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


    寒風夾雜著雪花無情的吹打在紂夷幾人的臉頰上。


    隻見他們的頭發上、衣服上,無不被覆蓋上了一層晶瑩的雪花。


    越往前走,雪花越來越大。


    “嘶嗚嗚嗚~~”一人打起寒顫,向紂夷問道:“紂夷大哥,咱們都走了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到驛館啊。”


    此話一出,其餘四人紛紛開始大唿受不了了。


    “這溫差也太大了吧,再走我怕我們也未必受得了。”一人大唿不妙,這地方比他們想的更嚴峻。


    另一人雙手緊緊插在袖子裏,凍的直哆嗦。


    “媽耶,早知道這麽冷,我就在下麵不歸客棧等著好了,太冷了。”


    “我感覺我腳都快麻木了,要不咱們下去吧,我看要是繼續往前走,咱們也要受不了了!”


    “要不然,咱們下去吧,我都快受不了了!”


    身後五人開始打起退堂鼓,一時紂夷臉色明滅不定,他心裏何嚐不也是叫苦連連。


    本以為三裏路而已,和平時在家逛逛後花園,也就差不多這個路程了。


    就當是飯前運動好了。


    可哪知道真往上走,才發現壓根不是那迴事。


    越往上走,越是困難,縱使是他們這般的實力,也是步步艱辛。


    特別是不時吹來的寒風,“唿”的一聲飄過來,簡直像是墮入寒冰地獄一般,紂夷六人不得不依靠法力勉強撐過去。


    此時,看著前麵茫茫白霧,卻不見驛館的影子。


    紂夷心裏也是急壞了。


    可若是說,要他們迴去……紂夷的神情一時有些愧疚起來:“抱歉,咱們怕是迴不去了!”


    “迴不去!!”


    五人一怔,不明白紂夷為什麽這麽說。


    隻聽紂夷無奈道:“你們五人沒有來過幽山,並不知情,不歸客棧既是供人休息之地,但不歸這個名字,也是警告的意思。”


    原來,後麵的【不歸客棧】取名不歸兩字,也是為了提醒人們,再往前走,就是不歸路。


    一旦進去,就不能出來。


    隻有走觸不歸路,來到迴頭林,拿到迴頭林裏迴頭葉,否則是出不去的。


    紂夷早就知道這件事,因為不久前,他還和父親來拜見幽山主人。


    雖然連麵都沒見到,但也知曉了不少奧妙。


    這就是他毒計中,最陰毒的一環。


    等丁小乙他們進來後,想下山都難。


    即便掙紮著爬到了驛館,沒有鬼官的身份,他們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冰寒雪地,他那點實力,恐怕難以存活。


    到時候,柴蓉還不要向自己低頭,求自己幫忙。


    到那個時候,自己有的是辦法整的他們哭爹喊娘。


    然而紂夷卻萬萬想不到,這三裏路的距離,居然走的如此艱難。


    其實這樣怪不得他,上次跟著他父親一起上幽山,乘坐這他父親的鬼龍車,一路自然舒舒服服,安然太平。


    哪裏會知道這其中的兇險如此驚人。


    聽了紂夷的話後,身後五人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別想了,踏上不歸路,就要一路走到頭,堅持下,或許再走幾步,就到了呢!”


    紂夷看出他們心中不忿,開口安撫著五人,並且拍著胸脯保證道:


    “這次幽山果會,傳聞有許多各種奇異珍果,我必會和諸位兄弟共享,到時,我會再請我父親,為幾位煉就一爐丹藥作為補償。”


    聽到這,五人臉色總算緩和許多,關鍵是眼下已經沒有退路,不管怎麽樣,都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走。


    “我們走的如此艱難,恐怕小子……”


    一人有些擔心的看向身後,卻是不見丁小乙和柴蓉的身影。


    “紂夷大哥,萬一真出了什麽事情……”


    有人擔心這件事鬧大起來不可收拾,畢竟是柴蓉的表兄,若是真有什麽意外,他們也不好交代。


    紂夷對此卻是一撇嘴冷笑起來:“什麽表兄,我看就是扯淡,分明就是個活人,怎麽可能是柴蓉的表兄,真要是死了也好!”


