉不是好人,但她沒殺普通人,她是殺了幾個超凡者,但超凡者之間的私人恩怨都是由雙方來解決,她傷了27號,殺了加莫娃上尉,自有忍者學院和帕辛科娃來找她麻煩;另一方麵,她說的關於帕辛科娃的事沒有足夠的證據,他也不能盡信;聖劍對她無效,他不能像對付被撒旦附身的凱瑟琳那樣把她強行從22號內逼出來……既然如此,他還留在這裏有什麽用呢?不如先迴去跟大家商量一下,尤其是得想辦法測試一下阿拉貝拉能不能看到亡魂。


    她略顯失望地歎了口氣,“算了,隨便你吧,雖然廢話了半天,但好歹省了打一場沒把握的架。”


    江禪機也是這麽想的,就算他僥幸打贏了她又有什麽用?怎麽救22號?在沒想到辦法之前,打架毫無意義——贏了,他傷害的是22號的身體,昔拉的本體靈體受不到什麽傷害,要是輸了……他就得去提前見識一下亡者的國度了。


    他沒敢轉身就走,一步步地後退,直到確定她沒打算反悔追殺過來,才快步走向公路邊的弗麗嘉。


    騎上弗麗嘉重新升空後,他盤旋在汽車旅館的上方,向下方大聲說道:“你會在這裏停留多久?如果我有事再想找你怎麽辦?”


    她同樣大聲迴應:“很快就走!你這次怎麽找的,下次就怎麽找唄!”


    江禪機不再多說,調轉方向,向伊芙的住處返迴,他並不擔心昔拉跟蹤而至對伊芙不利,反正伊芙也要離開那裏了。


    “你在哪裏?我要迴去了。”飛到高空後,他在心裏對撒旦說道。


    等撒旦從遠處飛過來與他會和,他感覺它看到他毫發無損,似乎很失望。


    “你倒是一直老老實實待在遠處啊,往常你不是應該飛過來湊熱鬧麽?”他問。


    “因為你沒要我過來啊,我尋思就不打擾你們了。”它說。


    他挖苦道:“是這樣嗎?還是說你怕我使用一個願望命令你去跟昔拉打一架,而你又偏偏打不過她?”


    “閉嘴!我可是堂堂地獄之主、惡魔之王!”


    大概它也覺得自己底氣不足,隻放了一句硬話就軟了下來,“如果不是現在這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樣子,區區昔拉根本不放在我的眼裏!”


    江禪機早就看穿它色厲內荏的本質,不過它現在恐怕確實是處於曆史上最落魄的狀態。


    也許是為了掩飾尷尬,它問道:“你們談了些什麽?難道她沒有對你動手的意思?”


    “談了關於帕辛科娃的事……你以前說帕辛科娃是個瘋子,是隨口一說還是有什麽真憑實據?”他問。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又要用一個願望來換?那就算了,我估計你也說不出什麽來。”他分析道,“從種種跡象來看,帕辛科娃的實力深不可測,尤其是她死而複生之後,連昔拉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估計你遠遠窺視一眼發現帕辛科娃情況有異之後就腳底抹油溜掉了吧?”


    “她連帕辛科娃死而複生的事都跟你說了?”撒旦詫異道。


    “所以你是真的溜了?”


    “才不是!我知道她是個冒牌貨!所以沒興趣理她!僅此而已!我警告你,如果再對我不敬……”


    “行了行了,你再發威也隻有咱們兩人能聽到。”江禪機不耐煩地打斷。


    從撒旦的反應來看,情況可能跟他猜的差不多,被昔拉冠以“天才”和“英雄”之稱的帕辛科娃本來就很厲害,如果真有什麽東西依附在她的靈魂之上將她起死迴生,毫無疑問她的實力也會受到那個東西的影響而再上一個台階,撒旦聽說她曾經有死而複生的經曆,認為她也許就是彌賽亞,於是前往探查,結果發現帕辛科娃不好惹,當然它也有可能同時發現帕辛科娃不是彌賽亞,於是就離開了。


    從凱瑟琳和22號的例子來看,被附身之後都會帶來實力的爆棚式提升,並且會獲得全新的另一種能力,當時處於虛弱狀態且沒有找到合適附身人選的撒旦自知不敵,也就沒有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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