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納古的話,其他死刑犯也紛紛醒悟過來。


    對啊,幹嘛往前走,往後跳迴去觀海平台一樣能活下來啊。不過是十步的距離,對於他們這些死刑犯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哪怕不用術師的力量他們也有辦法跨越過去。


    然而當他們迴頭,看見亞修的行刑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變大,頓時醒悟過來,暗罵一聲納古無恥,順帶對亞修的處境幸災樂禍,悶頭繼續攀爬鋼線。


    往後是一個陷阱。


    納古的話是觸發陷阱的引線。


    亞修一迴頭就知道自己闖鍋了,因為當納古說出這番話後,他就看見自己的得票數以指數級別的速度增長。


    觀眾急了,他們急了!


    因為納古說的話是對的,隻要亞修往後跳,就可以破壞血月審判的精心布置,什麽鋼線磨練滌罪灼燒都與亞修無關。


    然而他的良好體驗,對於觀眾而言就是一種挑釁——作為一個死刑犯,不在血月審判裏悔罪認錯,反而變本加厲試圖破壞規則?!


    這就像是沒做作業的學生不但不認錯,被老師責罵‘你為什麽來上學’時,他恍然大悟直接跑出學校去玩了。


    這種心智未成熟的犯錯者,作為社會監督者的觀眾們,自然會給予他改過自新的機會——下輩子記得不要再這樣了喔。


    血月審判投票規則裏,除了得票最多的人會處以死刑,當某個人獲得50%票額,便會結束投票環節直接快進到死刑。


    死刑犯們解除了所有限製,而代價就是他們的生命不再受他們掌控。在光幕另外一端的幾十萬凱蒙市市民,每個人都掌握著他們生命的砝碼。


    一旦誰敢逆著這股潮流,觀眾的砝碼就會落下,化為沉重的天罰,壓碎他們反抗的脊梁。


    所以亞修一旦後跳迴去,等待他的就是其他死刑犯發自內心的由衷感謝,以及由50%票額形成的恐怖行刑者。


    不過話說迴來。


    如果亞修的得票數一路飆升領先眾人,觀眾都固執地認為救贖機會非亞修莫屬,那亞修肯定會後跳迴去。


    反正都要死了,老子才不配你們玩呢。


    亞修之所以還願意遵守遊戲規則,便是因為現在的投票情況讓他心生希望。


    「亞修·希斯,得票票」


    「瓦爾卡斯·烏爾,得票票」


    亞修看了一眼瓦爾卡斯後麵的行刑者,一樣是那麽的粗壯猙獰,僅僅比他自己的行刑者小一點點。


    似乎注意到亞修的視線,瓦爾卡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居然在平台上跳起來,輕輕落到鋼線上,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遠處的大平台。


    這麽炫酷裝逼的畫麵,瞬間又讓瓦爾卡斯增加兩千多張票。


    沒想到啊沒想到,瓦爾卡斯你這個濃眉大眼,居然也這麽惹人恨,都快趕得上我了,果然不是什麽好精靈……亞修嘀咕一聲,看向光幕裏的瓦爾卡斯,光幕忽然彈出信息:


    「是否查看瓦爾卡斯·烏爾的犯罪經曆?」


    亞修選擇查看,光幕便彈出一個小窗口,裏麵赫然是瓦爾卡斯的第一人稱視角,將他在大學裏盜取技術資料,並且擊殺了一名同僚學者的全過程播放出來。


    隻見同僚學者癱軟到過道上,臉上寫滿了恐懼,鼻涕眼淚全都出來了,一邊倒退一邊哀求道:


    “放過我,求求你,瓦爾卡斯,不要……啊!”


    隨著一聲慘嚎,同僚被瓦爾卡斯刺穿胸膛!


    似乎是覺得隻有施害者視角不夠帶勁,視頻的後半段,赫然是同僚學者的第一人稱受害視角!


    麵對瓦爾卡斯的步步逼近,視頻裏清晰表現出同僚學者的絕望,恐懼,以及生命流逝的痛楚!


    這是瓦爾卡斯和他謀殺的那個人的記憶片段!


    第一次觀看記憶片段,亞修就被這項技術所深深震撼,既震撼於術師體係的強大詭譎,也震驚於其他死刑犯居然敢犯法——這跟當街大小便有什麽區別?所有犯罪都無所遁形!


    任何跟別人打交道的犯罪,都代表你已經暴露在狩罪廳眼中,哪怕你毀屍滅跡都不行,狩罪廳會把死者記憶調出來!


    難怪死刑犯們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畢竟沒兩把刷子,怎麽可能趕在狩罪廳抓捕之前就犯下足以判死刑的大罪?


    稍微弱一點的犯罪者,可能在偷呃拐騙的發育階段就被狩罪廳抓住送去勞教改過自新了。


    看完後,光幕裏居然彈出一個詢問:


    「是否將救贖票投給瓦爾卡斯·烏爾?你每一張救贖票,都是對正義的支持。」


    亞修一怔,心裏無數草本植物生了出來。


    他們這群死刑犯居然也有投票的資格!?


    他們還沒被剝奪政治權利終生嗎?


    這簡直是折辱他們,難道監獄覺得他們這群死刑犯會為了增加自己一點點生存幾率,就會投票給其他候選人嗎?


