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養浩第二天果然讓人把畫送來了一部分,連接幾天才算把畫送齊。女王有點被觸動了,她沒有想到瞿深手機裏其實隻是一小部分。她用了兩天時間一一翻過,坐在辦公桌前抽著煙思考了很久,又把瞿深叫了進來。

    “出個繪本其實不算什麽,”女王吐著煙道,“就當我陪你玩玩了。”

    瞿深心涼了一半,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你想再走遠一些,這樣是不行的,你的世界太小了。你畫來畫去,還隻是畫你自己心裏的世界,可有多少人會喜歡你心裏的世界呢?”

    “那我該畫什麽?”瞿深不安地問。

    “那可多了,打個比方說,你對人難道沒有一點興趣嗎?為什麽你也不畫人物呢?”女王問。

    瞿深呆呆地看著女王,一臉比她更困惑的表情。

    女王簡直沒脾氣了,想了想,問他:“你想畫翟養浩嗎?”

    瞿深愣了一下,隨即道:“我畫不好。”

    女王有些意外,道:“那就是畫過了?”

    瞿深道:“也不算……”

    他側過身去,指了指背後一幅畫。那是一幅傍晚時分的天空,緋色的背景,金色的雲朵,溫暖的色彩層層堆疊,隱隱有星辰和月亮的影子。

    這也太抽象了吧。女王覺得自己是在做深淵級別的看圖說話,對著那幅畫看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合適的評價。

    瞿深像是也有點不好意思,坐在透明的高腳椅上,低著頭,微微縮著肩膀,一腿屈起踩著椅座下麵金屬的橫杆,一腿支在地麵上,看上去有點畏縮,但整體的線條漂亮得像是精心勾出來的畫。女王禁不住目光就停在了他身上,而他仿佛有所察覺,一抬頭,眼睛清亮。

    女王心裏有些軟化,循循善誘:“你可以嚐試著表達得更加直接,用更直白的方式去表達你的情感,你甚至可以嚐試去畫場景和故事,去畫引起你情感的人。”

    瞿深若有所思地點頭。

    迴到小畫室,他對著一張空白的畫紙坐了很久,直到深夜。

    他被女王說動了,他想畫一畫翟養浩。但是一想到翟養浩,他就會想到很多東西,沒有辦法下筆。

    畫人真是太複雜了。

    瞿深最後還是放下了畫筆,很遺憾地想。

    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枕在一個人的膝頭。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是那個人從他身

    後伸出手來指著天空,他看見一顆流星從天空中飛過。他無聲地驚唿起來,對著天空伸出手,他的身體輕飄飄地浮了起來,飛向流星經過的地方。他快樂地大笑,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瞿深到底也沒摸索出來要怎麽畫人,出繪本的事情也擱置下來。

    也趕上女王手下有個作者的故事要改編動漫和遊戲了,公司上下都格外忙碌,也暫時顧不上他這個小計劃了。

    這個作者的漫畫一直有相對穩定的受眾群,畫風華麗,故事也走得是幻想風,動畫化是個大工程。女王的公司也覺得這個漫畫是底子比較厚的,很願意多做投入,動畫化會吸引更多受眾,如果做出口碑來,也是為公司其他的畫手鋪路。於是女王下了不少功夫,在美術和動畫界上下打點自然不用說,還動用了種種人情和關係,請了一位頗有名氣的音樂製作人來操刀配樂。

    這位製作人四十多歲年紀,麵容清秀,皮膚蒼白,瘦骨嶙峋,少言寡語,看人的時候非常專注,舉手投足都是範兒。

    瞿深之前沒聽說過這人,然而在女王的辦公室裏見上一麵,就被吸引住了。

    女王大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忙成那樣,還能抽空注意到瞿深的眼神。

    “迴去好好畫畫,離他遠點,他有個綽號是masterofsex,男女通吃,小心吃虧。”女王大人找到機會壓低聲音恐嚇瞿深。

    瞿深眼睛一眨一眨,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masterofsex在這裏呆了大約一個星期,常常跟負責改編故事的畫手和編輯等人坐在一起,瞿深有時經過,會看到大師穿著各式各樣皮質的衣服,一副凝神思索的樣子。有些時候大師發表意見,他會微微向前躬身。他的衣服總是非常修身,或者更直白地說——非常緊,總是讓人有一些不良的聯想。而且他真的很瘦,穿著低領的衣服,鎖骨和肩胛骨的線條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漂亮極了,簡直是藝術品。有一迴主編不知道想到什麽,叫大師詳聊,大師正坐在桌前對著電腦,聽到主編叫他,腿在地麵一支,椅子滑到主編麵前,然後他一腳踩在主編坐著的沙發上刹車,雙腿勾勒出漂亮的線條。胖胖的男性主編大人愣住了,瞿深在旁看著卻被帥到幾乎流鼻血。

    盡管被女王警告過,瞿深還是無法遏製對大師的好感。他一向討厭皮質的東西,換個人像大師那樣行事他一定會覺得很沒教養,但大師實在是極品,瞿深總在腦海裏反複描摹他的線

    條和動作。在工作室遇到大師,瞿深雖然靦腆不敢搭話,但卻不由自主沒事就會圍著人家繞三圈。而大師果然也無愧於他的綽號,十步之內就能感受到他渾身荷爾蒙散發,瞿深繞上幾圈就總會覺得自己全身發軟,忙不迭一個人躲起來平複心情,呆呆好奇,究竟這人得多擅長此道啊。

    翟養浩沒過多久就發現他心不在焉,追問幾句,瞿深就一五一十吐了出來。翟養浩把人摁在床上問,什麽意思?你還想去試試嗎?瞿深猶豫了一下,看那模樣還真是想去試試的。翟養浩本來隻是調戲他一下,看這光景瞬間要被氣出病來,揪著他的領子怒吼了一通。瞿深非常委屈,他也就是好奇,想一想而已,總比翟養浩常常在外實踐要好得多了吧!

    “我那些事,你不高興?”翟養浩懷著心思問。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瞿深搖搖頭,一點也沒躲閃地看著他,目光坦然。

    “那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向你說明你並沒有立場吼我,”瞿深再自然不過地說著,微微皺了皺眉,推了翟養浩一把,站起身來。

    翟養浩一臉悻悻的表情,被瞿深推開的時候不甘心地找茬道:“幹嘛去?”

    瞿深仿佛早就料到他一定會這樣,幾乎在他發話的同時道:“我去畫畫了。”然後略帶得意地挑挑眉毛看他。

    翟養浩心裏一動,卻隨即憤恨地想,這麽勾引人的動作瞿深自己一定不會做,都是誰教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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