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上一放學,她就去了展臣清他們常去的琴房。當推開門的時候她呆住了,那時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從窗戶的玻璃傾瀉而下,照在彈琴的範修聖身上,蒙蒙朧朧的,真的像是天上的神。

    “你來了,楚尋。”展世清依舊帶著他慣有的笑容,像是夏天裏溫暖的光。

    “嗯。”

    “自己隨便坐吧,不跟你客氣了。”

    楚尋看著一邊認真彈琴的範修聖,另一邊拉小提琴的展臣清,心裏很感動。這兩個優秀的男孩願意這麽認真的和自己做朋友,沒有因為什麽。也許楚亦說的對,對別人不要那麽冷漠,有時候笑是可以融化一切的。

    等他們練完琴,楚尋也忘了去找他們的原因。她忘了問範修聖昨晚為什麽會去,忘了想楚亦為什麽會說那些話。

    三個人走出琴房,展臣清裹緊外套,“這麽冷啦!”

    “是啊,冬天快到了。對了,楚尋,你最近沒帶奔來上學呀?”範修聖側過頭問道。

    楚尋看著範修聖的臉有些恍惚,“啊?外婆把奔拴在家裏了,她怕奔惹事。”

    “聖,你昨晚去哪兒了,也沒打聲招唿。”展臣清突然問道。

    範修聖一愣,“沒去哪兒,就是出去逛了逛。”

    展臣清似乎感覺到範修聖有意隱瞞,所以也沒在問。

    崇壢的秋天是很短的,當你穿著單日溥的外套在大街上走的時候,你會感覺很冷。因為崇壢的冬天馬上要來了。到了冬天是沒有像秋天那麽大的霧,隻有溥溥的霧,慢慢地籠罩在崇壢的上空,有些像天使頭上的光環。

    楚尋在校門口又看到了楚亦,他最近好像特別有時間,每天都來學校。

    “楚尋,楚亦來接你了,我們先走了。”

    “好吧!”

    “為什麽不罵我煩人?”楚亦問道。

    “為什麽要罵你,你沒做錯什麽。”楚尋的臉上是平靜的表情。

    “好吧,我們迴家。”

    也許冬天來的時候是不需要告訴任何人的,它就是那麽悄悄地來了,那天楚尋剛迴到家,天就下起了小雨,很小很小的雨。楚尋站在窗戶旁邊,眼睛望著遠處的櫻花樹,一動也不動。

    “尋。”

    楚尋迴過頭,是外婆。“外婆,什麽事?”

    “沒什麽事,以後天氣涼了,給你拿來一條毯子。”外婆把手裏的毯子放在床上。

    “外婆,你說人死的時候會不會想起以前的迴憶?你說我母親走的時候她有沒有想起我?”

    “尋,人死的時候會用力想起以前的。你外公走的時候是笑著走的,雖然那時他還很年輕。可他走的時候叫我的名字,他說對不起我。尋,你母親一直在想念你,一直。”外婆把楚尋攬在懷裏。

    “外婆,是不是有的人注定活在黑暗裏,永遠看不到光明?外婆,我總感覺以後的我會很慘,會得不到愛,得不到普通人能得到的一切。外婆,我不想那樣,我隻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可為什麽其他人都不認同我。”

    外婆的眼淚掉了下來,這個孩子從小到大都很堅強,堅強的有時讓人害怕。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從來不說,隻是一個人默默承受。

    上帝說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不能、不被允許得到神的保佑,他們注定看不到陽光,注定活在黑暗的地方,注定做惡魔而永遠做不了天使或者是一個普通的人。他們的喜怒哀樂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永遠隻能躲在暗處偷偷的哭!就是有這樣的一些人,他們承受著那些難以承受的痛苦,而他們是不能被原諒的。因為他們注定了要做惡魔。

    那些在暗處的痛,那些在內心處強烈生長的恨,那些難以表現出來的感情,有誰可以明白呢?上帝說他可以僻佑所有的人,他可以用眼淚感化所有的人。人們虔誠的用真心去信俸上帝。企圖得到那一點點的保佑!

    上帝為惡魔落淚,為惡魔心碎,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做惡魔吧,讓我們做個生活在上帝的眼淚中,感悟著人生和快樂的惡魔吧!“

    可是上帝為那些活在黑暗中的人兒流了多少的眼淚?

    那些惡魔可以讓人想起塵世間的一切,也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當惡魔愛上那高高在上的神,到最後受傷的也隻有惡魔,因為惡魔永遠都不會被僻佑,而神卻被許多人仰望。

    夜晚,楚尋在夢中又見到了那個黑屋子,聽到了遠處的歌聲。楚尋哭著喊外婆,喊媽媽,可是沒有人迴應。楚尋在無邊的黑暗中奔跑,沒有目的。

    人會騙人,可夢不會騙人,你在夢中看到的東西其實是你在現實中最想見到的東西。楚尋想見媽媽,這是一個想了有十幾年的夢。夢時的櫻花永遠開的燦爛,永遠不會凋謝,夢裏的楚尋感到害怕,夢裏的楚尋不會見到高高在上的神,夢裏的楚尋脆弱的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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