    亞修一邊氣憤監獄對自己的輕視,一邊投票給瓦爾卡斯。


    不過,雖然瓦爾卡斯的謀殺記憶是相當殘忍,但也不至於為他贏得了這麽多票吧?希斯哪裏比不上他了?


    亞修看向自己的頭像,雖然也彈出了小視頻,但裏麵並不是他的記憶,而是血狂獵人們的執法記憶。


    詭異的地下大廳,用血液灌滿的未知符文,祭壇上的殘骸,扭曲堆積的屍體……亞修看了兩眼就快進了,他自己看都覺得受不了,甚至感覺良心有點痛。


    淦,是真的痛,靈魂跟滌罪之焰起反應了。


    亞修默念三遍‘我是亞修不是希斯’,良心的灼痛感才慢慢消散。


    這個小插曲也讓亞修感受到滌罪之焰的威能:他僅僅是因為穿越到這具身體,稍微代入了一下希斯,就被滌罪之焰燒得頭皮發麻。


    那些真的犯下罪行的死刑犯,所承受的痛楚起碼是他的千倍萬倍吧。


    這麽一想,還挺爽的,單純的善惡觀讓亞修對這種懲罰拍手叫好。


    如果自己不是在直播現場,而是在一個溫馨小家裏觀看這檔節目,那就更好了。


    亞修又看了看別人的犯罪經曆,因為時間原因,他隻看了文字介紹。


    哈維果然有侮辱屍體的罪行啊……雖然亞修很好奇這個‘屍體’是冷是熱是男是女,但這種視覺衝擊對他而言為時尚早,他沒敢點開視頻。


    嗯,這個是連環殺人,那個是吃人,這個是殺手,那個是暴力團夥首領……


    亞修迅速瀏覽一遍,發現希斯的罪行確實是所有人裏最為殘暴的。就算沒有這幾天的新聞報道每日推薦,亞修估計自己也會被觀眾們慧眼識英雄。


    意外的是,瓦爾卡斯的罪行,卻是八個人裏最輕的,得票數反而僅次於亞修。


    雖然有些疑惑,但已經沒時間讓他思考了。


    其他人都快要到達大平台,亞修也必須行動起來。


    總不可能就他一個留在這裏等死。


    但是,他怎麽過去呢?


    不能落海,海裏都是指間鯊,如果掉進去,連手指甲都未必能幸存。


    不能上天,現在是什麽風暴術靈暴動派對,所有飛行事物都會被雷劈。


    但亞修本來也沒有遊泳或者飛行的術靈,這兩個限製對他意義不大。


    亞修看向下方的鋼線。


    他蹲下來摸了摸鋼線,非常細且堅韌,亞修摸了一下,手掌就被割出一道血痕。


    如果他抓住這根鋼線,結果毫無疑問是手指頭被切下來給指間鯊們當開胃小菜。


    正常人是走不過去的,必須要使用術靈。


    但亞修現在持有的術靈隻有一個啊!


    不過事到如今,亞修什麽都得嚐試一下。


    替身術靈!


    一個跟亞修一模一樣的替身出現在他旁邊,令本就不寬敞的小平台雪上加霜,亞修都快被替身擠下去了。


    雖然召喚出替身,但亞修並不知道下一步的計劃。他看了看替身,看了看鋼線,努了努嘴巴,示意替身走過去。


    替身自然沒有異議,直接雙腳踩在鋼線上,然後鋼線輕而易舉就撕裂他的布鞋,啪的一聲替身化為輕煙消散。


    哪怕是受到一點傷害,替身都會瞬間破滅消失。


    不過亞修卻是眼睛一亮。


    雖然替身被鋼線割破了,但替身確實能走過去,而且他不會畏懼,身手穩定,就像機器人一樣不會犯錯!


    亞修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這是監獄給犯人統一發放的布鞋,冬暖夏涼,體感舒適,但並不具備走鋼線的質量。


    亞修看了看四周,轉頭看向後方的監管者納古。


    納古揚了揚眉毛:“要過來嗎?”


    亞修沒有理會又開始迅速變大的行刑者,而是看向納古那雙走路會發出鏗鏗聲的鋼底長靴。


    “監管者,你的靴好帥啊,是什麽牌子的?”


    提到這個,納古就來精神了:“你很有眼光,這是冥燈牌暗夜君王係列限定款,我預定了三個月才買得到。”


    亞修眼睛滿是崇拜:“果然是冥燈牌暗夜君主係列限定款!這是我一生唯一想買的靴子!”


    “是暗夜君王,暗夜君主是另外一個係列。”


    “這不重要!”亞修一揮手:“重要的是,我希望在救贖之前能穿一穿這雙靴子,這是我一生一世唯一請求,監管者閣下,你能……讓我穿一下這雙靴嗎?”


    納古臉色一僵。


    “這不太好吧,我已經穿過了……”


    “放心吧監管者,我不介意!”亞修拍了拍胸膛:“既然監管者你將這雙靴送給我,我怎麽可能會介意這些細枝末節呢?”


    納古被他這番話氣得臉都扭曲了。


    我介意啊!


    而且我也沒說過要送給你啊!


    還送靴子,我送你一腳踹你下去還差不多,該死的渣滓!


    居然敢占便宜占到我頭上,亞修·希斯,你這是挑釁監管者的尊嚴,挑釁碎湖監獄的底線!


    納古冷哼一聲,大聲說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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