    開始的時候,紂夷還沒看出來,可等靠近後,就發覺不對勁了。


    這一路上他仔細觀察,越看越覺得,什麽表兄之言,分明就是托詞。


    兩人關係恐怕絕不一般。


    鬧大了又怎樣,柴蓉與自己一起愛答不理,對一個活人卻是如此親昵,鬧大起來也是孟婆臉上無光,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


    紂夷現在心裏滿肚子埋怨。


    自己何等受過這等委屈。


    開始他對柴蓉還能包容,覺得少女麽,少不更事,被人哄騙了而已。


    可現在他們情況如此糟糕,紂夷怨恨丁小乙的同時,對柴蓉的好感也直線下降,覺得都是這個禍水惹的麻煩。


    一眾人邁步向前。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紂夷隻覺得自己的手都快要凍僵了,耳朵、臉龐都凍的麻木起來。


    身後幾人同樣如此,直覺天上飄落下來的不是雪花,而是刀子。


    身上的衣物根本就不保暖。


    任憑他們身懷神通,可在不歸路上,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那雪花飄落,一片片蘊藏千斤重擔一般,壓在身上,讓他們快要難以承受,感覺繼續走下去,非要魂飛魄散不可。


    “你們看!”


    突然紂夷眼睛一亮,隻見前方大雪中,兩盞閃爍著磷火的燈籠一閃一閃。


    仔細一瞧,可不就是他們要找的驛館麽!


    頓時間紂夷等人內心簡直是歡天喜地,恨不得雀躍高唿。


    “快!咱們快些進去,泡上個熱水澡,吃上酒席,好好舒坦舒坦。”


    紂夷揮手鼓舞著身後五位兄弟,讓他們加快步伐。


    心裏已經能夠幻想到,美味佳肴,近在咫尺。


    前麵目測不過千米左右,六人心中受到鼓舞,步伐自然變得有力起來。


    即便每走一步,感覺身體都快要垮掉一樣,可隻要一想到再走幾步,就能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吃上美味佳肴,驅除一身疲憊,他們心裏就充滿了希望。


    就在這時候,一陣騾鈴聲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


    “叮叮叮鈴……”


    鈴聲越來越近,紂夷等人一怔,循著聲音迴轉過頭。


    隻見茫茫一片的白霧中,鈴鐺聲傳來,突然一匹巨型黑馬從白霧裏跳了出來。


    巨馬身軀比普通的馬匹足足大上兩倍不止。


    不僅如此,隻見巨馬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很明顯的呈現出塊狀分布,踏雪狂奔之中,他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上麵每塊肌肉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不好,快讓開!”紂夷尖叫一聲,卻是倉促間往側麵撲出去。


    頓時間,冰涼刺骨的積雪,順著衣領袖口灌進來自己身體上,那股至冷刺骨,堪比寒冰地獄的雪花,令他全身都像是要僵在哪裏一樣。


    還不等他起身,隻見巨馬從他身後風馳電掣的狂奔而過,卷起巨大的雪浪,又重重的把紂夷給壓在雪裏。


    一瞬間,紂夷整個人都不好了,掙紮著從雪堆裏爬出來,卻不想剛從雪堆冒出頭,緊隨著就覺得什麽東西出現在身後。


    “紂夷大哥,小心身後!!”


    耳朵都被雪窩子給堵上了,隻是看到遠處五人驚駭的神情,不禁迴頭望去。


    哪知道,剛迴過頭,腦袋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撞上一樣,“咣!”的一聲,紂夷眼前一黑,身體倒在雪中。


    到暈迷過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在其他五人趕忙跑過來,有人拿出了一粒丹藥,一臉肉疼的給紂夷塞進裏。


    幾人一翻操作下,紂夷才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迴頭看向客棧。


    這才看到一架馬車,奔行而過,正是前往驛館的方向。


    “艸,這賬你給我記著!”


    說這話,就讓帶著五人急匆匆趕過去,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敢駕車撞他,這賬要等明日自己父親到了一定要好好說道說道。


    結果幾人匆匆趕去,火急火燎的跑到驛館門前一瞧。


    頓時幾個人的眼睛都要從眼眶裏瞪出來了。


    隻見馬車側麵的小門緩緩打開,一旁的小鬼早早就搬來了馬凳,然而從車門裏走出來的人,居然是丁小乙!!


    “怎麽會是他!!”


    紂夷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六人,千辛萬苦,滿身狼狽,才爬上來。


    這小子居然舒舒服服的坐著馬車就上來了,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就在他腦子還沒轉過彎的時候,更令他眼紅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丁小乙走下馬車後,打了個哆嗦,向著馬車伸出手來。


    一隻似若無骨的小手,輕盈的放在他的手掌上,隻見身上披著紅色鬥篷的柴蓉,邁步走出車門。


    頓時間,豔紅色的紅衣,配上周圍滿地的白雪,烏黑的長發上,隻見整套的點翠發飾翠藍動人,更是令人顯得成熟華貴。


    瞬間紂夷的眼珠子都直了。


    這和之前柴蓉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其實柴蓉本身就出身高貴,隻是給孟婆做徒弟後,雜活做多了,人也清瘦了下來。


    此時柴蓉在丁小乙的盛邀之下,重新梳整了一番,帶上了他送的那套發飾,披上了紅色的鬥篷後,整個人氣質就被襯托了出來。


    簡直美豔不可方物,看的紂夷直吞口水。


    不過很快紂夷的臉色就驟然冷了下來,隻見丁小乙還親熱的給她緊了緊鬥篷,攙扶著她往裏麵走。


    “我的蓉兒啊!!”


    紂夷臉色一寒,帶著人氣勢衝衝的就走了上去。


    “你們是怎麽上來的。”


    紂夷也是氣糊塗了,這不明擺著的事情麽。


    丁小乙迴頭看向他一緊眉頭:“你誰啊?”


    眼前紂夷渾身和落湯雞一樣,全身還掛著冰淩,特別是腦袋上還留下一個車輪印子。


    怎麽看都和之前,風度翩翩的紂夷公子判若兩人。


    也不怪他一眼居然沒認出來。


    “小子,你裝什麽糊塗!我們你不認識麽?”


    後麵五人圍了上來。


    丁小乙這才恍然大悟的模樣,目光左右打量,明知故問道:“哦,原來是紂夷兄啊,你們這般狼狽呢?”


    “你!!”


    紂夷簡直快氣瘋了,自己這樣還不是拜他所賜。


    就在紂夷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時,管事的匆匆跑了過來。


    “幾位,幾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本人是這裏的管事,有什麽問題盡管向我說,千萬別動手。”


    紂夷見狀也不好發火,目光看了一眼柴蓉,眼神裏泛起貪婪的神色。


    心頭一動:“我們要住店,準備好上等的房間!”


    “當然,當然!”


    管事連連點頭,但旋即問道:“隻是諸位可有官身?”


    紂夷等的就是這句話:“自然,我乃紂絕陰天宮宮主的兒子紂夷,這是我們酆都六天其他五宮的公子。”


    他說著還拿出自己的身份腰牌。


    管事接過來小心檢查後,旋即將目光看向丁小乙和柴蓉。


    頓時,隻見丁小乙臉色為難起來。


    紂夷心中一陣狂喜,雖然自己狼狽了一些,可計劃還在自己掌握之中。


    看丁小乙神情為難的模樣,他不禁冷笑道:“怎麽,難道表哥沒有官身不成,哎呀,這可就難辦了。”


    說著看著周圍大雪:“這裏如此寒冷,表哥若是沒有官身,恐怕今晚可就麻煩了!”


    “是啊,這麽冷的天,恐怕一晚上下去,人都要成冰棍嘍!”


    “這可怎麽辦呢,我們也不知道還有這規矩。”


    身後五人開始跟著唱衰起來,滿臉幸災樂禍的神情,他們顛簸了一路,凍的半死。


    丁小乙居然乘坐馬車就上來了,這讓他們心裏怎麽能夠平衡。


    於是很樂意看到這家夥倒黴,好出口惡氣。


    “這……”


    柴蓉一時有些慌神了,眉宇間緊張起來。


    令紂夷心裏一陣暗爽,看著柴蓉我見猶憐的模樣:心裏狂唿道:“快來、快來,快來哥哥懷裏來,你隻要開口求我,我今晚就委屈點,分半個床給你。”


    在紂夷兄弟目光注視下,


    丁小乙不負眾望的搖搖頭:“抱歉,我沒有官身!”


    一旁紂夷聽到後,更是高興的快要跳了起來,果然一切都如自己所想的一樣。


    “那就抱歉了!”管家神色微正:“貴客沒有官身,隻能住樓上的二等房了。”


    早已在腹中打好草稿的紂夷立刻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對啊,表哥你隻能住二等……什、什麽?二等房?”


    話說到一半,紂夷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凝固在了臉上,目光驟然看向管事:“二等房??”


    “是啊,沒有官身,可以住二等房!”


    管事的點點頭說道。


    “規則改了麽??”


    紂夷一陣頭大,驛館不是隻有官身,才能入住麽?怎麽改了?


    管事點點頭,神色嚴肅道:“是的,我們大股東剛剛開會,說驛館常年不盈利,虧損太大,所以改變規則,沒有官身的人,隻能住二等房!”


    “嘶!”一股寒氣吸入牙關,瞬間紂夷隻覺得自己的臉一陣火辣辣的。


    早知道這樣,他不如就在不歸客棧住宿呢。


    這下就連他身後五位兄弟,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搞了半天陰謀詭計,結果連屁都影都沒,還連累他們一起倒黴,這家夥腦子被車軲轆給碾壞了吧。


    “如此,那就有勞管事了。”


    丁小乙拍拍胸口,一副萬幸的模樣。


    管事揮揮手,就讓兩個小鬼帶著丁小乙和柴蓉進去。


    看著柴蓉的背影,紂夷心裏一陣空落落的。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柴蓉迴頭一眸,目光往來瞬間,紂夷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柴蓉傾城之色,完美的演繹了什麽叫做,迴頭一眸百媚生,三千粉黛無顏色。


    就在紂夷癡癡如夢,難以迴神的時候。


    身後的五位兄弟可坐不住了,他們可是快要被凍死了,幾個人晃醒還在做夢的紂夷:“紂夷大哥,別傻了先進去啊!”


    顯然,此刻他們五兄弟的眼裏,紂夷已經成了傻瓜,他們居然跟這樣一個傻瓜,白走了這麽遠的路,人都快要被凍僵了。


    紂夷收拾了下心情,心道:“沒關係,老子有的是機會!”


    目光當即看向管事:“那麽我們有官身的,是不是可以住一等房了!”


    “當然,當然!”管事點頭如搗蒜。


    聽到這,紂夷不耐煩的揮揮手:“帶路吧,準備好吃的喝的,我們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管事卻很無奈張開手:“抱歉,一等房滿了!”


    眾人一愣似乎沒明白什麽意思,隻聽管事重複道:“一等房滿了!”


    紂夷身後五兄弟相視一眼,心裏突然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有人趕忙問道:“那麽二等房呢!!”


    “抱歉,剛才的是最後一間,現在……也滿了。”管家很無奈的說道。


    “怎麽會這樣。”


    紂夷聲音驟然拔高起來,眼珠子頓時都紅了起來。


    一想到,丁小乙和柴蓉居然共用一間房,紂夷腦子都快炸了,自己費盡心思,受盡磨難,最後居然成全了別人??


    這是什麽精神??馬克思都沒他這份覺悟。


    想到兩人在一個房間裏,卿卿我我的畫麵,紂夷隻覺得自己頭上一片青青草原,綠的發慌。


    加上這一路幾經磨難,身體早就達到了極限,更不要說就在方才還被馬車撞了個滿懷,種種災難接連而至下。


    紂夷的臉色一時紅白交替,口吐白沫,眼皮一翻,身子筆直的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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